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陈少蒙回手恨恨捶在自己额间,这是怎么了。那两人应该是合作人关系吧,安言称他林总,一直是林总而已。他为什么会胡思乱想?关键是,她陪客户吃饭,他为什么会这么介意,难道只是因为她为此推了自己的晚餐?
不过,相信或者不相信,对于那个女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吧。她那么落落大方,除了刚才少许的歉意,她不再回首多瞧一眼,她的决定根本不会为他的反应而有所更改,不是么?
陈少蒙苦笑了下,他很失望,失望里还掺了一丝狼狈——她根本不在乎,他却在这边别扭的似个初识感情的少女,这情况说多可笑就有多可笑。要是叫张若盈知道,一定又要怀疑他对这个安言动了心,不知怎么和他闹了。
所以……
陈少蒙摸了摸胸口,缓缓踱进外头闷沉的暮色里。
所以,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了?在看到她被那个如竹风的男人带走之后。
安言出了大厅就默不作声快步走,可惜后头的人腿长,总能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人的脚步在安静的水泥地上扣出有节奏的啪嗒,却也十分搭调,安言有点恨那种和谐,故意错了步伐,林墨在身后顿了顿,轻轻笑了:“这么生气?”
还敢问!安言气势汹汹的回头:“林墨,你不要太过分。今天……”
一个纸带晃悠到她的鼻尖,“先去换上!”
安言怔了一秒几乎压不住火气了,拍开疑似装着衣裳的纸袋,“你这什么意思?”身体却被拨转小半圈,正对着洗手间的方向脱手一送,林墨稍微神秘的笑:“换好了再告诉你。”
“对不起,我对这个提议根本没兴趣,你别……”她扭了身子摆明不合作,想不到后头的人反退开两步,食指和拇指好看的扣住微缩的下颚,做出一副认真考究的表情。一会儿睫毛刷的齐扬,露出琉璃般冥彩的眸子:“嗯,没穿裙子,这样也行,走吧!”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安言一愕,挣了两下没挣开,终于没办法继续冷冰冰的拉开距离,气急败坏的提声嚷:“你怎么变成这样?我说了不去不去,还要我重复几遍?”
林墨的脚步滞了滞,清润的眼底划过一丝黯淡,声音依旧轻松的听不出情绪:“重复几遍都无所谓,今天是嘉年华的最后一天,再不快点,爆米花就卖完了。”
安言目瞪口呆兼啼笑皆非。
不是吧,林墨啊,优雅到爆的帅哥要带她去那种闹到翻的“嘉年华”,然后在过山车上张嘴大呼小叫?不搭,太不搭了。
那人偏还雪上加霜:“弹射椅每晚都限量的,不过不用担心。”他从口袋里抽出两张花花的票在她眼前晃,“我早预备了!”
安言瑟缩了下,他期待的神情有点少年时代的影子,脉脉的极有杀伤力。看来他是当真要带她去玩,可她……
不禁垂了头气馁的问:“林墨,为什么在我身上浪费力气?”
不管过去谁是谁非,只凭他这些年经历的艰辛,公道的老天理应还与些凡人的幸福。可这些,她没办法给。如今的自己根本无心投入感情,他越靠近,就会被刺得越重。她躲开及是不愿意伤害,他怎么不懂呢?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林墨的目色稍微深了,温语涟漪着低回的意韵,“单纯的和你一起去吃一次爆米花,坐一次过山车,难道还需要再思考七年才作决定?安言,既然我们有机会再次异地重逢,开开心心的放任自己一次,我想不算什么大错。除非,你还恨我入骨。”
他吐出最后那句话时眉心轻蹙,一闪而逝的忧伤。安言居然张张嘴再无力道,只是垂头丧气,好像要赴刑场:“就今天一次!下不为例!”
两辆车依旧是一前一后流入车河,他静静跟随在后,她在反光镜里似乎看到他专注的眼光,好像在逆回的时空里宿命般的追随,一时撇开了视线。
竟然真去了那个喧嚣繁华的地方。七彩夜阑在空旷的广地上尽情嚣张,各种小吃在小亭子里摆的花花绿绿琳琅满目,微微拥挤的人群在刺激中寻找片刻释放的快感——这是一个合法又不龌龊,能纵情倾泻被这城市绵延了遍身压力的地方。
安言喜欢这种吵闹,望着旋转木马上孩子的笑脸,咬了一口林墨递过来的鲜肉包子,觉得那叮叮咚咚的音乐很悦耳,温馨得好像上一个红尘里的记忆。
林墨插了吸管,把可乐递过来:“今晚就将就了,吃完了我们就去玩!”
安言斜睨,忍不住想笑。林墨竖在一群碰碰车的背景前头,后面的人被撞得怦怦乱响表情凌乱,一道道成弧的蓝光,前头的人却风姿俊逸宛如闪闪的王子。不搭,的确太不搭。
她咬着吸管狠命吸了一口,正巧林墨注意力集中,无辜的问:“笑什么?”
