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抽了口冷气,一个箭步上去,肩膀扛住了他的歪倒,眼底的黑发濡湿,T恤皱皱巴巴的紧贴着后背,这人遍身夜雨的寒凉。安言不由心尖都发紧,恶声恶气口不择言:“你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为什么又玩这一套?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这么跑了方瑜振宇也都快急死了……”
那个人只是缄默,下一刻却环住了她,低头准确的寻到了她气愤的唇,紧紧压了上去。安言一惊,只感觉唇齿间袭来股侵略的气息,那人的唇温凉如水,却瞬间压迫着她的唇齿,辗转,摩挲,掠夺,越来越烫,越来越用力,狠狠吞噬了她喉间所有的怨气。霸道的舌尖已经趁机挑开了她的齿缝,激情的需索着她惑然任其肆意的舌,吸吮,再吸吮。他越吻越深,长长的眼睫在苍白的眼睑上细密的颤抖。
吧嗒吧嗒,手里的凉鞋清脆的掉落。
眼前的人如此专横,可是纠缠间却令她从里疼到外。
他的吻只是在说,很疼。
很疼……
无论遇到什么苦难,从不曾出声喊痛的人,用那种快要崩溃的气息深深地吻她,很疼很疼……
她几乎窒息,挣扎了一下,膝盖撞到了林墨的,惊恸。
林墨猝然松手退开两步,一双幽暗的眼落了红丝,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对不起,安言,我,我离开。”
后头有个人却拉住他的胳膊,稍微哑了声音:“这么大的雨,先进来吧!”
他的指都被水浸得起了皱,安言也不再多问,进屋东翻西翻,找出一套爸爸留在这的家居服。把木立的人推进浴室,换洗衣服和浴巾一并塞过去,“都淋透了,先冲个热水澡,将就换着衣裳,你的换下来我给你洗好烘干,也很快。”
随手阖上了浴室的门,里头静了一会儿,安言听到花洒的水声,才软倒在沙发上,给另外几个还着急的人分别发了短信。
林墨必定是有什么大事了,但他不肯说的,没人能逼他。
她不能放他离开,好不容易才找到人,至少今晚不能再冒险放他一个人冲进外头的风雨。虽然此刻的自己手脚酸软,好像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一会儿林墨就出来了,湿漉漉的发,湿漉漉的眉,穿着安言老爸宽大的睡袍,倒越发显得清瘦。安言已经打好腹稿,把他引进一边的客房,“你先休息,我给你把衣裳洗了烘干。”自己忙不迭的就往浴室冲,把门关了个死紧。
林墨回首望了望那边的灯光,指尖触到床头柜边上冒着热气的参茶,靠在床边,心头忽明忽暗的,隐约有些暖意。安言憋在浴室不敢出来,倒不担心只穿着睡衣的林墨会冲出去。于是磨磨唧唧的洗澡,烘衣裳。好一会儿,侧耳再听,除了雨声,外头一丝动静也无。又悬了心,放轻着步子的溜到客房门口。
他居然半靠抱枕着睡着了,微蹙着眉心,不过鼻息悠缓。安言凭白松了口气,蹑手蹑脚进去摊开薄毯给他搭了,才想离开,房间里却“叮”的一响,好像从他垂落的手中掉出什么东西。安言只怕他被吵醒,蹲身在床头柜旁边摸索,触到一枚温热的戒指。好奇在薄光中的定睛,绿翡翠,掐丝花,一圈精致的弯月装饰——这不是陈总的宝贝古董戒么,怎么会在林墨手上?
安言疑惑的半蹲着没起来,细细观察,又觉得这枚戒指多少小了一号。猛地屋里闪过亮蓝的电弧,她在电光火石间看清了戒身里头的字,打了个寒噤。
“与子成悦 陈”
与子成悦?陈?
阿金赞叹陈总的那枚老古董雅的一塌糊涂,里头还刻着四个字不明白的诗,高啊高。陶陶当时还打趣过他,“生死契阔。”,诗经里如此经典的话都不知道,活该一辈子作个没情趣的光棍。阿金追着反驳,那是有钱人喜欢玩的调调,刻一个“陈”字,就代表这辈子被姓陈的套牢了?还不是钱套牢的……
生死契阔,与子成悦?陈总的戒指,林墨的戒指,林墨今晚的问句,然后的失常……
安言低呼一声,脑里突然窜出个十分可怕的推想。一时惊得哗啦站起来,带倒了旁边的茶杯,合着惊天的群雷震人魂魄。林墨本来在雨里被淋得麻木冰冷,累到极致,不料到了她身边,沐在走廊那头的微光下,他朦胧想着心事,却不知不觉眯着了。本来睡得浅,这时自然醒了。醒了,就看到安言惊愕的眼,还有她掌心幽绿发光的翡翠戒。
他抿了抿唇。在这之前,他还真不知如何开口,现在反而简单了。于是苦笑道:“这是在孤儿院门口抛弃我的人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很特别吧。现在,你也有和我同样疯狂的推理了,对不对?”
安言这时候却是一句也说不上来:“怎么会?”
