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那……你别再人了。虽然追日大哥说你有当杀手的天赋,但我觉得那无关什么天赋,你虽然冷酷,但并不无情,所以,这不是一个杀人的好理由。”
他仍只是看着她,没有其他反应。
无瑕对他皱眉。“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他点头。
“那你怎么说?”她问。
“杀第一个人很困难,后来就麻木了。”他说道,对于尸体,他现在己没有任何感觉。
她凝视着他,柔声道:“那就别再杀人了,因为那只会让你更麻木。”
她呢喃的声调让他顿时迷了心神,他随即蹙一下眉头,拉回思绪。
“安安稳稳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她又道。
“别说这些,歇着吧!”他不想与她谈论这些事。
她摇头。“我还不睏。”她走到桌边坐下,顺手拨弄琴絃。“我弹个曲子给你听好吗?”
未待他回答,琴音已婉转的迴漾在室內,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扣人心弦。
烈焰猜不透她的想法,也不明白她的用意,不过,他还是留下,听她奏出美妙的乐音。
她抚琴时,看起来恬静安宁,在烛光下显得柔美动人,皓颈有着优美的曲线,修长柔软的手指拨弄琴絃,使他想起稍早握过的一双柔荑,她的手很小、很软、很白,像小孩的手……
琴音忽然停歇,他拉回思绪。“怎么了?”
她摇头。“只是觉得这首曲子不好,有些悲伤,所以不想再弹,我换一首--”
“不用了。”他不想自己又胡思乱想。
“烈焰。”她唤他一声。
“嗯?”
“你想过“死”吗?”
他盯着她,明白她是在害怕。“你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她摇头。“我不是害怕,只是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她摸一下胸口。
“两年前掉下悬崖时,九死一生,差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那时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因为来的突然,所以什么都没法想。”
“可现在不同了,我知道自己只利下几天的寿命,那样的感觉好奇怪,忽然间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她逸出一声叹息,拨弄琴絃,让那空洞的单音重复奏着。“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你不需要想这些--”
“我知道,你一定以为我在庸人自扰,因为你一直认为能拿到解药,所以想这些都是多余的,可是我没办法让自己不往最坏的一面想……”她咬着下唇。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不知死后是不是真的有地狱?”她蹙眉道。
“别想了。”他朝她走近,考虑是不是该直接点她的睡穴,让她一觉到天明,这样她便不会胡思乱想。
她弯身抱起她,她圈住他的颈项,放任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因为他的体温和气息让她安心。
“我的脚能走的,你不用老是这样抱我。”她轻声道。
他将她放在床上,听到她又说:“你睏了吗?”
他摇头。她微笑道:“我也不睏,那……我陪你聊聊。”
他因她的话而挑起眉。
“等你倦了,你再回房。”她说。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替她盖上被子。
“烈焰,你有过红颜知己吗?”无瑕抓着他的衣服,要他坐床边。
他因她的问题而挑眉。“没有。”
他向来不沾男女情事,那是杀手的禁忌,若有了情感牵绊,直觉和敏锐都会受到影响。
他瞧见她嘴角的笑容,却不知她为什么高兴。
无瑕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闲聊,虽然大部分都是“她说他听”,但她不以为意,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觉得安心,不会因害怕而恐惧不安-…
她喜欢他的陪伴。
第二天一早,无瑕与烈焰陷入僵持,因为她不想离开,他却执意要带她走。
“我说了,我要回家。”无瑕执拗地道,她不要去什么扬州。
烈焰皱眉。“我说了,“刀煞门”在--”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去……”她咬着下唇。“反正我不会好了,我不想多跑这一趟。”
他不懂她想什么。“去了自然有解药。”
“若是他们不给呢?”她问。
“我自有办法。”他冷下脸。“不管你想不想去,都得去。”
“你又想点我的……”她话还没说完,身子便已软下去。
他接住她,将她抱起,才一离开她的房间,就见追日微笑着站园子里。
“么就知道你一定会用这个办法。”他大摇其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又不知道变通?不是告诉你哄哄她就行了,她只是害怕白跑一趟,偏偏你又不懂她的心思,真是迟钝。”
烈焰厌恶地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不说了。”追日仍是笑。“马车在后门,还有,你最好改个妆扮,别让“刀煞门”的人又盯上了,我知道你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不过,你现在带着一个人,多少有些顾忌,一切还是以安全为最上策,我已经派人引开他们,他们暂时还不会发现你己经走了。”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高限度了,毕竟烈焰现在已不属于“百龙堂”,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帮着他。
