它又是怎样回答?杜笑天听不懂,冷笑又道:“当然你很想吸,可惜,现在你已经落在我的掌握之中。”又是一阵“嘶嘶”之声。
杜笑天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回答的只是“嘶嘶”之声。
杜笑天叹了一口气道:“你好象听得懂我的说话,可惜你的说话我却完全听不懂。”
现在如果有人看见他,不难就当他是疯子,幸好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接道:“要是我听得懂你的说话,这件事纵然再复杂,现在也变得简单。”
因为他是一个有经验的捕头,他懂得如何套取口供,也懂得如何追问口供。
那么大的人他都有办法,蛾这种小东西他又岂会束手无策,对付不了?
又是杜笑天听不懂的回答。
蛾口发出的嘶嘶声响逐渐强烈起来,那只吸血蛾开始拼命挣扎。
杜笑天察觉,冷笑道:“这一次我不会放手的了。”他的手掌握得更紧。
那只吸血蛾挣扎得也更加厉害,口中的吸管一吞一吐,刺向杜笑天的手指。
这一着已在杜笑天的意料之中。
那只吸血蛾的吸管方刺出,他那只手的拇指已推前,抵住了蛾头。
蛾头立时便被推得仰起,不能再移动,刺出的吸管当然落空。
杜笑天冷笑,又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那只吸血蛾完全没有办法。
杜笑天等了片刻,想想忽又道:“我倒想看看你的口内是不是还有牙齿。”
嘶嘶的声响再起,这一次似乎有点讥讽的意味,杜笑天有这种感觉。
他嘴角一咧,道:“你是否认为在这种环境之下,我的眼睛根本不能够看清楚你口内的情形?”
嘶嘶的声响实时停下,那只吸血蛾莫非在默认了。
杜笑天一笑接道:“你这样认为也不能说是错误,我的眼晴在这种环境之下的确已不能发生多大作用,不过我虽然不可以改善自己的眼睛,却可以改变现在这个环境。”
那只吸血蛾没有发出声响,血红的那双眼仿佛充满了疑惑。
杜笑天竟然能够改善环境。他如何改善?那只吸血蛾也许就是奇怪这一点。
杜笑天又是一笑道:“其实这也很简单,方才我忽然想起身上有一个火熠子,剔亮了火熠子,是不是已可以改善当前的环境?”
仍没有回声,杜笑天也不多说什么,反手将刀插回刀鞘内,伸手入腰囊,取出那个火熠子。
他随即将那个火烟子点亮,整个房间逐渐明亮起来。
火光照耀下,那只吸血蛾的颜色更显得瑰丽夺目,碧绿的蛾身更像碧玉,鲜红的蛾眼更像鲜血。
那只吸血蛾的神态在火光下却更显得狰狞。
它的眼中仿佛充满了怨毒,口中不住在动,仿佛在诅咒什么。
杜笑天捏着火熠子的那只手并没有移向那只吸血蛾。
他的手垂向地面,目光亦下落。他的人也相继蹲下去。
在火熠子闪亮那剎那,他的眼睛已经被一样东西吸引,──血!
血从他一刀斩成两片的那只吸血蛾的体内流出,两片蛾尸赫然都是浸没在血泊之中。
人血一样的蛾血,散发着非常奇怪的臭味。
蛾血怎会是这样?杜笑天的目光移向给他用衣袖击下的其余两只吸血蛾之上。
那两只吸血蛾给他的衣袖一扫,双翼俱折,一只当场被击毙,一只仍活着,犹自在地上打转。
没有了双翼的蛾身本来就已经难看,这一动,更显得丑恶。丑恶而诡异。
杜笑天瞪着那条犹自在地上打转的蛾身,突然挥手,将手中熠子往地上的板缝一插。
一插就松手,腾出来的手,再拔刀出鞘,刀光又一闪!
“哧”一声轻响,犹自在地方打转的那只无翼的吸血蛾,刀光中一分为二,断为两片!
血淋淋的两片!吸血蛾断口涌出了鲜红的一如人的鲜血!
他看得非常清楚,蛾血真的是人血那样。他怔在那里。
也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下非常奇怪的声音。
那一下异响似乎遥远,却似乎就在隔壁。
他却听得出既不遥远,也不是隔壁,而是从楼下传来,在这个房间之下传上来。
他的耳目本来就灵敏,记忆力也好,他记得,现在处身的这间厢房的位置,下面就是楼下的一间厢房的位置。他心中忽然一动,因为那种声音他也不是一次听到。
聚宝斋那个书斋之内的两道机关活门,打开之时岂非就发出那种声音?
那一声异响本来并不大,但是静寂中,仍不难觉察。却只是一声,实在难以下一个判断。
不过无论是否机关活门发出的声响,杜笑天也准备下去看一个究竟。
这念头一生,他的手立即伸前,捏灭那个火熠子。他立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窗外雨未歇,夜色已降临,他正待站起身子,楼下又有声音传上来。这一次的声音更微弱。
他不假思索,整个人伏倒在地板上,耳贴着地板凝神静听,是脚步声!
