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至终都隐瞒她事实……
妩媚被重重的罪恶感和心痛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岭云看著她这样,心里好生难过。“妩媚,我相信爱儿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么灵巧乖顺,怎么会不知道你对她的关心呢?”
“是我,都是我。”她扶著前额,眼泪倏然滚落,低低道:“我被仇恨缠身太久了,已经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去爱人,去付出温情……岭云,你别理我了,我怕有一天我也会伤了你的心。”
“傻丫头,你说的是什么话?”他凝视著她,好生不舍地替她拭去了满颊泪水,“你是那么的善良,你的感情这么澎湃,怎么会是那种被仇恨缠身,毫无感觉的人呢?”
“我是……我就是。”她喃喃重复著。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他低声安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回爱儿。还有,你要多多为我保重自己,在爱儿还没回来之前,难道你还要继续这样戕害自己下去吗?难道你就不怕我心疼?”
“岭云……”
“对了,顺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岭云微笑,“那个恶贯满盈的喀什王爷死了,听说是遭鬼祟而亡的,真是大快人心!”
妩媚唇边露出一抹安慰和得意的笑,“死得好。”
他俩都不是幸灾乐祸的人,但是喀什王爷生前坏事做尽,就算死一千次都不够赎罪。
“我听我爹说,喀什王爷最好的两位朝中挚友:钦差大人李泰来和镶蓝旗主蒙里汉,都会赶来为他上香。”他摇头道:“他们三人在朝中风评恶劣,三番四次瞒著圣上搜刮百姓血汗,以逞私欲。不过由于他们势力庞大,行事又干净俐落不留痕迹,所以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告上朝廷,朝中百官对他们都恨得牙痒痒的。”
“他们会受到报应的。”她微微冷笑,眼神冰冷。
真是上苍保佑,她可以藉此机会一举夺取这二人的首级,以告慰宋家亡魂在天之灵。
当然,还有一个唐子英……一个都别想逃。
“妩媚,你的气色好差,要不要休息一下?”岭云温柔的声音透入她耳膜。
她抬头对著他嫣然一笑,纤指轻触他的脸颊。“幸好有你在我身旁,否则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不是有他和爱儿,她恐怕早就被拖入仇恨的泥潭中,完全失去了感觉——
岭云温暖地凝视著她,感觉著她的手在颊上抚触,“我会永远待在你身旁,一辈子照顾著你。”
她咬著唇,强抑住激动的泪,“我答应你,等到事情终了,我一定会永永远远陪著你,我们再也不要理会这世上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了。”
他以为她指的是找到爱儿,因此狂喜地点头。“好,我们一言为定。”
妩媚心满意足地将脸颊贴在他胸前,幽幽地吐出一日气。
她多么希望这一天快快到来……
辛烟波端著热腾腾的药碗,走向爱儿。
“大哥,你不用这么伺候我,我自己可以下来吃。”爱儿甜甜一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他闪电般地扶住了她的肩,“坐著。”
“可是——”
“坐。”他坚持地道,硬是按住了她的身子。
爱儿只得乖乖听话,等著他吹凉了药汤,细心地一匙一匙喂著。
“大哥,这几天辛苦你了,其实我已经好多了,头也不晕了。”她望著他俊美淡然的脸庞,颊边蓦然一红。“我已经可以服侍你了。”
“我不需要。”他淡淡地道。
她眨著眼,心里有一丝受伤,“你讨厌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凝视著她,无力地解释。
她低下头,小小声道:“那么你喜欢我吗?”
她的坦率和天真令辛烟波有些难以招架,他直觉皱起了眉头,将一匙药汁凑到她嘴边。“先喝了药再说。”
爱儿乖乖地喝了,自己却也因为自己刚刚那突兀的问话而羞红了脸。
呵,真是不害臊呢!
“大哥,你何不替我取个名字呢?”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充满希冀地道。
这么些天来,她已经放弃回想自己的名字,尤其那刺痛和晕眩的感觉每每伴随而来,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害怕去回想。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可是她有他——
这一点让她心底没来由地暖烘烘著。
“取名字?”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是,虽然我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我好想要有一个名字。”她垂下眼睫,感伤地道。
她眼底眉梢的消沉令辛烟波心底一动,他直觉抬起了手,碰了碰她的脸蛋。
“你叫灵儿。”她有一双灵气动人的眼眸。
她愕然抬头,“什么?”
“从令以后,你是辛灵儿。”他说完,俊脸蓦然闪过一抹红晕,却是稍纵即逝。
她低低咀嚼著这个名字,充满赞叹欢音地道:“辛灵儿,我有名宇……我叫辛灵儿。”
辛烟波点点头,低沉道:“开心了吗?可以把药汁喝完了?”
她对著他灿烂一笑,“嗯!”
