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和堂道:“所以说跟我一样。”
“不一样!”郭解道。
“不一样?”梁和堂问。
郭解道:“我的爹娘没有东家幸运。”
“不错。”梁和堂一点头:“你爹当年因为脱离,我杀了他夫妇,如今我也因为脱离,‘铁血会’找上了我,我却仰仗他的儿子死里逃生。”
郭解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不一样。”
梁和堂悲笑不语。
梁倩道:“爹,您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梁和堂道:“丫头,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我能说么?”
的确!梁倩转望郭解:“我爹对不住你……”
郭解道:“姑娘……”
梁倩道:“不要再这么叫我,我不敢当。”
郭解道:“让我跟东家说话。”
梁倩道:“我为什么不能说?”
郭解道:“这是我跟东家的事。”
梁倩道:“那是不是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你爹跟我爹之间的事?”
还真是!郭解道:“姑娘……”
梁和堂道:“郭镖头,找我说话。”
梁倩忙道:“爹……”
梁和堂不理,道:“郭镖头,你找到我了。”
郭解道:“我一路往内地来,就是为找凶手,我知道不容易,苍天见怜……”
梁和堂道:“真是苍天见怜,你不为我的事,也见不着我这件掉了扣绊的黑衣。”
郭解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梁和堂道:“你是善有善报,我是恶有恶报。”
郭解道:“东家能杀脱离的人,自己为什么又要脱离?”
梁和堂道:“就是因为我参与杀了你的爹娘。”
郭解道:“东家是说……”
梁和堂道:“我领悟到了,‘铁血十三友’冷酷无情。”
郭解道:“这么说,东家并不愿意这么做?”
梁和堂道:“都是志同道合,情如兄弟的朋友啊!”
郭解道:“东家,其实这种事都是无情的。”
梁和堂道:“郭镖头是说……”
郭解道:“多少历朝历代的惨事,东家难道没有听说过?”
梁和堂瞿然道:“真是,一旦沾上了这种事,父子、手足间又如何?”
郭解道:“这种事不能沾?”
梁和堂道:“所以我才两边都不沾。”
郭解道:“东家这是明智之举。”
梁和堂道:“但是却未能保身。”
郭解没有说话,刹时间,堂屋里陷入一片静寂之中,静寂得隐隐令人有窒息之感。
令人受不了。
梁倩打破了这片静寂:“爹……”
梁和堂不让她说话,抬手拦住了她,向郭解道:“既然欠下了债,总是要还的。”
郭解没有说话。
梁和堂又道:“郭镖头,你已经找到了杀你爹娘的凶手。”
郭解没说话。
梁和堂道:“躲过了那一劫,没能躲过这一劫,这是天意。”
郭解仍没说话。
梁和堂道:“郭镖头,我要还债了,你就动手吧!”
郭解仍没说话,可是他一双目光落在了梁和堂脸上。
梁倩霍地站起“等一等!”
郭解转望梁倩。
梁倩只觉得郭解一双目光冷芒闪射,锐利如刀,但并不怕人,她道:“我爹的债,让我来还。”
梁和堂又抬手一拦:“丫头!”
梁倩道:“父债子还。”
梁和堂道:“那是子还。”
梁倩道:“您没有儿子。”
梁和堂道:“那也得等到我死了以后,只要我还在一天,就轮不到你。”
第二十六章
梁倩道:“不……”
梁和堂叫:“丫头!”
梁倩道:“您不要再说了。”
梁和堂站了起来,抬手指耳房:“你给我进去!”
梁倩没动,道:“我不能听您的。”
梁和堂沉声叫:“丫头!”
梁倩道:“除非您能制住我。”
梁和堂双眉陡扬,就要动。
梁倩道:“不要逼我死在您眼前。”
梁和堂收势停住,又叫:“丫头!”
梁倩道:“你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情。”
梁和堂悲叫:“难道你认为苍天对我的惩罚还不够?”
梁倩面无表情:“这种事,世上没有一个做女儿的能眼睁睁的看着。”
梁和堂道:“世上又有那一个做爹娘的,能让自己的儿女替死?”
女儿说的是理!做爹的说的,又何尝不是理?梁倩没答梁和堂的话,凝望郭解:“郭镖头……”
郭解站了起来。
梁和堂忙站起拦在梁倩之前。
梁倩一惊:“您让开!”
她要拉开梁和堂,拉不动,她要跑到梁和堂前面去,可是梁和堂就是挡着她不让,她急得哭了,大哭!郭解看了他父女一眼,迈步往外走。
梁和堂一怔,忙叫:“郭镖头!”
郭解停步回身。
梁倩也不哭了,泪眼望郭解。
梁和堂道:“你……”
郭解道:“时候不早了,东家跟姑娘该歇息了。”
梁和堂猛一怔:“怎么说……?”
