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这可真是胜之不武了吧?”曹彰慢慢的松开了刀柄,重新坐回脚后跟上。
“武个毛啊?”孙绍眼睛一翻,喝了一声:“来人,给我扒掉他的冬衣,扔到外面先吹上一个时辰,把他带来的那些人给围起来,依例处理。”
“喏。”邓艾和徐祚轰然应喏,十几个郎官们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摁住曹彰,除去他身上的玄甲,又扒掉了他的冬衣,然后把他推到了外面。而此时崔谦和陈海已经率领船队将曹彰的亲卫营所乘的船只围住,十几艘楼船上的强弩和霹雳车对准他们,摧锋营一拥而上,将一千多目瞪口呆的亲卫营将士团团围住。
曹彰的部曲督郝昭大吃一惊,正准备奋起反抗,却看到已经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曹彰一脸郁闷的被人捆得象个粽子似的推了出来,命令他们不要抵抗。郝昭虽然不解,可是他也知道,真要反抗的话,他们也没有生路,且不说在大海里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就算到了平地上,他们也未必能挡住摧锋营的攻击。
“你自己备了冬衣,我的呢?”孙绍从舱里走了出来,斜睨着愤愤不平的曹彰,破口大骂:“你明知道幽州寒冷,却没有给我的人准备冬衣,是不是打量冻死我?我跟你说,你不把冬衣给我送来,休想活着从我这里离开。”
曹彰无言以对,被扔在外面吹了一个时辰海风,冻得脸色发青之后,才被关进了船舱,孙绍等人正围着火塘,喝着热乎乎的酒,谈笑风生,一看到鼻涕拖得老长的曹彰被押进来,崔谦等人忍不住狂笑起来。曹彰气得肺都快炸了,刚要发飚,孙绍一挥手:“还不放开曹使君,让他喝口酒暖暖身子?”
绳子一解开,曹彰就忍不住的冲到孙绍面前,伸手就去揪孙绍的衣领,今天被孙绍羞辱成这样,他是顾不得太多了,只想先劈了孙绍再说,管他什么天下大势呢。
陈海横身跨了一步,拦在曹彰面前,“乒乒乓乓”一阵响,两人交手数合,各退几步。要是论武艺,曹彰肯定是高出陈海不少,可是他在外面被冻了一个时辰,手脚早就麻了,肚子也早就空空如也,陈海却是一直吃着烤鱼,喝着酒,蓄积的力量正无处发泄,来了这么一个超强的对手,当然是打得兴高采烈。
“好了,打也打了,该坐下来谈正事了吧。”孙绍皱皱眉,瞪了曹彰一眼。
“还有什么正事好谈?”曹彰怒吼道:“先把你我的恩怨结了再说。”
“说你是个莽夫,你还不信。”孙绍歪了歪嘴:“你要是只想报仇,我可以给你机会,现在就放你走,然后你带着你的两万大军过来,我们先决一死战。如果你还想解决辽东的问题,就好好的坐下来听我说。”
“你又有什么花招?”曹彰有些糊涂了。
“你还记得曹公的潼关之战吗?”诸葛恪走上前,将一杯热乎乎的酒送到曹彰的手里,然后笑笑,引着曹彰走到火塘旁,崔谦和越海让出一个空间,示意他坐下。曹彰捂着酒杯,呷了一口香气喷鼻的美酒,又接过徐祚递过来的烤鱼,却没有吃,而是狐疑的说道:“你是想把那些胡人全都诱到襄平来?”
“总算有了点曹公的遗传。”孙绍嘿嘿一笑:“不仅是襄平,最好是能把他们诱到辽隧来。”
“愿闻其详。”
“你到我营里来,肯定逃不到公孙恭派出的斥候,我们翻脸的事情,他想必也很快就会知道。这样一来,留在辽隧的田豫就麻烦了,我如果是公孙恭,肯定会趁着这个大好机会重夺辽隧。你说,是辽隧好攻打,还是襄平好攻打?”
曹彰有些明白了。襄平是辽东郡治,辽隧只是一个小城,哪个更容易攻打是不言而喻的。他就是因为没有把握攻克襄平城,这才来找孙绍商量,没想到一到这里就被孙绍扒光了扔在外面吹了一个时辰。
“你立刻给田豫写一封信,让他移兵到海边来和我对峙,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守辽隧。”孙绍继续说道:“辽隧一定要打得艰苦,如果能把公孙恭等人全部吸引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么说,你要冬衣是假,用计是真?”
“冬衣也是真。”孙绍不高兴的说:“你这么做,让我非常恼火,如果不是有天子诏书在,我大可以一走了之,反正公孙恭又没有侵占我越国的地盘。”
“那……殿下准备怎么解决冬衣的问题?”曹彰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我要想征集到这么多的冬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
“要靠你,我早冻死了。”孙绍冷哼了一声:“我已经让人通知臧霸和孙观,让他们送一批冬衣来,同时派人过来助阵。估计再等个三五天的他们也该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合力,把公孙恭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夷一网打尽。”
曹彰没说话,孙绍这事办得可有点缺德,要假扮不和也没必要让他丢这么大一个脸吧。再说了,他直接要求臧霸和孙观出兵,把曹家丢在一边,这好象也有些过份。可是他不好说,臧霸和孙观不归他管,就连曹操都无法随意处置,而且孙绍有天子诏书,又是持节征伐,调动青任务水师参战也不算什么意外。只是他有些意料,青徐水师要来幽州,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接到?难道他们没从渤海湾走?
