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是那个有鸣祥感觉的男人?」司徒寿见她点头,自言自语道:「他听得懂我的话。」
「那是当然,因为他……寿儿,你真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是指过去,很久很久以前。」
司徒寿摇摇头。「我不记得看过他。」
「不记得也无妨了,他对你,很有心,也许你跟著他,能有另一番生活。」凤鸣祥顿了下,瞧她神色阴郁,便补充道:「若过一阵子他无法治你,而你又不想待了,你随时可以回来这里,好不好?」
司徒寿微楞,呆呆地看著她。「我可以回来吗?」
鸣祥不是要赶她走吗?鸣祥的理由她全不懂,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病,鸣祥的说法只让她感觉都是赶走她的藉口。
凤鸣祥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如果我再自私点,我会把你留下……不过你自己要小心,外头的世界不比庄内,咳,尤其,咳,倘若将来你对慕容公子有心,咳,最好先搞清楚他的年龄。」
「我不明白。」
凤鸣祥知她的感情一片空白,对男女情爱十分陌生,她含蓄地说道:「就是不管怎样,你逮著机会就探探他的年纪。沧元对江湖事还算挺熟的,他听说慕容迟从三、四十年前就在江湖以神医之名行走,你自己算算看,若真属实,他的年纪至少也有五十以上,那你……就跟他保持距离,别太接近;若是他年轻得很,就当我现在的话没有说过。」
司徒寿疑惑地点点头,虽心头大石有些落下,但仍不安稳。她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再问:「我真的可以回来吗?鸣祥不喜欢见血,我没有。」
凤鸣祥见她急著要求保证,不由得有些鼻酸,轻笑道:「天水庄不适合幸福的人居住,但将来你真要回来,我保你一辈子住在这里。我也知道你为了我什么都肯舍去,你的眼睛也只能看见我,我真的很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的双眼能映进另一个你心中重要人的脸,即使从此在你心中多了一个比我还重要的人。」
慕容迟来到天水庄时是徒步而行,离开天水庄时却多了一辆小马车与两匹好马。
说得好听是怕司徒寿在烈日下赶路,实际上凤鸣祥曾见过慕容迟的行走方式实在是太太太太慢了。她怕司徒寿走得太快,会在不知不觉甩了他们。
虽是初春的天气,但难得太阳微烈,在走了半天路程後,坐在马车里的慕容迟体贴地要与马上的司徒寿交换;她摇摇头之後,慕容迟又叫住同在马上的慕容刚,俐落地与他交换。
淡淡的熟悉气味扑鼻,司徒寿从恍惚中回过神,发现那个像凤鸣祥的男人正骑在自己的身边。
「你弱,会热死。」
慕容迟见她主动开口,唇畔勾起温柔的笑意,道:「我并没有你想像中这么弱。」
「每个人都这么说,到头来每个人都死了。」
是被她杀死的吧?慕容迟忖道。就算此刻任何人看她,依她的外貌也只觉是娇弱少女,不似疯狂的杀人魔。
「这世上并非全部的事都以武功强弱来论断一个人……我叫你寿儿,好吗?」
「叫寿儿的,只有义爹跟鸣祥。」她说道,想起他方才的话跟凤鸣祥说过的一模一样。
「你要叫,随你,你跟鸣祥很像。」
「是吗?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呢。」他温和道。见这话题将她从发呆中完全引出来,知她不是对自己感兴趣,而是因为凤鸣祥。他不介意地继续道:「说像的,就是我跟你提过那个我没有能力救的小女孩儿……那故事你忘了,是吗?没有关系。那小女孩将我与十来岁的凤鸣祥误认了,当时我还以为凤鸣祥与我长得极像,亲眼见了之後才发现全然不是。这几年我一直耿耿於怀,不停地想著如果我的功夫再好点、如果我舍了命救她、如果我别顾忌那么多……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能有另一种人生呢?」
「义爹说,路选了,就不该後悔。」司徒寿皱起眉,回头看了眼马车的窗口,问道:「我感觉一双眼睛在偷看我,不怀好意。」
慕容迟轻笑:「那双眼睛是实玉的吧?」
司徒寿楞了一下,努力回忆在离开庄前,凤鸣祥教她背起的人名。「是那个小跛子吗?」
慕容迟亦呆了下,并不觉得受到任何污辱,也没要她将来在慕容实玉面前得注意措辞。
他只是笑著点点头。
「他对外人的脾气一向不好,你要多加见谅。我听说,昨晚他跟你一样,遇鬼了。」
原来那个小跛子是个大嘴巴,司徒寿心里有些不高兴。
「你放心,我让他别跟天水庄里的人说,自然不会传到凤鸣祥耳里。」
司徒寿惊讶地看著他。
他的眼儿弯弯,笑得很亲切。「我也不会认为你疯了。」
好怪啊,这人怎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敢说她遇鬼,怕鸣祥害怕义爹的魂,更怕鸣祥当她是疯子。
「你……」「你想问,为什么我能了解你心中所想?」见她点头,他温笑道:「因为,我有心埃」
