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的夫人是父亲的堂侄女,关系一直很亲近。否则辛格上次生日,我也不必亲自前往祝寿了。”
文森特点了点头:“那就好。”
巍恩蹙眉道:“不过,我心里担心的倒不是这件事。”
萧特一怔:“那是什么?”
“如果那位飞鸟召唤师真是王族的法师,那王族为什么会帮助克伦威尔呢?按理说,他应该是两不相帮,坐收渔利才对啊。”
“我也想不明白。”文森特道:“王族已经销声匿迹几十年,突然冒出了一个法师,是什么原因?”
“也许,那个召唤师并不是王族的法师。”萧特思考地道。
巍恩看了文森特一眼:“那芬妮的角笛又如何解释呢?是不是王族的法师,文森特你最清楚吧。”
文森特沉默半晌,长叹一声:“是的,那人应该是王族的召唤师。”
萧特本想问问文森特确定的理由,看到他黯然的脸色,知他有难言之隐,略一凝思,不再说话。
巍恩看着远山凹凸起伏的筋脉,缓缓道:“我想,那位王族的法师迟早还会和咱们碰面的。”
第六章 扼住恐惧的咽喉
正如萧特所言,车队离开草原,进入约克郡后,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辛格伯爵似乎对车队的到来毫不知情,而萧特一行也没有张扬,尽量隐蔽自己的行踪,目标直奔该雅小镇。
草原那边,穆勒王传来消息,克伦威尔几日之后果然便率领大军前来“拜访”,结果不言而喻,克伦威尔一番刺探未果后,只得讪讪而去,不久便退出了草原,据说回王都去了。
众人得到这个好消息,上下一片欢欣。一直萦绕在众人心头的困扰终于暂时褪去,就连刻板严肃的切尼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天下午,车队登上一个缓坡,巍恩与文森特走在队伍的前头,站在坡顶往下望去,只见层层的山峦脚下静静地矗立着一座村镇,袅袅的炊烟正缓缓升起,一条小河从中穿过,虽然是隆冬时节,河面结着冰,却丝毫不减宁静的村镇与洁净的河流互相衬托出的自然与和谐。
文森特眼中流露出一片暖意,悠悠道:“不容易啊,终于又回来了。”
巍恩心中也生出感慨,叹道:“绕了这么一大圈,又回到了昔日的起点,人生,真是难以揣测。”
文森特微微一笑:“巍恩,你回来只是休整一下,真正的挑战,恐怕还在后面呢。”
两位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互相看了看,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鼓励与笑意,顿了一顿,二人齐声大笑,巍恩奋力一抽马鞭,马儿一声嘶鸣,向坡下奔去。
萧特缓缓策马来到巍恩方才站立的地方,凝视着坡下二人迅疾的身影,目光里蕴涵着复杂的神色,似乎有着自己的心事。
到了傍晚,伴着清脆的铃铛声,车队终于进入了该雅小镇,宁静的村镇顿时轰动了起来。所有的村民几乎都走出家门相迎,在迎接的人群中,巍恩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既有原来小镇合唱团的成员,也有萨拉门托古堡夏士兰的族人,每张脸庞上都洋溢着惊喜与真挚的笑容,那份热情,简直令外面的冰天雪地为之融化。
若拉下了马,径直扑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父亲的怀抱。与上次分别时相比,镇长图尔好像又苍老了几分,脸上纹路纵横,风霜之色愈发地明显。看到自己的女儿,他勉强保持着镇静,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望着簇拥在面前的人群,巍恩心中五味杂陈,感动与惶恐在心中不断交替。要知道,现在的他并不是衣锦还乡的贵族,而是一个被王命追缉的犯人。
来到老镇长的面前,巍恩的脸色有些窘迫,图尔看到他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回来就好,其它的以后再说。”
巍恩刚想说话,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侧头一瞧,正是夏士兰。比起在罗德岛上,他的面色好了许多,虽然仍显苍白,但却已经不见了碧蓝的颜色。
夏士兰微笑道:“兄弟,你总算回来了。”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声调,巍恩听了心中一暖,却说不出话来。
由于来的匆忙,一时间图尔也来不及为众人准备食物,于是各家纷纷拿出一部分粮食蔬菜,作为巍恩等人今夜的晚餐。
晚餐简单却不寒酸,吃完晚饭后,除了夏士兰以外,族人们纷纷散去,切尼去安排车队的休整事宜,其他人则聚在图尔的家里,向老镇长详细叙述了一遍最近的情况。当听到那神秘的鸟禽召唤法师时,大家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图尔与夏士兰均面沉如水,竟比起刚才听到巍恩遭到王廷追杀时尤甚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图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王族又露面了?看来外面的世界又要不太平了。”
巍恩道:“图尔大叔,王族为什么会帮着王廷的军队?我又没得罪王族,他们干吗和我过不去?”