爱儿躺在床上,好生无聊地呆望著床顶的粉缎低垂。
这家客栈挺气派的,不但客房清幽雅静,里头更是什么都有,但是却没有一样可以让爱儿拿来解闷。
她躺在这儿,无聊极了。
“什么叫作无聊到发霉,我这下可是见识到了。”她百无聊赖地玩著手指头,哀声叹气著。
她真想起身走走逛逛,再不然下床拿块抹布擦擦桌子椅子,整理整理房间也好,做东做西都好过躺在这儿生锈得好。
说做就做,要不她真的快被闷死了。
她缓缓的爬了起来,尽管身上的酸疼和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是她还是呲牙咧嘴地下了床。
“嗯,我做点儿什么好呢?”她偏著头想了想。
这房间里头干净的不得了,压根也不需要她再多整理什么了,那么……
爱儿偷偷晃到了忙碌的厨房外,在那儿探头探脑。
里头人声鼎沸吵杂不堪,煎鱼的滋嚓声,大厨的吆喝声,还有阵阵的香气飘来,她忍不住深深吸口气。
这个地方真好玩,至少可以站在这儿瞧他们举镬翻炒的手劲儿,还有佳肴一盘盘被放置在碟子里的模样。
“需不需要人帮忙?”她小小声问道,却发现根本没人听到她说话。
她清了清喉咙,正要大声地再问一次,倏然颈项的衣领被人一拎——
“你在做什么?”辛烟波对她大皱其眉。
“大哥。”爱儿有点讪讪道:“你不是出去了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冷然地道。
她大大叹了口气,“唉,到处晃晃,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我们是住店的客人。”他提醒她。
“我知道呀,可是我好无聊,他们又好忙,如果我来帮忙的话,那么他们就不忙而我也就不无聊了。”她一鼓作气地说完,有点儿喘。
他皱眉,“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对不住,可是我真的没法子再躺在床上,我躺到都快断气了,没病也躺出病来了。”
这是什么论调?
辛烟波瞪著她,命令道:“乖乖回房去。”
“可是……”她依依不舍地看著这里的热闹。
“还是要我把你扛回去?”他威胁。
爱儿眨眨眼,一惊。“呀,那倒不必了,我自个儿走就行了;我很重的,怕会压昏你。”
辛烟波啼笑皆非,却还是摇摇头地监督著她,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这个小妮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晚上吃饭的时候,照惯例又是辛烟波替她端著饭菜进房。
爱儿看著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替她端茶送饭伺候著她,心头不禁一阵温暖。
她下了床,帮忙摆著饭菜,辛烟波放置好了她的晚餐之后,就转身要离去。
“大哥。”爱儿忍不住叫住他。
他回头,扬起一边的眉毛。“什么事?”
“咱们一道吃吧!”她红著脸邀请道。
辛烟波凝视著她,口吻淡然,“你先吃,我还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都已经晚上了,你不用休息吗?”她好奇地偏著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大哥平时究竟在做什么差事?”
他淡淡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好奇呀!”她娇憨地道:“难道,有什么不可以透露的吗?”
他一怔,摇摇头道:“不是。”
“那么你究竟是做什么差事的?”她颇有兴味地问。
“我是京城的捕快,直接受命于皇上。”他淡然道。
“哗!”爱儿愣了老半天,才崇拜地看著他,“你好了不起。”
他耸耸肩,“这不算什么。”
爱儿期待他多说些自己,可是没想到他说完这些话后就闷声不吭了,跟个闷嘴葫芦没两样。
她只好有耐性地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硬把他拖到椅上坐下。
辛烟波不好违逆,只是挑著浓眉看著她,不知她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
“咱们来聊聊天,好不好嘛?”
“聊天?”
“是啊,就是我说话你说话,我问话你回答。”她提议,“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
“你也一道吃嘛!我自己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这些你吃得够吗?要不要再多叫几碗饭来?”她热心地道。随即向小二多要了一副碗筷。
他只得被动地举箸进食。
他不喜欢与人聊天,可是面对她那天真的小脸,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所以还是藉吃饭来避开她的聒噪。
爱儿双手撑著下巴,充满兴味地问道:“大哥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只有我。”
“真的?”爱儿突然有点感伤起来,“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也许我有家人有朋友,但是我统统不记得了。”
他停止进食,深深地望著她。“我会替你找到你的家人的。”
“我知道,我对你有信心,可是……”她眼儿轻垂,“如果我没有家人,或者是怎么都找不到我的家人,那怎么办?”
他不说话。
爱儿的心情稍稍低沉了一下,随即自我鼓舞地道:“没关系,反正咱们就走一步算一步,每一天都充满新奇和发现,这样也不错。”
辛烟波唇边勾勒出一抹笑意,“你很乐天。”
“要不然怎么办?每天躺著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