“他们直接从东莱出海,大概五天就能到,这还是顶风,如果早几个月,还在刮南风的时候,大概三天就能到。”孙绍看着曹彰,嘴角微微上挑:“子文兄,是不是有些惊讶?”
曹彰确实很惊讶,如果是这样的话,孙绍对辽东的控制就更有力了,对他来说非常不利。
“又在担心我和你争辽东?”孙绍好象看穿了曹彰,每一句话都刺得他无地自容。曹彰尴尬的扭过头,让开了孙绍讥讽意味的目光,嗫嚅道:“岂敢。”
孙绍暗笑,要说讨价还价,曹丕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曹彰。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我只想做生意,不想做农夫,没兴趣和你们抢地盘。你也看到了,大海里的宝多得你们无法想象,我根本不需要和你们抢那点地方。可是,如果你想把我当傻瓜骗,我也不介意搅一棍子,让你们难受难受。”
曹彰知道他搅一棍子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搅了一棍子,把青徐拉过来打辽东,如果打赢了,臧霸和孙观不仅有功,而且能和孙绍走得更近,曹操要想侵吞青徐的计划将更难实现。曹彰很头疼,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安排,都无法阻挡孙绍,他防范得越严密,孙绍反而折腾得越厉害,他用军粮牵制孙绍,孙绍就派水师打渔,他用冬衣牵制孙绍,孙绍干脆把臧霸、孙观拖了过来,他有些怀疑,孙绍是不是不需要他的帮忙,就能把战马搞到手。
头疼的事情暂且放下,曹彰按照孙绍的要求发出命令,让他配合孙绍,把主力调离辽隧,吸引公孙恭出城。田豫很快照令执行,留下回去报信的郝昭守城,自己带着步骑一万五千赶到,孙绍也派兵在岸上扎下了营盘,双方严阵以待,一触即发。
公孙恭反倒成了闲人,孙绍和曹彰内讧,把他放在一边没人管了。
柳毅等人都看糊涂了,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的等了好几天,派出大量的斥候查看消息,终于从零零碎碎的消息中知道了真相。幽州刺史曹彰想独吞战功,不给孙绍的水师提供冬衣和军粮,孙绍现在又饿又冻,被逼得打渔为生,一怒之下,把曹彰扣押了,双方翻了脸,冲突不断,顾不上打襄平了。
柳毅等人哭笑不得,随后又七嘴八舌的讥笑曹彰不识大体,孙绍年轻妄为。半个月之后,最近的夫余近万步骑赶到,公孙恭手握步骑七万余,心思开始动了,他要夺回辽隧,拔掉这颗眼中钉,让自己睡个安生觉。于是他命令将军阳仪率汉胡五万余人出城,一万人防备可能回援的田豫,四万人将辽隧围得水泄不通,柳毅带两万人守襄平城。
这时臧霸和孙观也已经带着青徐水师赶到,他们不仅带来了一万人马,还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和衣被,这些衣被都是青州刚刚生产出来的。青州原本丝织业就很发达,有衣被天下之称,孙观和孙绍合作之后,孙绍又卖给他一批新式织机,效率比老式的织机提高了三倍,最让孙观开心的是,孙绍没要他一个钱,所有的货款全部变成了订货的定金,也就是说,孙观一个钱没花,就得到了大量的先进织机。
孙观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生意,他对孙绍的诚意没有任何一丝怀疑,孙绍一纸书到,他就立刻按照要求带着人和货赶来了。和他一样,臧霸也非常爽快,他用孙绍给的定金扩大了铁矿的开采规模,产量大幅度上升,而生产出来的生铁又不愁销路,越国的商船就在连云港等着,有多少运多少,半年下来,徐州的经济情况有了明显的改善,再也不用厚着脸皮向曹操伸手了。
一见到孙绍,臧霸和孙观就满面笑容的上前行礼,在他们的眼里,孙绍现在就是钱神爷,无论怎么客气都不过份。
得知辽东的大军出了襄平城,孙绍立刻召曹彰、臧霸等人议事,蛇出洞了,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在刚刚绘制的地图前,右司马石苞侃侃而谈,把目前各方的兵力分布解说了一遍,最后说,辽隧是诱饵,多坚持一天是一天,哪怕最后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取襄平城,重创甚至全歼来援的夫余、高句丽等外族兵马,希望这一战以后,就能平定辽东郡,并且为下一步扫荡夫余、高句丽打下基础。
曹彰很不满意,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田豫,田豫会意,站起身来说道:“阳仪步骑有五万,我们现在也是五万,就算内外夹击,也无法确保全胜,更何况还有襄平城?襄平城里还有两万人,我们就是全部去攻城,也未必能攻得下,更不要说在攻击阳仪的同时再去攻城了。殿下此策,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崔谦大怒,起身就要怒斥田豫,孙绍却拦住他,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暂时放弃襄平城,以重创阳仪所部五万人马为主要目标。”田豫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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