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忌道:“以我看,很容易断折。”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道:“而且很容易崩缺。”
沈胜衣道:“因为剑锋太脆太薄。”
上官无忌试探问道:“好像这样的一支剑,沈兄能用多久?”
沈胜衣道:“不—定要看有没有事发生,对付的又是什么人。”
他回剑入鞘,道:“我曾经在半个时辰之内,一连换了二十—支剑。”
上官无忌奇怪道:“沈兄怎能够随身带备二十一支剑那么多?”
沈胜衣解释道:“当时我是在一间专卖兵器的店子内。”
上官无忌道:“沈兄的对手又是谁人?”
“铁手无情!”
上官无忌动容道:“听说这个人的一双手可以断金碎玉!”
沈胜衣道:“而且出手迅速之极,并不在我的剑之下!”
上官无忌道:“也所以,沈兄一连被他击断了二十一支剑。”
沈胜衣道:“幸好在卖兵器的店子内.要换过一柄新的实在很方便。”
上官无忌转问道:“沈兄何以不找一把比较好的剑?”
沈胜衣道:“千金易得,一剑难求,而且比较好的剑,都已是有主之物。”
上官无忌道:“这个倒也是。”
沈胜衣一笑,接道:“听了上官兄方才那一番话,这个念头更就非要打消不可。”
上官无忌道:“哦?”
沈胜衣道:“我们这种江湖人就像是风中的柳絮,水中的浮萍,还是了无牵挂的好。”
上官无忌道:“沈兄这句话不无道理。”
他缓缓将种断剑套入剑鞘,一面道:“这支剑若是—支普通的剑,断了也就算了。用不着再费心找高手匠人接回。”
他大笑接道:“什么时候我找到一柄好剑,一定送给沈兄,好教沈兄也尝尝这种滋味。”
沈胜衣淡然一笑。
上官无忌笑声一顿,抚剑又道:“这支剑虽然带给我不少麻烦,却也帮了我不少忙,每断一次,救我一命!”
沈胜衣道:“上官兄的武功若是不好,这支剑便是断了,也不起作用的。”
上官无忌道:“这也许只是我的运气,一个人的运气未必会时常都是这样好的。”
一顿又道:“若只是运气,与剑无关,这支剑再断的时候,只怕也就是我绝拿时候了。”
沈胜衣道:“好像楚碧桐这种高手并不多。”
上官无忌道:“也不少,说不定,不久之后又会让我再遇上一个。”
他按剑接道:“到其时,这支剑说不定又再折,而我亦倒下。”
沈胜衣不语。
上官无忌又道:“这未尝不可以解释是剑已两折,魂魄已无存,到我要魄散魂飞!”
沈胜衣忽然道:“上官兄是我平生所遇到的最奇怪的—个剑客。”
上官无忌道:“因为我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所用的剑上。”
沈胜衣道:“所以我实在有些担心,这支剑若是拨不上?上官兄会不会就此消沉。”
上官无忌不答。
沈胜衣叹息接道:“方今江湖道上道消魔长,好像上宫兄这样的侠客已不多。”
上宫无忌道:“沈兄的意思我明白,然而我的剑若是再折,遇上的也必然是楚碧桐那样的高手,死的是我也并不值得奇怪。”
他笑笑接道:“生死有命,—个人要死的时候还是要死的。”
沈胜衣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上官无忌笑顾沈胜衣,道:“人说沈兄侠义无双,今夜—见,果然就名不虚传。”
沈胜衣道:“彼此。”
上官无忌道:“今夜楚碧桐便击倒了我,也得要应付沈兄。他若是早有消息一定不会留在这地方。”
沈胜衣道:“未必,不过可以肯定,他即便留在这地方,也会重新安排。”
“这个人城府深沉,若是他针对沈兄,作好了准备,我却第一个闯进来,后果必然就不堪设想。”
沈胜衣当然听得出上官无忌那番话,乃是在捧自己,摇头道:“上官兄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
上官无忌道:“沈兄那是抬举我。”
沈胜衣道:“上官兄方才那穿喉一剑,就是我也未必闪避得了。”
上官无忌道:“只是未必,并不是一定。”
语声—顿,突然一声叹息,道:“可惜。”
沈胜衣诧异道:“可惜什么?”
上官无忌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怨,如今更成了朋友。”
沈胜衣道:“这是一件好事。”
上官无忌道,“在另一方面,却就不好了。”
沈胜衣道:“什么?”
上官无忌道:“我们既然是朋友,尽管我有意一试彼此武功高低,剑也施展不开来。”
沈胜衣道:“一般切磋,的确不能全力施为,兵器无眼,一个不小心,不难就伤及对方。”
上官无忌沉吟道:“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他敌。”
他大笑接道:“但若是为了一争长短,无论你或我,相信都不会希望有这样的一天。”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转回话题,道:“此间事既已了,你我也该走去痛饮三杯。”
沈胜衣道:“正有此意!”