郭解道:“东家应该听清楚了。”
梁和堂叫:“郭镖头,怎么会……”
郭解道:“东家,天意既然让我解了一个人的杀身之厄,断无让我再杀他的道理。”
梁和堂颤声道:“郭镖头……”
郭解道:“就在东家跟姑娘互争的时候,我想过了,我爹没有错,东家跟其他十一位也没有错,错在这种事上,这种事是可怕的。”
梁和堂颤声又叫:“郭镖头……”
郭解转身外行,掀帘出了堂屋。
梁和堂跟梁倩都没说话,也没动。
郭解回到了西院,灯都没点,和衣躺上了床。
他睡不着,可是到底还是睡着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叫他,睁眼一看,秦明、周展双双站在床前,天已大亮。
只听秦明道:“都该吃早饭了。”
郭解忙坐了起来:“睡过了头了。”
周展道:“怎么回事?衣裳没脱,也没盖?”
郭解道:“昨天晚上,两位大哥走了以后,我就躺上了床,本来只打算躺会儿,没想到糊里糊涂就睡着了。”
当然,这不是实话。
周展道:“快洗把脸吃饭去吧!”
郭解下床去洗脸,又来了人,是西院姓冯的管事,他道:“郭镖头,东家有请,吃完饭请过去一趟。”
周展道:“什么事?”
冯管事道:“不知道,东家没说。”
他走了,秦明笑着问郭解:“兄弟,东家八成儿是要好好谢谢你。”
郭解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他没说。
吃过了早饭,三个人分了手,郭解去了后院,还没到堂屋呢!堂屋的垂帘已经掀起来了,梁和堂当门而立。
进了堂屋,梁倩也在,郭解微欠身:“东家,姑娘!”
礼不可废!梁倩微点头,梁和堂忙答礼:“吃过了?”
郭解道:“吃过了。”
梁和堂抬手让坐,郭解没再客气,坐下了,梁倩仍坐在梁和堂身旁。
坐定,郭解道:“东家找我?”
梁和堂道:“是的,有件事我想跟郭镖头商量一下。”
郭解道:“东家请说!”
梁和堂道:“郭镖头住在镖局里,在京里没有家?”
郭解道:“是的!”
梁和堂道:“家在外地?”
郭解道:“我还没有成家。”
梁和堂:“噢!”了一声:“那就好!”
那就好!这话……?郭解没有问,也没有说话。
梁和堂迟疑了一下,又道:“郭镖头,我自知冒失,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话锋微顿,他接道:“我想把小女梁倩,给郭镖头!”
这,郭解可没有想到,他心头一震,忙道:“东家……”
梁和堂道:“郭镖头的大恩,我父女无以为报……”
郭解道:“这谈不上恩。”
“怎么谈不上恩?”梁和堂道:“这当然是恩!”
郭解道:“东家……”
梁和堂道:“我刚说过,我自知冒失。”
郭解道:“不……”
梁和堂截口道:“小女还算不错……”
郭解道:“东家,不能这么说。”
梁和堂道:“郭镖头……”
郭解道:“东家也不能就这么做主……”
梁和堂道:“她愿意!”
梁倩道:“我愿意。”
梁和堂道:“昨天晚上你走了以后,我们父女俩商量了大半夜,最后才想出这法子。”
梁倩道:“其实这是我的意思。”
梁和堂道:“真的,真是她的意思。”
郭解道:“东家……”
梁和堂道:“不知道郭镖头的意思怎么样?”
郭解沉默了一下:“谢谢东家跟姑娘的好意……”
梁和堂道:“郭镖头……”
郭解道:“东家不必如此,也不该如此。”
梁和堂道:“郭镖头是说……?”
郭解道:“我这谈不上什么恩,东家跟姑娘的好意,我当不起,姑娘也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东家不该拿她的一辈子报什么恩。”
梁和堂道:“郭镖头,我刚说过,这是她自己愿意的,而且也是她的主意……”
郭解道:“纵然姑娘有这心意,东家也应该劝阻。”
梁和堂道:“郭镖头,我父女拿什么报答你?”
郭解道:“我根本当不起这报答二字。”
梁和堂道:“郭镖头……”
只听梁倩道:“郭镖头不愿意就对了。”
郭解道:“姑娘……”
梁倩道:“郭镖头,你让梁倩今后怎么见人?”
郭解忙道:“姑娘,我无意……”
梁倩道:“郭镖头,我梁倩那一点不如你的意?”
郭解忙道:“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我刚说过,姑娘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至于我,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梁倩道:“你的情形我父女不是不知道,我父女也一再跟你说,这是我的意思,我愿意,是不是?”
郭解沉默了一下,道:“我对东家跟姑娘说实话吧!我已经有了……”
梁倩截口道:“你已经有了人了?”
郭解点了头:“是的!”
梁倩道:“真的?”
郭解道:“真的!”
梁倩道:“不是我不如你的意?”
郭解道:“不是,绝不是。”
梁倩道:“不是安慰我,?”
郭解道:“不是!”
梁倩道:“真不是?”
郭解正色道:“姑娘应该知道自己!”
梁倩道:“你这句话我听得进,我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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