烈焰点个头,算是道谢。
“这妹子我还挺喜欢的,你可得保住她的命。”追日看了无瑕一眼,“若是你不想要,那就送我吧!”他露齿而笑。
烈焰不悦地皱一下眉。
“我可是认真的。”追日又道,笑容咧得更大。
烈焰没理睬他,迳自往后门走去。
追日站在原地笑着看他离去。“一路顺风,还有,别侵犯了人家。”话毕,他笑得更大声。
一道冷冽的杀气迎面而来,他敏捷地避过,就听见暗器打上樑柱的声音。
“开开玩笑,别这么认真嘛!”追日仍是在笑,但在瞧见柱上的梅花镖时,立刻没了笑意。“哇!真狠。”
他竟然用“刀煞门”的暗器射他,这人还真是开不起玩笑。
不过,他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跟他计较的,瞬间,追日的嘴角又浮起一貫的笑容。
当无瑕醒来时,已是晌午,她恍惚地感觉身下在晃动,望着陌生的蓝色盖顶,不晓得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她坐起身子,发现身上盖着毛毯,看了一眼四周,这才晓得她在马车里。
她瞪大眼,须臾间,所有的事情都豁然开朗。哦!一定是他点了她的睡穴后,再将她放在马车上,他……
“烈焰--”她大叫,猛地掀开布帘。
他就坐在前座驾驶马车,听见她的叫喊时,说道:“车上有干糧和水--”
“我不要吃东西。”她打断他的话。“你怎么可以不顾我的反对,将我带走!”她生气地道。
他没说话。
“我要回家。”她声明。
他皱眉。“不要无理取闹。”
一听见他的话,她更生气了。
“我没有无理取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生气地握紧双拳。“是你不对,我说了我不要去扬州,是你--”
烈焰忽地拉住砩砥ニ晃匾簧O虏椒ィ碜涌醋潘叩牧常掼σ患谋砬椋⒖毯笸艘徊健?br/》“你若再点我的穴,我会很……很生气……”她瞪视着他,又退了一步。
“若你再同我争论,我就会这么做。”他面无表情地说。
无瑕气得几乎要落泪。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咬紧下唇,乌黑捲翘的睫毛眨了眨,上面己沾上水气。“这……这是我自己的命,不要你管。”
他没说话,可浓眉揪在一起像是要打结了,他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无瑕低声哭泣,肩膀轻轻地顫动着。
“别哭了。”他出声,不想看她落泪。
她不理他,只是哭。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带你去扬州。”这件事他绝不会妥协。
无瑕吸吸鼻子。“可我想先回去,我要见爹娘一面,若……若是我有个万一,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她抹去泪水。“我没法像你说的那样轻松、那样有自信,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但你就是不懂,我说的你全没放心上……还说我无理取闹……”
“回去只是浪费时间,到时怎么跟你爹娘解释?说你中了毒,将不久于人世吗?”他质问。“不过是多让他们操心罢了。”
她绞紧衣裙。“我不打算同他们说,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这样也不对吗?”她抬起泪溼的小脸。
“见了只会更离不开。”他盯着她纯真的双眸说。
她再次潸然落泪,一脸哀伤。
“别哭了。”他紧皱双眉,不想见她流泪。
“我想哭。”她执拗地道。“反正我也没多少好日子好哭了,我決定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你别管我,反正我是个无理取闹、不知好歹、任性妄为、一无事处、骄纵顽劣的千金小姐。”
他的黑眸闪过一丝笑意。“我没这么说。”
无瑕抽泣道:“可你心里这么想。”
他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别哭了。”他见她双眼和鼻子都哭红了,看起来有些好笑,又有些可爱。
她背过身子不理他。
他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无瑕哭着哭着,最后累得睡着了,待她再次醒来时,天己暗下,她自窗口望出去,发现下雪了。
她扫视车內一眼,瞧见放衣服的包袱和两条毛毯,还有些以纸包着的干糧及水壶,她拉开布幔,冷风立刻灌入车內,让她了个喷嚏。
“别出来。”烈焰转头看她一眼。
她不理他,只是望着飘散的雪花,心里还在生气。
“若是饿了,里头有干糧。”烈焰说道。
无瑕没应声,在瞧见他发上和肩上有残雪时,伸手替他拂去,他只是看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她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自在,她故意咳一声,可他却没有反应,她又咳了一声。
他终于道:“进去吧!”
听他先开口说话后,她才道:“你不累吗?”
“不累。”他道。
她顿了一下。“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他说,他想连夜赶路,好早点到达。
“可是马累了。”她换个方式说。
“它还能跑一段。”
她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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