怎么会呢?老天未免也太不公平。
林墨微挺了身,望了望窗外夹击的风雨,眸光更淡了。言语依旧是清悦,却有股抽痛人心的力量:“是啊,我今天后来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撞上了安全岛,所以就想冷静一下,在雨里面边走边琢磨。怎么会是这样的?如果这些推测属实,这一切也未免太可笑,我的生活简直是一塌糊涂的闹剧。亲生母亲满心怨恨我的到来,选择自杀逃避了抚养的责任;亲生父亲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者其实知道,不过无所谓的任我继续待在孤儿院里。而养父母家,也因为我,林湄死了,父亲死了,母亲到现在对我还心存芥蒂。我只是实在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一定要这样三番五次的作弄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这么不尴不尬的知道真相?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不公平?难道因为我真的是一个被抛弃的附带品而已,是多余的?”
“林墨,不是这样,当然不是这样!”安言的眼前蒙了一层雾气,却只能瞧见眼前这人快没顶的悲哀。
从小到大,他诚挚温善,做什么都竭尽全力,从不怨天尤人,也不懂借机沉沦。她早知道,他并非恬淡得失去了感受痛苦的能力,他只是很傻,把最好的都给了人,却咬牙独自背负着所有的艰辛,一丝也不敢松懈的活着,因为,他只懂得这样爱人。
她呢,总是眼睁睁看着。只要一见一想,就忍不住为这个男人心痛不值,也无法抑制拥紧他给他温柔的冲动。
因为,爱上他,或者再次沉沦,真的只需要一秒。
理智回来之前,她已经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搬过他低垂的脸,“你怎么会是多余的?无论你姓林姓陈姓朱姓狗,你不就是你,是任一个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好男人。何况,你完全不必理会别人的评价,你总还有我。”
不等他反应,安言探了身贴上他的唇,感觉到他吃惊的抽气,丁香小舌却顺利的触到他略微的僵硬,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勾缠着他的热情,唇瓣也吸着他的微颤。心如鼓噪,他的唇柔软的好像火焰的湖水,淡然清爽的气息让人沉迷,他分明还是那个月光一样的少年,吻过就能坐听花开的少年。
他剧烈的喘息一次,却移开半寸,紧盯的眼底波涌如潮,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安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知不知道那一句话,一个吻,他的心已经窒住不会跳了。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属于他的位置,只要她肯拉着他的手,他就绝不会抱怨半分。因为爱着她,快乐时会迫切想与她分享,悲伤时又会不由自主地寻求她的温存,因为在她身边,再大的苦痛也会慢慢平息睡去,他又能安详的找回自我。她已经重要到无可取代,灵魂深处的羁绊与渴望已经那么久那么痛,如果她那番话并非当真的,过了今夜,他也许真会万劫不复。
安言被认真凝视着,大脑意识骤然回流,几乎要被一把火燃成焦炭了。
啊啊啊啊,她居然,居然在这么磅礴大雨的夜里,在这么暧昧的卧室,主动去吻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啊啊啊啊啊啊……,训练有素的智能纤维都飞光了,她觉得满眼金星,只能闷在肚里干嚎,结结巴巴的:“我,我……”
“你怎么样?”林墨的声音染了急切。
安言很没出息的想逃:“我要回房睡了。”
林墨眼底突然星星般明亮起来,她的答案,也许已经有了。而依照她的果决,并不需要对拒绝诸多敷衍。他在她背后静静的陈述:“安言,我爱你……”
安言一脚踩到地板,左脚的拖鞋不知所踪,很狼狈的坚持迈了一步,背后的声音仿佛粘着她的筋骨酥麻而上:“也需要你!”
这这这,太一语双关了,太不纯洁了,太……安言还没有面红耳赤完毕,冷不防被后头的人勾住了腿窝和蛮腰,轻而易举重飞回那张万恶的床。他的双手交缠住他的五指,压来的俊面靠那么近,她紧张到恨不得抽搐,防备再度瓦解,“林,你干什么?”
幽光下的安言满面逗人的红霞,黑眼珠因为着急水光潋滟,却妩媚如丝。林墨却垂了头,轻啄的吻雨点似的落下,额头,眉心,鼻尖,酒窝,“安言,别走。除非,你不爱我。”
安言的反抗停顿了下,“可是我不是想和你……”后头的话她窘得实在说不出口了。
她用了“可是”,林墨的分析力无比精准,心底陡然窜起一股狂喜。
“所以你,你……”
他的眼波好像无比有张力的网,弥漫深情,她却已经提不起狠劲去割破,撇过脑袋蚊子哼了声“嗯”,就挣扎着想坐起来,“现在好了吧,让我去睡觉!”
他却一轩眉,擒住了她焦急间微翘的唇,和着笑的低喃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把两个字滚烫的字眼生生逼进了安言的喉咙,“晚了。”
这一次,却潮汐着欲望的温度。
不再使用暴虐的力道,他春风一般温柔的攻入她的唇齿,纠缠着,摩挲着,蛊惑着,在她抵抗渐弱之后,他松开了桎梏,轻柔的缠绵着她的轮廓,她优美的颈线,然后轻轻含了她的耳垂。
安言欲逃不能,扭动的身体将薄毯和床单卷成暧昧的褶皱。她本能的向后绷直了白皙的颈项,觉得每一块他碰过的地方都炸开一朵灼热。款款的无穷无尽的热度源源而来,好像宇宙洪荒时爆炸的星辰,不碾光了她的理智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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