图尔摇摇头:“我也不明白。”
若拉嘴一撅:“王族的人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地,凭什么要攻击我们。”
图尔叹息道:“王族的人一向如此,他们对待其它的生命向来毫不在乎,凡事只要符合他们的利益就行。”
众人议论纷纷,均对王族这种惟利是图,毫无人性的行为表示愤怒。图尔沉默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着夜色渐深,大家逐渐露出困意,图尔拍了拍椅子的扶手,道:“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
巍恩走在后面,他出了房间,来到院子中间,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风势虽然料峭,却令人神智一清。苍白的月光倾泻在院中的空地上,映着巍恩孤单的身影,一丝悲凉慢慢弥漫在空气中。
巍恩抬头,看到了天空的圆月。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巍恩回身,看到萧特站在屋檐下,阴影中隐隐可以看到一袭白衣。
“萧特,我怎么觉得你有时候说话娘娘腔?”巍恩笑道。
萧特走出阴影,来到巍恩的身边,皱眉道:“什么意思?”
“要是我,就会说今晚的月亮还真圆。只有姑娘们才会经常用好字来形容一件东西。”
萧特嘴角轻轻一撇:“你这人有时候精明得厉害,有时候却又笨得像个蟊夫。”
巍恩呵呵一笑,不以为忤地道:“外边很冷,你赶紧去睡吧。”
萧特瞥了他一眼:“怎么?嫌我烦了?”
“没,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赶我走?”
“好吧,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别走了。等下我困了,你也睡我旁边。”
萧特脸色微微一红,急忙转头道:“别胡说。”
巍恩嘿嘿笑了笑,道:“别害怕,我只是说说而已。万一你打呼噜怎么办?我睡觉很轻的。”
萧特“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话。俩人沉默片刻,巍恩看着萧特曲线柔和的侧脸,试探地道:“没生气吧?”
萧特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忽然道:“巍恩,我想问你一个事。”
巍恩愣了愣:“你想问什么?你要是问我日后的计划,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萧特摇头道:“不是这件事……”话没有说完,他看上去有些犹豫。
巍恩望着萧特欲言又止的表情,笑道:“今天怎么了?干吗吞吞吐吐的?”
萧特瞟了一眼巍恩,刚要说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钟声,钟声穿过透明的月光,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更显得悠扬。
巍恩闻声回头,侧耳倾听,钟声响了12下,才袅袅散去。巍恩微喟道:“已经是子夜了。”
“萧特,你困不困,赶紧去……”一边说着,巍恩一边转头对萧特说话,话没说完,他脸上的微笑便凝固在了脸上。
月光下,萧特平日里两颗晶莹明亮的眸子突然之间变得空洞如干涸的旱井,脸色如雪一般苍白,方才的表情荡然无存,脸上覆盖了一层木然,还夹杂了一丝惊惧。
“萧特,你怎么了?”巍恩吃惊地问道。
萧特没有回答,他痴痴地瞪着远方,目光穿过院墙,迎上刚才钟声传来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还带着某种奇异的旋律。
“寒冬的圆月下,
冰雪凝结出衰亡之花。
伴随着来自炼狱的12声索魂音符,
人们将从暂时的欢乐中跌入悲哀与绝望的深渊。
闪光的镰刀是死神的象征,
一声声乌鸦的哀鸣,
是对挚爱之人的最后致礼。
远离纷扰,回到生命的始端吧,
今夜,我们说永别。”
巍恩听了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歌曲,为什么听上去像葬礼上的讣歌?”稍稍凝神,他急声道:“萧特,你怎么了?”
听到巍恩焦急的召唤,萧特死水一般的眼神稍稍泛起了一点涟漪。他转动目光,看到巍恩,顿了一下,死水忽然活了起来,眨眼间,两道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顺着洁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亲爱的巍恩,你知道吗?你是我一生心中最重要的人。”萧特轻轻柔声道,温柔如月如水。巍恩一怔,正要说话,猛然间,一阵嘶哑的鸟啼从身后传了过来。他骇然回头,看到了一副景象。
一副充满死亡气息的景象。
明亮的圆月下,一条健硕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墙头上,他一身黑衣,就连面孔也笼罩在黑色的头罩下,左肩肩膀上,停留着一直同样乌黑的乌鸦,乌鸦的眼中透着两点邪恶而闪亮的光芒,正死死地盯着巍恩。皎洁的月光下,这一人一鸟身上淡淡飘散着腐败的气味,恍惚如来自地下的死亡使者。
巍恩屏住了呼吸,心跳似乎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黑衣人右手抬起,指尖冲着巍恩一点,乌鸦桀桀一笑,双翅猛地扑动几下,黑色的身躯离开了主人的肩头,向巍恩俯冲过来。
眨眼之间,乌鸦便已冲到了巍恩的近前,尖尖的前喙略略弯曲,如镰刀的锋刃,刃芒上一点绿光隐隐闪现。
巍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本能地举起胳膊,却不知道应该护在哪里。突然,一缕疾风擦过,一个人影在生死寸间跃过了他的身际,双臂远远张开,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是萧特。巍恩的瞳孔猛地扩大,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不要!”
乌鸦如黑色的闪电,一锲而入,尖喙重重地啄在萧特的左胸,萧特嗓子里响起一声呻吟,向后倒下,倒在了巍恩的怀里。乌鸦一击便退,在半空中盘旋'奇‘书‘网‘整。理提。供'了一圈,黑衣人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