立刻被笑意呛住了,她攥着包子和可乐边咳边乐,林墨也不知其然,赶紧腾出一只手去拍她的后颈,宠腻的直皱眉:“慢点,有什么能乐成这样。”
安言摇着头擦擦眼睛,心却轻松了些。
他没再咄咄逼人的靠近,跑前跑后的张罗买吃的,然后和她眼花缭乱的环顾四周,认真讨论了几个预备去尝试的项目,还草草交换了几句公事上的构想。好像两个人之间的微窒就渐渐被这里一派洋洋欢乐的气氛冲淡了,亲近的氛围仿似昔日朋友的温度,能够勾弯了嘴角。
他们决定先去玩那个过山车,排队时后头的年轻孩子嬉闹簇拥,林墨就撑开双臂稍微顶住两旁的围栏,让安言安稳的站在他鼻子底下。秀丽的溜肩细腻雪白,她左右扭头,随意扎的马尾在他的眼底划出活泼的流痕,林墨的心底朦胧一片。
高考那年,他曾经许诺要带她去W市的“嘉年华”,因为她一直说爱死了从高空俯冲而下的快感。她说如果那样和他牵着手,死过一次又活过一次,就像经历了两世,绝对是非凡的感动。他轻易的被她感染了,那时的确暗自努力攒钱,为了高考后能带着心爱的女孩子豁出去经历一次她说的生死。只是可惜,这个诺言和其他许多承诺一样,被现实无情的敲碎了,他对这遗憾耿耿于怀许多年,可是安言却已经忘了吧。
记得江灏曾抱怨安言的记性:她并非精细到十分的女孩,爱恨分明的性子下头,许多小事反不经心,倒真没说错。不过惟其如此,她才能这么坚韧豁达,始终站的直直的接受着各种磨难洗礼,好像打磨过的钻石一般异彩如斯。
周末方瑜的一席话,令他越发痛定思痛——他不能让她再逃掉了,哪怕逼她狠狠的发泄怨恨都可以,只要她肯重启心扉,他就必定能找到去到她心里的路。他必须找到!
前面的铁门开了,下来一批东倒西歪脚软的乘客,却个个满面开怀。林墨的意识尚未回流,被后头的几个着急孩子使劲一拥,往前趔趄了下,安言惊呼中顿被抱个满怀。
他僵了僵,几乎有些感激这个意外,手臂微微一环才从她玲珑柔软的轮廓上恋恋离开,顺势拉了她的手,“来吧!”
他和她坐了靠前的位置,那条机械龙开始慢慢攀升,越来越高,越来越陡,脚下的浮华缤纷闪烁,美得有些虚空,随时要坠下的紧张感却渐渐张扬。林墨转头说:“安言,老实说,过山车我是第一次坐,把手借我。”
安言心里警报直拉,缩到一旁说:“自己抓保险杠!”
林墨一笑,也不再言。
卡拉卡拉拉升的链条声中,过山车已趋巅峰,安言瞅着脚底下有些微的眩晕感,听到前面的一个女孩惊叫一声,“啊,死了!”,就感觉一阵挑战极限的冲力,猛地拽着身体从高处急速而下,所有的惊呼都被挤压在胸口,耳边风声呼啸如梭。
一颗心先骤降至到小腹,沉,一直往下沉,直到一股酥痒极致的尖锐快乐猛升起来,窜进了每一个沉睡的细胞,高喊着要从喉咙深处破堤而出。
猛可手边一热,却被大力的握住了,安言惊讶费力的扭头,却看到他却在一旁大笑的表情。
原来,林墨可以这样笑的。夸张的大张着嘴,放肆的,毫无保留的大声笑,他的眼睛灼灼发亮,好像生机勃勃的阿波罗神,太阳一般耀眼。
安言使劲地睁大眼,身体悬在空中绕了几个个圈,头冲下脚冲上,突然也放肆的尖叫大笑,疯的没了型。
也许因为这刺激神经的速度,也许因为某种冲破了禁锢的欢愉,她没有推开林墨的手。她想,几分钟,就几分钟,这样在天空下放纵一次,享受着极不踏实的飘忽快乐,他们,能否抓住一丝锐利而虚无的幸福?
林墨那天晚上和她分开时轻轻抱了她,在她抵抗前就放开了,他说,安言,过了今天,我们算不算到了下一世,能重新开始的恋人?
安言受惊了,松弛的神经再次恐惧的绷紧,他深深的眼瞳好像会吞噬自己所有的理智,再次把她的心无防备的暴露在炙热或冰寒下,这份直觉令她不寒而栗。
“不,我们不做恋人!”她的一句话,就褪尽了他轻悦的笑意。再不敢看,她恨不得扛着乌龟壳逃开他的视野,冲到屋里心还怦怦直跳。
手机铃声在静寂中格外刺耳,安言慌手慌脚的按通,瞥到有十来个未接电话,果然游乐场不是普通的嘈杂。
“安言。”
对方显然有点惊讶这次顺利的接通,沉默了下才说:“安特助,你的这顿晚餐吃得可真够久。”
作者有话要说:偶很卡,偶必须说偶很卡,不过总算更鸟,拥抱各位留言的亲爱滴,也抱抱各位可爱滴霸王。
偶还是让他们接近了吧,慢么?不算慢吧,汗,心虚爬走……
错字改了。
失控
陈少蒙?安言多少有点心虚,稳了稳声音:“谢谢陈副总关心,这么晚了,公事我明天给您汇报好么?”
陈少蒙其实已经心神不宁了整晚。那两个人走后,他寥寥的独自回家,然后就什么都不对劲了,吃东西没胃口,看电视无聊,上网看不到两行新闻,又走了神,要说出去哪里混一夜,却又提不起兴致来。熬了一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原想站在上司的立场不动声色的打探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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