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问题需要谨慎对待,不仅是施工方案的问题,我认为可能要发生变更,这可涉及到工程造价的问题,要变更得拿出有说服力的数据来。我们还是到现场查看一下吧。”张一楼说着,从墙上摘下了安全帽,冲着陈一伦摆了下手。
陈一伦转动着小眼睛,心想,“他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变更的事呢?工程造价提高了,恐怕这个张代表又要从中捞到一笔好处费,哼!算计的还满精明的。”
我发现张一楼的车就要到了隧道洞口,“赵经理,不要打了,监理的人来了。”我看着张一楼和陈一伦从车上下来,说道。
“啊哟,正好,你们可来了,这掌子面好像进水帘洞里了,稀淌花漏的,嗨,还是进去看看吧……”赵经理关上了手机,一副焦急的面孔看着张一楼说道。
隧道掌子面四周流淌着从岩石列隙中渗出的水流,无孔不入的水流汇合到地面上,又形成了一条小溪流向了洞外。
张一楼仰着头,仔细地查看着每一处的地质情况,水流已使他的小眼镜模糊起来,他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镜。
这时,张一楼感到上面好像掉下来一些岩渣,他又擦了下眼镜,可当他再仰起头来时,顶面有一处的列隙突然加大……
“一伦!”张一楼感到危险的来临,他一把推开了正好站在他前面的陈一伦……
陈一伦被推出了险区,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可那块岩石夹杂着碎渣落到了张一楼的肩上……
“唉吆——”张一楼的身体被坠落的重物压跪在地上,随即又倒了下去,小眼镜不翼而飞……
“快闪开!”我和赵经理又很快地把张一楼托到了一处安全地带,同时吩咐着站在掌子面中的其他几名工人。
“啊——呀——”张一楼疼痛难忍地呻吟着,他的右肩已成了禁区,疼的他呲牙咧嘴。
爬起来的陈一伦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本应砸向自己头部的岩石,心里一阵的后怕。可更让他担心的是此刻被抬进车里的张一楼。
“我要亲自送你到医院里。”陈一伦在车门旁握住躺在后排坐上的张一楼的手,急急地说道。
“不,不行,我恐怕是骨折,一半时是起不来的。这里由你全权负责,代表我,你要行使监理负责人的权利,技术上的事,要多和陈总沟通……去吧。”张一楼望着陈一伦,吩咐道。
监理员小郑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陈一伦,陈一伦旁若无人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办公室里,“哎?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他呢?是不是又和承包商在一起把你给撇啦?”
“滚!你真他妈不是人,到这时候了还说风凉话,张代表被砸伤去医院了。”此时,陈一伦感觉自己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张一楼的举动,使他那肮脏的内心,正在接受一次前所未有的荡涤,他的思想,他的心绪正在发生着逆转。
“啊?”小郑伸了下舌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去到食堂里,告诉厨师,做几道张代表平时喜欢吃的菜,一会我们都去医院里看他。”陈一伦看着小郑吩咐着。
医院里,医生拿着X光片子告诉赵经理,张一楼右锁骨骨折,并伴有轻微脑震荡。张一楼得知后,立即拿出了手机,给指挥部里的李主任发了一条信息:我因病住院,监理部日常工作暂时由陈一伦代表我全权负责,请恕我不能亲自前来汇报,见谅!
指挥部李主任见此信息,亲自驱车到医院里来看望张一楼。
病房里,李主任拉着张一楼的手,“呵呵,别着急呀,慢慢养病,你们监理这阵子也够辛苦的了,等你身体恢复了,我还要请你喝酒呢。”
随后,李主任又和赵经理了解了一下张一楼的伤势。
当赵经理把张一楼因救陈一伦而使自己受伤的事告诉给李主任时,李主任的眼圈湿润着,吩咐赵经理立即安排个单间病房,并告诉他,一切费用由我负责。
病房安排妥当后,张一楼拉着李主任的手,“谢谢主任,我没大碍,再说,我还有医保和单位呢。”他稍稍抬起了头,“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主任能否帮我们一下……”
“啊,你说,你说吧。”李主任亲切的目光看着张一楼。
“能拔给我们点监理费吗?我们从来到现在还没拔付过监理费呢,啊,我只是问问。”张一楼轻声地说着。他心想,业主要是能拔付点费用该多好,那笔六万元的借款也好还给人家了,这样也兔除了好多的误会和猜疑。虽说监理部的装修已经完成了,可因为票证还没弄到手,因此,公司那边一时还无法报销。
“嗯,这没问题,只要你们把人员变更的事情做好后,我们就会立即拔给你们一部分。”李主任的心里也不是滋味,的确,监理费用早该拔付了,可监理人员的变更报告迟迟还没得到批复。
“我认为,监理费用也该付一些给他们,以解决燃眉之急,大不了,多退少补嘛。”我在一旁插嘴道。
