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犀心里有些得意,她早说的,该让璇玑见见宁儿,见着了,她也就有想法了。她一会回去,便要和秦先生还有师兄说说呢!
…………
御书房。
皇帝才下了御驾,抬眸,瞧见孟长夜站在门口。见他上前,他忙迎下来,顺道扶住他的身子。苏公公见此,忙松手退至一旁。
二人入内,少煊才问:“何事这么急?”
孟长夜取了袖中的信笺给他:“皇上,鄢姜传来的。”因为兴平公主的事,是以此事鄢姜的来信让孟长夜格外的在意。
少煊微蹙了眉头,接过孟长夜手中的信,没有迟疑地打开,只匆匆地扫了一眼,忽见他的脸色一变。孟长夜忙及着问他:“皇上,何事?”
少煊将手中的信拍在御案上,孟长夜吃了一惊,他担心他身上的伤,才欲上前,只听他的声音冷到了极致:“鄢姜王知道了朕封璇儿为妃的事,说是要亲自来西凉探望王妹!”
孟长夜亦是震惊了:“是因为皇上没有通知鄢姜王的原因么?”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得出这一点。
少煊的脸色越发地难看,璇玑不是鄢姜公主的事情,如今宫里除了璇玑和他,还不曾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也不打算说破这件事。孟长夜说的固然有道理,他先前是因为怀疑那个是假的“兴平公主”才没有通知鄢姜王的。这一点,他的确理亏,只能璇玑不管真假,在名义上还是鄢姜的公主。可是,别人不知道,难道那鄢姜王不知道么?璇玑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他倒是好,现在来跟他说什么探望王妹!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半退了一步,孟长夜急着扶住他:“皇上不要急,龙体要紧!”
少煊只冷冷一笑,孟长夜以为他是因为理亏的事,他不过是心里愤怒了。
那鄢姜王,他凭什么?
“皇上,那现在怎么办?要回信么?”
少煊定定地想了片刻,才开口:“不必。”就算不回,他也会来的。这次鄢姜王来,是因为想责备他娶他的“王妹”不通知鄢姜么?那就来吧,他要见他的王妹,那他就让他见!他就算想带走她,他也没有异议!到时候将真正的兴平公主推给他,他倒是想看看鄢姜王还有什么话好说?
届时,理亏的可不是他了。他还会问问鄢姜王找个人假冒公主又算什么意思,是侮辱他还是侮辱西凉!
想着他对璇玑做的一切,他心里就一阵阵地发怒,想着她那舍弃的自己的脸,他心里更是恨极了!因为他知道,一个女子,愿意舍去自己的脸,那究竟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皇上……”孟长夜被他的脸色吓到了,急着问他,“皇上可是身子不适?”
回头,欲喊苏公公传太医,却听他道:“不是。长夜,此事暂且给朕保密。”璇玑毕竟是鄢姜人,他此刻还不想告诉她鄢姜王要来这里的事。
这一切,他都会问她处理好的,决不再让她觉得为难。
孟长夜怔了下,只能点了头。
…………
少煊回钟元宫的时候,此刻厅内已经无人了,听得内室传来女子的笑声。听见她的笑声,仿佛周身一切的阴郁此刻都散去了,他正了色,忙抬步入内。
楚灵犀听得珠帘轻俏碰撞的声音,侧脸,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入内。她忙起了身行礼,璇玑上前扶他过桌边坐了,才听他道:“怎的朕一来你连话都不说了?倒像是朕来得不是时候。”
楚灵犀也知他的性子,知道他不过打趣的,便笑道:“可不就是皇上说的要我带了宁儿进宫给您瞧瞧的么?今日来了,您倒是又不乐意瞧见我。”
他的眼底流露出兴奋:“是么?带了你的千金来了?哪儿呢?”
璇玑拉着他,轻声道:“让奶娘带下去喂奶了,皇上怎的去了这么久?”人前,她还是会唤他“皇上”,他听了,倒是也不在意,含糊地应了声:“嗯,朝政上有些事。”笑了下,又道,“只是不知道灵犀来了,否则朕也快些回来的。”
才说着,外头思昀抱了孩子进来,见皇帝也在,忙欲行礼。却听少煊道:“不必行礼了,过来给朕瞧瞧。”
“是。”思昀应了声上前,略弯了膝盖给他看,“吃饱了,就睡了呢。”
他一看,果真是睡了,此刻像是听到了声音,眼珠微微转了转,小嘴瘪了瘪,依旧是熟睡着。孩子就是好,也只有孩子能睡得这样的安宁吧?
少煊轻柔一笑:“秦先生这名字取得好。来,给朕抱抱。”
他伸了手,楚灵犀忙拦着他:“皇上当心身上的伤。”
他睨了她一眼,哧声笑着:“一个孩子而已,能有多重?思昀,给朕。”
思昀本能地看了璇玑一眼,见她略点了头,她才小心将孩子放给他。他小心抱她在怀里,细细端详着:“这鼻子可是像长夜的。”
楚灵犀此刻倒是不乐意了,忙开口:“她的眼睛可是像我的呢!”