上官无忌道:“此去西面半里,有一间不醉无归,虽然是间小酒家,卖的却都是自酿的陈年美酒。”
沈胜衣道:“我知道有这间酒家。”
上官无忌道:“可惜我们不能在那里留下来。”
沈胜衣道:“以我所知,那间小酒家彻夜不休,什么时候去也都一样。”
上官无忌道:“我们要从那里经过,但为免麻烦,还是进去喝酒的好。”
沈胜衣奇怪道:“有什么麻烦?”
上官无忌道:“柳伯威就待在那儿,还有两河的几个英雄豪杰。”
浓胜衣又是一怔。
上官无忌道:“他们原是准备明天一早,公然上门找楚碧桐拼一个明白。”
沈胜衣道:“是么?”
上官无忌道:“他们一共七个人,凭他们的武功,不足我轻视他们,合七人之力,也不是楚碧桐的对手。”
沈胜衣道:“所以上官兄抢在他们的前面。”
上官无忌叹息道:“这年头江湖上侠义之辈日渐凋零,奸像他们那些年青小伙子,在武功方面尚未有成,仍有待磨练,我也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一一倒在楚碧桐的掌下。”
沈胜衣道:“上官兄来得也实在正是时候。”
上官无忌道:“沈兄又何尝不是。”
一顿接道:“我们一会走经那儿,不妨就将楚碧桐的尸体送给他们。”
沈胜衣道:“也好。”
上官无忌道:“至于这座庄院。一把火烧掉算了。”
沈胜衣笑笑道:“省得麻烦。”
上官无忌接道:“放下楚碧桐的尸体之后,那些小伙子若是不太麻烦,我们不妨留下来,否则就只好买—坛酒,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沈胜衣道:“这个其实最好。”
上官无忌大笑举步。
火开始燃烧,沈胜衣上官无忌两骑便离开楚家庄,迅速向西面驰去。
楚碧桐的尸体缚在上官无忌的坐骑后面。
他们只带走这一具尸体。
上官无忌外衣已披上,敞开,迎风猎猎地飞舞。
那六支短剑又已回到他的腰带之上。
他—点倦意也没有,一个身子标枪也似挺直。
沈胜衣同样神采风扬。
夜已深,不醉无归小酒家内灯火仍然辉煌。
这间酒家并不大,卖的却是自酿的陈年美洒,再加上日夜营业,顾客倒不少。
尤其是江湖人,对于这间小酒家更特别好感。
所以每一天,尤其在夜间,小酒家中都有不少江湖人。
今夜也没有例外。不同的就是其中七个江湖人,竟然是睡在那里。
都是年青的小伙子。
他们也就是柳伯威与助拳的两河六个英雄豪杰。
小酒家的伙计并没有理会他们,因为他们都是酒家的顾客。
而且多年的经验所得,江湖人在店内无论怎样,也还是少管为妙。
何况这七个江湖人只是吃饱之后,在店内睡觉?
更鼓声响,已是四更。
两骑快马如飞奔来,停在店外,马上骑士旋即翻身下马。
正是沈胜衣上二官无忌两人。
上官无忌解下缚在鞍后楚碧桐的尸体,大踏步往店内闯。
两个店小二迎了上来,虽然看见来人手中抓着一具尸体,也并不怎样惊慌,这种事他们虽然并非司空见惯,也不是破题儿第一趟。
上官无忌将尸体往一张桌子上“隆”一放,振吭道:“柳伯威在那里?”
语声一落,店内桌倒椅翻,伏案而睡的七个青年人纷纷跃起身来,兵器也立即抓在手中。
一个白衣青年连随排众走出,道:“我就是柳伯威,阁下……”
上官无忌手一翻,“飕”一声,一张贴子从袖中飞出,刀一样插入柳伯威身旁的一条柱子上,道:“这是你发的武林贴?”
柳伯威面上变色,其他六个青年人亦齐皆耸然动容,他们都看出那只是一张纸,但在对方的手中飞出,简直就像是一把飞刀。
一个青年立即道:“这个人一定就是楚碧桐,大家要小心!”
上官无忌没有理会他,目光就落在柳伯威身上。
柳伯威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从那张贴子上离开,道:“不错!”
上官无忌道:“我姓上官上官无忌!”
柳伯威—怔,失声道:“上官前辈”
上官无忌道:“这是楚碧桐的尸体,你看杀你满门的是不是这个人?”
语声—落,他立即将楚碧桐的尸体抛落在柳伯威面前。
柳伯威既惊且喜,目光及处,脱口大呼道:“就是他!”
他运随跪下,一跪下就叩头,一面道:“上官前辈,此恩此德,晚辈也不知如何多谢……”
上官无忌一步标前,伸手将柳伯威扶起来,截口道:“我既然收到你的武林贴,理所当然,要替你讨一个公道。”
柳伯威道:“前辈”
上官无忌道:“你若是要多谢,应该多谢他!”手指沈胜衣。
柳伯威目光一转,道:“他……”
上官无忌道:“你不是也送给他武林贴?”
柳伯威再打量沈胜衣的一身装束,心念一动,喜呼道:“莫不是沈大侠?”
上官无忌大笑,道:“除了他,还有谁?”
柳伯威便待又要拜倒,沈胜衣忙亦上前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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