有心?那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办法理解,他是个弱者,却又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寿儿,」他的声音打断她的迷惑,她不由自主地偏头倾听。「凤姑娘有跟你提过我与刚儿他们要去哪儿吗?」见她摇头,他笑叹:「你不怕我把你卖掉吗?」
「你要把我卖掉?」她奇怪道:「有谁会想要买我?」
「有很多人。」他加重语气:「很多很多。」
「我没遇过,就算遇见了,只要我不愿意,要走随时可以。」
他美丽的脸庞抹上轻柔的笑意,并未针对她心里坚持的强弱之分做回应。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其实我这次下山,是为了实玉那孩子。我与他并非亲生兄弟,这一回我就是带他回去认祖归宗的。他本姓陆,我与陆家前来迎接的人约好在中途相见,好让实玉先行了解陆家的一些规矩;他去了陆家,若是适应或者喜欢的话,就会在那儿待下来,只是……」
他沉吟了会儿,摇头道:「应是我多想了。」
司徒寿听他一开口,原以为他在解释此行的目的,後来觉得他说得太过深入,有点像是跟她讨论,最後只觉他在自言自语起来!这点跟鸣祥倒不相同。鸣祥的心事多半是藏在心里,没有人知道,就算亲近如她或余沧元,也不曾听鸣祥主动分享过心事。
司徒寿不知该如何回应,便沉默著,耳边听见那个小跛子在马车里与另个男人叽叽喳喳的,声量过低又被车门窗掩去,她听得不真切,倒是……咦,她拉住马头,转过身去。
「怎么了?」慕容迟见她脸色有异,也停住不前。
「有人在跑。」
「跑?」大热天的,在道上跑?
司徒寿眯起眼。「十一……不,十二个人在跑。武功眼好,轻功极佳,啊,往这儿来了。」
慕容迟微楞,突生不好的预感,想要先行藏身,却见远处已有烟滚,他只来得及将马头转向,背过身子。
司徒寿奇怪地看他一眼。
「大师兄,有人!」有人边跑边喊,指著他们。
「有人有个屁用?咱们在野店里瞧见那老人家时,他可是用两只脚走路的,也没有骑马啊!可恶,明明听说他从天水庄出来的,怎么追了老半天,就是追不著他呢?」
「大师兄,有人不见得会是老人家,可是,咱们可以问这个「有人」啊!」
「也对。去,下次早说,不要拖拖拉拉的,边跑边说话很累耶。」
边跑边喊的当口,大师兄的脚步及时在司徒寿面前煞住,随即他身後的十一名师弟也一一停祝微有流汗,却无喘息,司徒寿目不转睛地望著他们整齐画一的动作。这十几人的底子十分不错,但,还非她的敌手。
「哦,哦,姑娘……呃,」大师兄被她的目光看了脸红,道:「姑娘,你这样看我,我会很容易误会的。」
「大师兄,她不是看你,她是看咱们。师妹还在府里等著你,请你不要中途变心,好不好?我们实在不想接收她耶。」
大师兄恼怒地胀红脸,回眸瞪了他们一眼,尴尬得向司徒寿拱拳。正要问话,忽地瞧见她身边有一名骑在马上背对著他们的男子。
第五章「没有。」司徒寿毫不停顿地答道。
大师兄没料到她答得乾脆,搔搔头,笑道:「姑娘,你年纪小,没有听过是应该的。好吧,那我换个问法吧,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著白衣、骑著白马、长得很像神仙的男人?或者,是一个没有马、穿著淡蓝袍、长得很神仙的男人?」
「没有。」
啊?好冷酷的回答啊!大师兄心里有点哀怨,很想就地找个地方照照自己是不是很面目可憎,为什么在自己的府里很吃香,到外头来办事却惨遭美丽少女残酷地对待?
「那……我最後一个问题,姑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神仙的男人带著一个很粗壮的青年跟一个微跛的少年?」他没有任何期待地问道。
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下,美目有些疑惑地瞄向身边的男人。
大师兄忍不住插嘴道:「姑娘,是长得很神仙哦,他穿著一身淡蓝袍,不是像你同伴一样穿灰袍;而且那个长得很神仙的男人,他身边没有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埃」
如果说眼前这男人是一般人,那她真的肯定自己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她看了自己一身简单的衣袍,自言自语道:「义爹喜欢我穿蓝白色,他说天空是蓝的,海也是蓝的,都是一般的清澄;我也习惯穿蓝的,可是我每天都有换衣服埃」换了衣服,虽同是蓝白,上头的花纹也有不同。难道有谁规定每天每天都要穿著同样式的衣服而不变吗?大师兄原听她提起什么义爹,心头觉得奇异,而後恍然大悟,击掌道:「多谢姑娘提示。二师弟,快把咱们备好的白衣请马上这位仁兄试穿!对了,姑娘,马车里有没有人?有长得很神仙的男人吗?」
「只有长得很粗壮的青年跟跛子。」司徒寿心里老觉得他十分奇怪。或者,奇怪的是自己?「跛子?」怎么这么熟,好像跟他要找的人有点吻合。
马上的男人在听见他们的对话後,又听见马车里的撞声,知道是实玉听见她喊他跛子,一时受不了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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