他笑道:“是么?可惜她此刻睡了,朕也瞧不见。嗯,不过像你好,女子眼睛生得大,才显得水灵。”
楚灵犀靠过去,看看孩子,她依旧睡着,她也不馁,只道:“皇上可是甚少夸人的。”
“朕是实话。”
众人在内室又聊了会儿,楚灵犀说要带女儿回去了,就不碍着皇上休息。
叫思昀送了她们出去,少煊回眸看了璇玑一眼,他瞧见她的眸子略带着浮动的光。此刻他们彼此心里想的什么,他们大约都是有数的。他也不说破,起了身开口:“过几天,要去皇陵一趟。”
听他忽然这么说,璇玑吃了一惊,忙问:“去做什么?”现在离他母后的忌日还很远,怎的此刻突然说要去皇陵?
他点着头道:“是有点事。”
璇玑听他不细说,也不追问。
翌日起身时,外头的窗户上已经挂了长长的冰狼,晶莹剔透的,让人忍不住便想要折了它。
苏公公进来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说带头的雪半融了,地上都结了冰,走路也会打滑,正要宫人们将道上清理出来,免得皇上出去滑到了。
他应着,却回眸嘱咐着:“融雪的时候是最冷的,无事就不要出去了,在屋子里头歇着便是。”
璇玑点了头,后来思昀进来,笑着道:“奴婢倒是忘记了,昨儿本该收集些新雪的,来年也要用雪水泡茶呢。”顿了下,她又道,“兴许今年还会有雪的。”
璇玑却皱了眉,低语着:“都下了两场了,可别再下了。”她只是怕外头会传来雪灾之类的,少煊的伤势未愈,也操劳不起。
思昀倒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小声地问着她早膳想吃什么。
璇玑道了“随便”,忽而又想起皇子所的兴平公主来,想想又觉得好笑,那边有楚灵犀看着,也不会让她冷着冻着。倒是她,是不方便过去的,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忽然又记起少煊说要去皇陵的事来,到底是算出宫的,璇玑倒是觉得那是一个“失踪”的好机会。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她着实不知道薄奚珩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总觉得应该见到那个人,也许见到了,她心里也有些底。也好过现在这边,感觉像是两脚踩在云端,什么都觉得虚浮。
少煊说这件事要她不必插手,可是她怎么能不插手?
又过了些时候,穆妃来了,拉着璇玑说昨儿瞧见楚灵犀带着孩子来了。她的言语之中,尽是对孩子的喜爱。璇玑有些黯然,当年要她走,她不走,如今少煊心里的人不是她,她想要怀个孩子怕也是件难事。
瞧见璇玑的神色,穆妃像是一下子想起什么,忙开口:“姐姐不要多想,妁儿不是那个意思。”
璇玑回了神,轻声一笑,其实又了那个意思,又如何?那不就是一个正常人所想的么?
她叹息着:“妁儿,你不值得啊。”将自己最好的青春耗在深宫里,这辈子,她究竟能得到什么呢?荣华富贵么?呵,那才是最虚华无度的。
穆妃勉强笑着:“姐姐,这都是缘分啊。也许没有遇见你,没有遇见皇上,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挺好的,挺知足的。你别拿我当皇上的妃子,你就当我是一个住在家里的妹妹。”这三年来,她似乎也从未将自己与“穆妃”这个身份联系起来。谁都知道,穆妃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她从来不是名副其实的,她也不曾奢望过。她只是觉得有些时候,在爱的人身边远远地看着,也挺好的。
璇玑此刻倒是觉得恍然了,也不知道当年自己帮她究竟是帮对了,还是帮错了。随即,又是自嘲一笑,那些过去的事,现在去想还有什么意思?
又隔五日,少煊的伤事已基本痊愈。这日午后,璇玑在屋内小憩,闻得有脚步声进来,睁眼看的时候,见少煊只着一身常服入内。见她看着他,他才皱眉:“吵醒你了么?还特意放轻了步子的。”
璇玑摇着头坐起身:“不是,一会儿要去皇陵么?”
“嗯。”低低应着,在她身侧坐了,才道,“正从御书房出来,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她笑着,只转了口道:“我和你一起去。”她想去看看卓年,不管少煊去做什么,她去了那里,总归是有时间的。三年了,她那时候离开便没有时间去,如今回来了,亦是没有时间。这次少煊要去皇陵,便是一个好机会,她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她还怕他不会应的,却不想,他倒是低笑着开口:“自然是好的。出去走走,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璇玑点头:“你出宫,多派些人手。”
“知道,不必操心,绝不会出事的。”握着她的手,这段日子,她不曾再提要走的话,叫他的心里很安心。只是,想起鄢姜王说要来郢京的事,他心里每每都会动怒。
如今算算时间,怕是也差不多了,他一直相信他在收到信笺的时候,鄢姜王必然已经出发了。
“怎么了?”见他的神情有些异样,璇玑皱眉问着,“身子不舒服么?”
“不是。”他摇头,深吸了口气,抚上她的脸庞,“只是觉得看不够你。”
她轻盈地笑了,推着他:“你也休息会儿,不是才从御书房出来么?”身上的伤虽好了,可他整个人还是瘦了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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