脚步声一顿,“呀”的又是一声。这一声并不难听由是开门之声。
到底谁在下面那厢房?是不是史双河?史双河到底在下面干什么?
杜笑天本就多疑,这疑心一起即使是杀机四面,他也会追下去,何况现在这地方虽然诡异,并不见怎样危险?
他缓缓爬起身子,站起。每一个动作也都极尽小心,务求不发出声响。
然后他踱足走向门那边。一边走他一面留意楼下的脚步声。
楼下的脚步声是朝向店堂那边。他闪身走出门外,就看见了微弱的光芒。
昏黄的光芒在楼下越来越光亮。没有多久,他就看见了一盏油灯。
这时候他差不多已经来到梯口。他贴着一边的房板,又蹲下身子。
如果他的身子不蹲下来,掌灯在楼下走动的那个人一抬头,不难就发现他的存在。
油灯在一只非常稳定的手掌之中。人虽然走动,油灯摆动得并不怎样。
那个人一身惨白的长衫,头发蓬乱,头顶束着一个道士髻,束得并不好,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只看背影,杜笑天也已认出这个人是──史双河!
灯光忽然停顿,人就在柜台前收住脚步。他俯身从柜台后抓起了个竹篮,随即转身。
灯光照着他的脸,果然就是史双河!
灯光又开始转动,史双河一手掌灯,一手提着竹篮,回头走。
社笑天又伏下,细听脚步声。脚步声没有回楼下那个房间,直向后面的院子而去。
史双河拿竹篮到后院去干什么?杜笑天大感奇怪。
脚步声渐趋微弱,很快就消失,照估计,人应已进入后院。
杜笑天飒地起身,一个箭步窜到栏杆的前面,偏身一个翻滚越过栏杆,跃下店堂!
他在尽量争取时间。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留意,是以这一跃虽然匆忙,并没有踢倒任何东西!
然后他灵蛇一样标向楼下那个房间。他是用脚尖起落,起落间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门半开,杜笑天一闪而入。
一踏入他就听到一阵阵“霎霎”的声响──这一次的声响就像是那一次他们在史双河的指引之下,在上面那间厢房所听到的一样。
蛾群难道在这里?杜笑天浑身毛管逆立,一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走来。房内并没有蛾在飞舞。
声响在同一位置发出,他望向那个位置,就看见一道微弱的光芒。那光芒竟是从一面墙壁上发出。
光芒虽然是微弱,但对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杜笑天来说已经足够。
他已经能够看见房内的情形。
吸血蛾……十三
十三
左面有一张床,床上放着枕头被褥。右面有一张桌子三四张凳子。
桌子上还放着茶壶、茶杯,不过桌子不远的墙壁之上赫然有一道门户。
门户已打开,光芒正是从门内透出。杜笑天一个箭步窜到门边。
墙壁之后还有墙壁,入暗门就是一条三尺宽阔的甬道,杜笑天并不觉希奇。
因为在聚宝斋他已见过这样的复壁,这样的甬道。
他不禁踌躇,一时也不知进去还是不进去的好。看情形,这间房显然是史双河的寝室。
在他的寝室怎会有这样的复壁,这样的甬道?是他自己建造还是本来就有?这复壁之内的甬道,到底通往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到底用来做什么?
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杜笑天一脑子都是问题。
──相信史双河不会那么快就回来。杜笑天决定进去!
也只有进去才可以解决问题。
他只希望这条甬道不是像聚宝斋书斋之内那条甬道那样,遍布杀人的机关,一进去就将他射成刺猾。
时间并不多,杜笑天明白,是以一下了决定,他就窜入去,这无疑就是拼命。
他并非不怕死,只是这样甬道,甬道之内传出来的那种“霎霎”的声响,对于他的诱惑实在太大。
何况他干了十年捕快,不是第一次冒险犯难了。
“噗”的身形落下,那剎那之间,他的整颗心几乎都在收缩。
没有乱箭飞刀向他射来,这条甬道也许真的并不同聚宝斋书斋内那条甬道;也许史双河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机关再次开放。
如果是这样,史双河一定会很快就回来,杜笑天无暇思索,飞步向前去。
他的行动并没有遭受任何阻截,甬道之内也没有其它的人。
甬道并不长,尽头是一道石阶,斜往下伸展。
杜笑天走下石阶,进入一个地牢。怎么这设计与聚宝斋书斋内那条暗道如此相似?
杜笑天好不奇怪。
还有更加奇怪的事情!
地牢相当的宽敞,这并不奇怪。
杜笑天见过远比这个宽敞的地牢,奇怪的是这个地牢的陈设。
杜笑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陈设,地牢的四壁简直就像是夜空。
深蓝的夜空,顶壁也一样,正中嵌着一盏灯。灯嵌在壁内,外面隔着一轮通明的水晶。
灯光透过水晶射出来,柔和瑰丽,就像是一轮明月。
有这一盏灯,整个地牢就像浴在月色之中。杜笑天现在就像置身在月夜之下,恐怖的月夜之下!
深蓝的夜空之中,没有云,一片都没有。
一大群吸血蛾围绕着那一轮明月,飞舞在夜空之下。
碧绿的翅膀,血红的眼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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