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转了一圈,阿房偷偷问了人,才知道管孤鸿人在大厅。
他真的很忙耶。
于是她又转到大厅。
探出去的脚因为里面的谈话声缩了回来。
“……棕熊出没的季节并不是这种初春时分,我怀疑是人为的。”管孤鸿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在大厅中回荡。
“大当家的怀疑很正确,大家都住在这山里面,野兽的习性也略知一些,可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们也不能乱栽赃。”有人附和。
“不急,我会把人抓出来的。”管孤鸿说得极有把握。
接着,他们又商讨了许多事。
阿房踢着小碎石,心思飞得远远地。
她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是个无用的米虫,大当家的留她这样的米虫做什么呢?
她悄悄的离开了大厅,之前知道管孤鸿回来的喜悦全部一扫而空了。
“大哥,你心不在焉喔。”被逮来做苦工的管惟独踱到监工的管孤鸿身边,语带挖苦。
沟渠和沟堤的工程同时进行着,炙阳毫不留情的泼洒下来,狠狠的落于在外面工作的人身上。
“你说什么,水喝过了就赶快去工作,天黑前要赶上进度。”他晒得比任何人都要黑,眼光灼灼,看着不远处的施工情况。
“大哥,你就不要勉强了,我可以牺牲一下盯着工程,你去见阿房姑娘吧!”明明两个人已经很久不见,还这么别扭做啥?
“住嘴……”管孤鸿没好气的声音以无力做收尾。
咦,管惟独觉得有异,眼光随着哥哥一转……呵呵,原来。
“回来!”管孤鸿喊住那个看见他就要向后转的女子。
可怜,她的耳又要遭受连累了。阿房扯了扯耳朵。
“谁让你来的?”站在高处的管孤鸿头发凌乱,像风中的狂狮。虽然嘴巴上不留情,眼睛闪烁的光芒却叫人无法忽略。
“有人叫我去厨房帮忙。”大家停止了议论,眼光全部朝她这里来。
“你却往这里来?”很好,她很习惯阳奉阴违嘛。
“你知道的嘛,我笨手笨脚,去了只有帮倒忙的份。”她一片用心良苦,怎么他老是不能理解?
“去别的地方,这里是工地,女人不应该来。”
“我刚刚正要走,是你把我叫住。”她眼神一转,明知多此一举,但是……“你受伤了?”他的胳臂上有道血痕,颜色惊人。
“只是口子吓人,不打紧!”管孤鸿神色自如。
“才不呢,阿房姑娘,大哥可神了,刚才有根圆木搬不上山坡,他一个人就把木头扛上去了。”管惟独唯恐天下不乱。
那景象有多险恶可想而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长舌男。
“大哥,我好心呢,要不然阿房姑娘怎么知道你的辛苦。”
“管惟独!”他这做大哥的威严荡然无存。
“我不说,我去做事。”管惟独吐舌,摆着一贯的优雅扛起锄头走人。
“这里危险,以后不要来了。”对着阿房,管孤鸿的声音自然放缓。
“是,我知道了。”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带着强大的力量,自始至终瞅着。让她无法动弹。
语言在这时候一点也使不上力。
在炎热的骄阳下,他强壮的肌肉,美丽的纹理,像是蕴藏着无比惊人的力量,一颗颗晶亮的汗珠沿着身体各处往下滑。
阿房移不开眼,风吹过树梢,感觉上好像他灼热的呼吸也随一之拂过她。
“不好了哇……”从山坡上传来喊叫,惊醒了管孤鸿。
“头子。救命啊……”
嘈杂的骚动来自山坡上的田地,那是原来存wωw奇Qìsuu書còm网放储水槽的地点。
好端端林立着的水槽,不知道什么原因惊天动地的正往下滚,沿路撞击了树干也四处纷飞,残枝断叶纷纷袭上人的身体。
管惟独正在水槽的下方!