“不说这些了,你该好好休息,用钱的事由我们来办,不急嘛!”赵经理说道。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陈一伦领着全体监理部的人员走了进来,“张代表……”监理人员看着病床上的张一楼,问候道。
“哈哈,这下可全来啦。”赵经理笑着看着陈一伦和前来的几名监理人员。
陈一伦吩咐小李把门关上。随后,陈一伦“嗵”的一声跪在了张一楼的床前,泪水簌簌而下……
“张代表,大哥,我对不起你呀……”陈一伦哽咽着,他又把目光转到了李主任,“都是我一时糊涂,官迷心窍,想陷害张大哥和你们这些好人,正好今天的人都在,我把实话说了吧,那封匿名信就是我写的,”他回过头来又看着张一楼,“大哥,我不配当什么代表,我不是人啊……”陈一伦说着,大哭起来。
“快起来吧,这事要怪就怪我办事事先没和你商量一下,到现在还让你这个副代表蒙在鼓里,”张一楼抬了下头,看着其他几名监理人员,“你们以后要多多支持陈副代表的工作,他还年青,你们要多想想业务上的事,要为自己的前途负责。”张一楼又把目光转到了李主任,“隧道变更的事,我请求立即把设计代表请来确认一下,工程是不能耽搁的。”
“嗯,我们已和设计部门进行了沟通,请张代表放心。”李主任说道。
站在一旁的小郑,惊愕的目光看着房间里的人,刚才陈一伦不加掩饰地表白,使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他随手把小李手中的饭盒抢了下来,走到了张一楼的床前,“啊,张代表,这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菜,我……我以前的风谅话说的太多了,请您原谅我吧。”小郑的眼圈里汪着泪水扭捏地说着。
“嗨,算了,我也不会计较的,你们还都年青,以后不论做什么事情,还得慎重多思考啊。这回真相大白了,大家也好安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要让业主失望。”
张一楼又望了望房间里的其他人,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一颗感恩的心,让陈一伦跪到了张一楼的床前,那泪水已把二个人的怨恨洗刷的一干二净,翻然悔悟地忏悔,让张一楼已原谅了从前处处跟他作对的陈一伦。
我的心情复杂着,充满着不知是喜悦还是疑惑的眼神,看看李主任,又看看赵经理和其他的监理人员,心想,“该让张代表好好休息了。”于是,我抬手又向门口的方向示意着……
第七十三章 心病
赵经理在办公室里心情烦躁地徘徊着,“怎么办?怎么办呢……”
时值秋收大忙季节,农民都回家收拾庄稼了,这现场用工却成了难题,问题是给人家多少钱都找不到人啊。眼下,工程已到了关键时刻,上哪去找人呢?
“依我看,干脆把各科室的员工都动员起来,一来解决当前力工不足的燃眉之急,二来,也好给大家搞点创收,增加些收入。”我扔掉了烟头儿,又用脚在上面使劲地踩了踩,看着赵经理建议道。
“嗯,有道理,好!”赵经理说着又把劳资科的人叫了过来,并吩咐今晚除了勤杂人员而外,其他人员全体到现场参加劳动。
于是,一场工地大会战便开始了……
钢筋加工场地,参加搬运的、加工的人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这时,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能不能也给我们发几副手套啊?”劳资科长回头张望了一下,见陈一伦径直朝工地这边上走了过来。
“呵呵,你们监理人员是检查我们的,用不着参加这样的苦力劳动啊。”劳资科长笑道。
“你看……”陈一伦用手指了下身后,见小郑、老李、小李和小王等六七名监理人员都站在那里摩拳擦掌地等着要加入劳动队伍里参加会战呢。
“哈哈……好好好,这下队伍可壮大了!”科长说着便吩咐着给监理人员拿来了手套和劳动服,陈一伦又吩咐大家帮助运输和摆放已经加工好的钢筋。
汗流浃背的邵乔见此情景,带头和钢筋班的人鼓起了掌,他主动上前握住了陈一伦的手,“以前,我还真的小看你们了,今天才知道,我们搞工程的人都有一股子豪爽劲儿啊!干起活来都不含糊,哈哈,谢谢你们!”
“嗯,邵师傅您可别高兴的太早了,呆会儿,我们还要检查你们的焊接质量呢,啊?哈哈……”陈一伦啪了下邵乔的肩,笑道。
“大家辛苦了!来,休息一会吧!”赵经理笑着走了过来,“来来来,陈副代表,坐会儿吧。”赵经理坐在了一颗树墩子上,又朝陈一伦招了招手。
大家都坐了下来,袖子擦着汗水,邵乔又拧开了那个“日本”水壶,喝了一口看着陈一伦说道,“呵呵,听说你的书可没少看,肚子里全是墨水儿,能不能给我们讲段动听的故事啊?”邵乔说着带头儿又鼓起了掌,大家随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啊,不不不,我哪会讲什么故事啊,要是我们张代表在就好了,他特别会讲‘潘金莲’的,不过……”他看到在坐的大多都是年青人,便建议道,“大家一起唱支歌吧,怎么样?”
“好!好……”有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