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叶静静地看着他,那秋泓般的双眼里带着怜惜,也带着鼓励。
路佩佩突然冒了出来,关切异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然后狠狠地瞪了韩叶一眼。朱北阳有些醉意地说:“佩佩,爸爸难得有了喝酒的心情。”路佩佩失声道:“可你喝的是苦酒!闷酒!”朱北阳道:“苦酒、闷酒才是最有滋味的酒。你要不陪爸爸喝一杯?来来来,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路佩佩瞪大着双眼道:“爸,你是说让我陪你喝?”
朱北阳道:“你能陪别人喝酒,为什么就不能陪自己的老爸喝一杯?”路佩佩将酒推到一边道:“爸,以前你曾经骂过高达软弱、逃兵,可你今天的样子,和当初的高达也差不到哪里去!不就是今天的投票结果,你失败了吗?失败是成功之母……”
韩叶站了起来,想说什么,路佩佩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是不是又要和我爸爸说,你祖父是清白的?或者一个人待着空虚了无聊了,来找我爸爸调剂调剂?”韩叶语塞地道:“佩佩,你……”朱北阳气道:“佩佩!我跟你说过不可以对韩叶不礼貌。”路佩佩委屈地叫着:“朱北阳,你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允许,她休想进朱家的门!”韩叶难过轻声道:“对不起。”说着转身离去。朱北阳气愤地喊:“路佩佩!放肆!”
路佩佩无奈地冲了出去,消失在夜幕里。朱北阳哑然,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静。
韩叶歉意地道:“对不起。”朱北阳难过地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佩佩实在太不懂事了。”韩叶道:“北阳哥,你快回家好好哄哄佩佩,你当着我的面骂她,她不知会有多伤心。”
“伤心欲绝”的路佩佩根本就没回家,她找到高达向她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
高达责备地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吗?自认是女主人,你眼里还有你爸吗?别忘了他是一家之主!”路佩佩道:“老爸?不可理喻。人家受了气,你不能说几句安慰的话,反倒帮他说话。”高达道:“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你爸爸他今天心情很糟,作为女儿,你也是他目前惟一的亲人,这个时候你应该多关心关心他。”正说着,高达看到朱北阳走了过来,忙打趣道:“你看,朱政委来了。”朱北阳走近路佩佩说道:“佩佩,爸爸错了,回家吧!”路佩佩气得扭过头去不看朱北阳,气道:“我扰了你的好事,是我不懂事。”朱北阳动情地说:“得了,哪来那么多好事!佩佩,你先回家,我和高达还有话说。”路佩佩问:“你们还要说什么啊?”朱北阳笑道:“放心,不会说你的事。高达,我们边走边谈。”高达问:“朱市长有什么话要说?”朱北阳道:“模拟战场的事你听说了吗?”高达点点头:“也许开始时我真的应该听陈市长的话,好好劝劝你。”朱北阳坚定地道:“高达,我要告诉你的是模拟战场的计划不变!”
高达惊讶地望着朱北阳。开会时你手下那群“肉食者鄙”的家伙不是反对吗?可朱北阳那副自信的样子让他捉摸不定,难道这位朱政委还有什么招数?
听说26票对3票朱北阳输了,将军山不能作为模拟战场。桂平原又找了陈新海。朱北阳强行收回他的将军山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几个亿啊生生地被收回!他急匆匆的“植树造林”也是白搞了。
陈新海问:“开发什么?”桂平原道:“植树造林,造福子孙后代!”陈新海气道:“这也叫开发?你干了这么多年的老总,竟然还像个孩子。这地是规划局批的,你随便更换开发项目,这是违规!你以为市政府是傻子?天真!”桂平原道:“老首长,被收回去是我的错,可是被收回去建什么模拟战场,这才是我最大耻辱。这真是个什么世道啊,朱北阳这不是在耍我吗?”陈新海道:“所以你硬挺着不恢复人防工事的战备通道?整个城南十多个人防工事的战略通道你竟然一个也没恢复!”桂平原道:“如果拿不到将军山那片地,我决不恢复!”陈新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桂平原!”桂平原吓得腾地站起:“首长……”陈新海严肃地道:“我告诉你,一码归一码,你别想把两者混为一谈!把战备通道全都给我恢复喽!”桂平原哭丧着脸说:“不改装能做买卖吗?承租方在我转租的合同上都清楚地写着一条,战备通道必须改装,改装后造成的损失得由我承担。十多家人防工事,我承担得起吗?陈新海道:“承担不起也得承担。桂平原,你不要以为今天我是来向你报喜的,我今天来,是再次警告你,人防工事的战备通道,你必须尽快给我恢复!”说着站起身要离去的样子,“将军山不再作为模拟战场,你还有机会重新竞拍,好好地想这件事吧!”桂平原有点生气:“市政府按当初的约定收回将军山,算我打掉牙往肚里咽,老首长,我桂平原不在乎损失多少,但在集团上下颜面尽失。我一定要再次竞拍,再次搞到手。”陈新海问:“如果再给你一次竞拍的机会,你有把握再次竞拍到手吗?”桂平原自信地:“只要再次竞拍,不管对手是谁,我都有绝对把握!”