这样的险状叫人心慌,阿房还没回神,就看见管孤鸿像离弓的箭矢疾射出去,他飞下短坡,奔上沟渠,抱住了正在救人的管惟独。
然而,一路折树断丛的水槽也以万马奔腾之姿,挟带惊人的水势直往两人倒下……
阿房的脑子倏然变空,什么画面都没有,只感到冷汗从额头滑落,直下锁骨,甚或直接掉进泥土中。
“出事了。”
她脸色惨白,茫茫然的看着到处蜂拥而出的壮丁,还有听到声响跑来的女眷,她,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早知道的不是?她所在的地方都会发生事故,她是扫把星,会给全部的人带来衰运。这次虽然眼皮没跳,眼中也没有事物出来,就是避免不了。
四周都是人的叫声、喊声、哭声,阿房低下头来,头……完全不能思考了。
什么口子吓人而已,清水洗涤过的地方肉块翻绽,瘀青殷红的痕迹蔓延整个胸口直到背后,水换过好几盆,她却不知道要累。
“还有哪个地方疼吗?”阿房的小手没一刻停止。
管孤鸿注视她担忧的脸,眼中神色难辨。
他胸前的伤其实并不严重,仗着他一身好武艺,只是皮肉伤。
然而阿房关心的眼神让他不能自持,她在他身上到处摸索的小手传达了她从来不曾出口的温暖关怀,还有感情。
“你不说话,是不是伤口很痛?”她还在问,没能看见他逐渐接近的大手,还有变得幽深的瞳眸。
“你刚刚不是也听见卦大夫说了,我只是皮肉伤,吃几帖跌打损伤的药就没事了?”他的手抵达目的地,阿房却是全心记挂他的伤势,一点也没有注意自己的小腰已经被侵犯。
闻言,她的担忧是卸去些,但仍旧无法放心。
“都是我不好。”
管孤鸿愣了下,拥着她腰的手掌慢慢缩紧。
“我是扫把星,害了你。”眼圈不禁红了,自从她来到黑山堡,前后发生了许多事,这些……都是她招来的祸端。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可是把所有发生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可不是什么英雄式的行为,他也不允许。
“把道理说给我听,要是说得没道理,我可是会生气的。”
阿房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她的小手依然贴着他层层包扎的胸膛,小心的护着他的伤。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落泪,呜咽的声音在房间里低回,很久很久,久到半夜经过房门口的人还依稀听到。
——阿房,你是扫把星转世,娘自从生了你身子一天比一天坏。
——你到底是什么投胎啊,庙里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香油钱了,信众都到哪去了,都是你,都是你把我们家的好运扫光了。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不到天黑不许回家,你就带着桌上这些东西去外面摆摊子,告诉你……天全黑才可以回来。
——啪!谁允许你用那种眼光看我的,我就是讨厌你,你看穿我的心事,想同爹娘告状吗?他们不会信的,谁叫你害死了弟弟。
——男丁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我生了三胎赔钱货才有一个带把的,你这扫把,谁叫你把天花带给他的,我一生的希望都毁在你的手里。
扫把!扫把!你心甘情愿了吧……
她是扫把,只会把霉运带给别人,让别人不幸。
阿房豁然惊醒。一身虚脱,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叫她全身湿透,她的手脚不住发抖,脸色刷白。
“阿房,只是梦,你做了梦。”一双温暖的手环住她,提供前所未有的安全还有倚靠。
白嫩的小手把被子抓得死紧,关节寸寸发白,就连唇也白得不像话。“你……在这里?”
管孤鸿发现她眼神空洞,陡然收紧长臂,把她搂入怀里。“我伤口疼,来找你帮我敷药。”
是吗?
阿房一听,勉强清醒过来就想要跳下床。“我去拿药。”
“不急。”他的口气无限温柔,“我有件事要问你。”
阿房抬起了头。
“你恨过我吗?”为了那一刀。
“我记得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不讨论了。”
管孤鸿默默摇头。“不,很多事一定要沟通讨论,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他随手拿来旁边的棉巾,缓缓擦拭她一头一脸的湿。
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非常想知道。
“我说不出口!”她愤怒的捶着棉被。
他为什么要这样逼她?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后,永不再提起……”他把她凌乱的发塞到耳后,然后对上她苦恼又气愤的眼。“你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个囚犯,是百姓眼中的土匪,我知道监狱迟早是我的归宿,可是,被人出卖获罪,我不能接受,当时的我满心怨恨,不信任人,杀你,是我唯一的路。”
她了解,来到黑山堡之后,她看见这里有许多心地善良的人,而没有管孤鸿,就不会有这些人。_
他要逃狱的理由非常清楚。
“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吗?”
“别……这样看我。”眼对眼,他的举动让她一时心跳失序,乱得不像话。
“我喜欢。”她那柔美的样子如璞玉。
“我是不祥的人。”
他的手传来热度。“你错得离谱,我自从遇见你以后,凡事顺利,就连逃亡也一路平安,你要真是扫把,我恐怕早就回去吃牢饭了。”
她的泪一点预警也没有的落下,“不,我去到哪,哪都有事,你受了伤,都是因为我在这里……”抱着他的膀子,像抱着珍贵异常的东西,她的身子发起颤来。
泪一滴滴被纱布吸收了,留下水渍般的印。
她有发誓不要哭了不是?她的眼泪不是都哭干了,为什么还流个没完?
管孤鸿在她头顶轻敲了下,“你哪来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宜家、宜室都这么说。”她只要一想到那些指控,心整个都揪在一起,茫然无所依。
“你那两个姐姐?你都喊她们名字?”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女人的眼泪,阿房之前他没有正眼看过哪个女人,来黑山堡投靠依亲的,也有打过他的主意,只是他不为所动,这半生,不曾风花雪月过的心就只为眼前这个小女人守不住。
“她们不许我喊,说……跟我做姐妹丢她们的脸。”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是姐妹,为什么就是不可以。
“这样的姐妹不要也罢!”
阿房摇摇头,“是我不好,她们讨厌我是应该的。”
“什么叫应不应该?!”把阿房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