2
这天宁海并没有什么特别,×月×日,阴天转多云,20℃~26℃,风力2级,风向西南,受南方气流控制,气候温暖,适合于旅行。
整个宁海市区街道,如往常一样,大街上车水马龙,汽车在宽敞的街道上如蚂蚁般开开停停,喇叭声不绝于耳,交警不停地指挥着拥堵车辆……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个性的情侣照样在街头长吻,穿着露脐装的时尚美女走得破绽百出。人行道上,骑自行车上班的人们密密麻麻地拥在一起,车把相互碰擦,抱怨声此起彼伏。一辆自行车倒下了,带倒了一大片,叫声、骂声乱作一团……车道上,奥迪A6与宝马5系占据着中间位置,将中华轿车与奇瑞QQ逼到黄线上,一台林肯车里扔出一个矿泉水瓶,正好砸在一辆宝马上,车主骂了一声:这素质!学校操场早晨的升旗仪式平静地举行,激昂的国歌通过校内扩音器热烈奏响,孩子们睡眼惺忪地跟唱着国歌……宁海市政府办公楼门厅,机关人员三三两两地朝办公室奔去,他们有的人边走边吃着早点,喝着牛奶。
陈新海反对把模拟战场建在将军山,得到众人支持,他心里非常高兴。虽说朱北阳迷失在战争中的“迷雾”之中,但是民主集中制还是可以控制他的“天真”行为。今天是个好天气!陈新海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拨着机场电话。
电话里传来好听的女声:“天天保险公司,保险业务请按1,服务投诉请按2,人工服务请按3……”陈新海嘀咕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陈新海认真地再打一次,电话通了,陈新海连忙问:“我是市政府陈副市长,机场吗?”电话里再次传来温柔的回答:“宁海一日游服务热线欢迎您的致电……”陈新海重重地挂了电话,气道:“这电话是怎么了?”电话此时响了起来,陈新海立即接听,失态地叫着:“找谁?”齐副省长漫不经心地问:“新海吗……”陈新海顿时惊道:“齐省长!我是陈新海!”齐副省长道:“我在伟业酒店,有事找你。”
陈新海踅入办公室,突然发现办公室电脑页面上出现一行行乱码,快步上前,敲打了一下键盘,乱码一行行闪烁而出。陈新海气得拍打了一下电脑主机,页面上突然升腾起一颗炸弹,在页面中间开花。他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手机拨了一阵后,发出了“呜呜呜”的嘈杂声,再拨,依然是古怪的嘈杂声。陈新海关掉手机,向楼下冲去。他站在路边,挥手招着出租车,一辆空车在他面前停下。陈新海欲拉开后面的车门,可是怎么也拉不开。出租司机嘱咐:“用力拉!”陈新海不满地叫着:“这什么破车!”出租司机气道:“嫌车破你就别坐呀。”陈新海一使劲,车门拉开了,由于用力过猛将门把手生生地拉了下来,人倒在地上。司机下车冲了过来:“你怎么把车把手拉下来了?”陈新海爬起来,拿腔拿调地:“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快送我到伟业酒店!”司机道:“你得赔我车门!”陈新海道:“赔!赔你车都行。快开车!”司机上车道:“老兄,你平时都是挤公交车吧?这门关不严了,你坐好啦。”陈新海紧张地朝另一边挪了挪身子。到伟业大酒店门厅,陈新海自己从里面推开门,挤了出来。司机提醒道:“哎,还没付钱呢。”陈新海下意识地摸着口袋,却没摸出一分钱来。司机已经下车绕到陈新海跟前,盯着陈新海。陈新海苦着脸道:“来时匆忙,没带钱包。”司机挖苦道:“你就给我装吧,像你这种想吃白食的活闹鬼老子见得多了。我可告诉你,车费加上车门,你得赔我两百元,外加我修车停运,你还得赔我三百元损失,一共五百元。”陈新海气道:“你打劫啊!”司机上前一把揪住陈新海衣领:“老兄,是我打劫还是你想赖账?要不要跟我上派出所理论?那可得耽误我一天的工夫。你赔得起吗?”陈新海道:“司机同志,我说的是实话,出门忘了带钱包。我是市政府的副市长陈新海。”司机傻傻地大笑一阵后:“你当我真傻啊?你是陈市长,你他妈就给我海吹吧!你竟敢冒充领导人,我把你带到派出所,关你个十五天拘留算便宜你了。走!”司机拉着陈新海欲走。陈新海气得一把推开司机:“你这样无礼,后果会很严重!”司机冲上前来,挥手欲抽陈新海。酒店老总洪卫东冲了出来:“陈市长,你怎么坐着出租车来了?”司机吓得连忙上前:“陈市长,对不起了,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天的损失我认了,陈市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刚才多有得罪,您可千万别……”陈新海道:“小伙子啊,今天的事不怪你。洪总,你先帮我处理一下这件事,开出租不容易,别让他吃亏了。”陈新海问洪卫东:“齐省长在哪?”洪卫东很是疑惑:“陈市长,您是说齐省长……”陈新海急道:“刚才齐省长亲自给我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