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听到没?怀敏木塔尔,你没有人性,你禽兽不如!快放我出去!”她拚命地吼着,良久之后,再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终于明白他已经离去。
“该死的,你就别落在我的手中,不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相同的滋味。”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此时,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叫起。
天,才刚下令被断粮,她的五脏庙就已经禁不起饥饿,哭爹喊娘的叫起饿来,偏偏早上塔真送食物来的时候,尽说些不中听的言词,害她根本没吞下多少东西,就急着叫她走,如今想来还真是失策。一天吃一餐的情况下,那丁点的食物,哪能撑得下去。
想着想着,她的头渐渐昏沉了起来,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了,只能愣愣地坐在地上,任由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
怀敏气吁吁地从柴房走出时,心情极度恶劣,本想和她达成共识,没想到怒火反被撩起,因而更加深两人之间的鸿沟。
唉,铁兀儿命令的时限将近,偏偏自己还无法说服她,难不成真的要将她送入皇宫,省得自己被气死吗?
可一想到她在其他男人怀中的情景,他的心底就有如压了石头般沉重,气血直往头上冒……不行,他不能放手!
跨上心爱的坐骑,轻挟马腹,通灵的黑旋风立刻善体人意地举足直奔,往辽阔的草原中前进,拂面的凉风暂时吹散了他心中的怒火。
“将军!将军!”
怀敏拉停马儿,看清来人之后,只是应道:“什么事?”
“心蕾郡主还好吧?”庆尔喜问道。
“放心吧,她死不了的。”他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尽是嫌恶。
庆尔喜见状,心底不禁暗笑,已多年未见怀敏外显心中的情感,如今又能恢复正常,真要感谢沐心蕾的功劳。
“她还是不答应你提出的条件?”
“那女人的脑筋有问题,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提议要先回宋朝,然后再由咱们亲自去下聘。”怀敏恨恨地说道,“我的妻子只有一位,她不过是个俘虏,哪来这个资格。”
没有立刻答话,两人间缄默了片刻,庆尔喜才缓缓地开口,“如果不是心蕾郡主,莫非将军打算娶筝筑公主为妻?”
“当然不!”他反射性地拒绝。
“除了小妾之外,将军总要有个夫人,如果心蕾郡主不够格,那么皇上的提议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也疯了!”他不能置信地望着向来忠心耿耿的属下兼好友,“沐心蕾是宋朝的子民,是我恨之入骨的对象,怎能成为我的妻?娶她为妾自然是为了羞辱宋朝的皇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明白?”
“如果只是为了屈辱宋朝,那么直接将她送回去,让大家知道她不是清白之身,岂不更快?”庆尔喜像要打醒他脑中的迷思,努力地催促着。怀敏已经沉溺在复仇的情绪中太久了,久到连七情六欲也都一并失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让他动情的女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放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庆尔喜当然看得出来,其实怀敏的心中早有了沐心蕾的存在,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如今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能让他脱离云儿之死的桎梏,从此毫无碍地活下去。
望着远方的天空,怀敏只是沉默着,对庆尔喜的质疑无言以对。的确,真要屈辱宋朝,那是最好的方法,但是……他该死的做不到!
想到她纤细的肩头要承受重大的压力,他的内心便不由自主地感到怜惜,他怎能因为自己的复仇,而让她从此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甚至因此而——
自杀!
是呵,宋朝的女人重贞节,这是常有的事,他不该感到奇怪……
而且,他根本不用在乎,因为当初云儿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中,现在就算死了一个沐心蕾,根本不够赔!可是,想虽这么想,但他内心中的波涛却无端又起了风浪,舍不得将沐心蕾送给皇上,又岂能眼睁睁地坐视她回去之后受到凌迟……
“不好了,心蕾郡主晕倒了!”
远处忽然传来塔真的声音,怀敏心一惊,无暇细想,脚下立即催促着黑旋风,急急忙忙地往回奔去。
而庆尔喜只是停在原地,望着怀敏疾驰而去的身影,嘴角不禁漾起欣喜的笑容。在这么多年后,老天终于还是没有忘记他,找来个刁钻的宋朝郡主,总算让怀敏有了人性的情感。
※※※
幽幽醒转之后,沐心蕾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怀敏那张放大的俊脸,如果不是睡糊涂了,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他眼中的担忧……
不可能,是他将她关到柴房中,就算她死了,也是自找的,他根本不在乎。
“你走开。”她的声音异常沙哑。
“你还好吧?”他小心翼翼地探着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离我远一点。”她别过头,试图躲开他的碰触。
然而,如此简单的移动却教她哀号不已,整个身子骨像被拆解过一般,完全不属于自己,每一次移动,都听得到关节间的响声,且酸痛无比。
“你还不能下床。”他好心地警告。
“不能下床?!”她想起来了,最后见到他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像有无数的星光闪烁,之后突地眼前一黑,然后……然后她就忘了。再醒来时,她居然已被移到这个似曾相识的房间——
嘿,这里就是她原先居住的地方嘛!难怪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该死的混球,别以为这样就能教我领情!我记得此刻的我应该待在柴房中,享受俘虏的待遇。很好,我求之不得哩!”她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犀利的口吻丝毫不饶人。
“你受寒了。”他轻易地将她压回床上,眼神不容人拒绝。
“受寒?”难怪她觉得口干舌燥。
“从现在开始,你得待在这里。”他交代着。
“你关心吗?”她嗤笑,“够了,何必多此一举,这些都是你造成的,怀敏木塔尔,你是祸首。受寒又怎么样,可惜的是我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你的关心来得太慢太晚,我已经不需要。”
“我忘了你的身子弱,对于大漠的严寒不能适应,所以才会……”这是他的无心,难怪她会生气。
“省省你的虚情假意吧,你早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你以为宋朝的人吃不了苦吗?我说过会证明给你看的!”她的小嘴未曾停歇,尽情地发泄过去数日所受的委屈。
“别开口!”他阻止她继续抗议,已经够孱弱的身子,为何还要抗争!“一个字也不要说了,我受够你的固执,也受够你的骄傲,在蒙古,你得睡在我要你睡的地方,而不是你想睡的地方,我说的才算数!”
虽然已准备好反驳的言词,然而最后,她还是恨恨地闭上嘴。
是,这里不是她的家,不是宋朝的皇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怀敏的势力范围,就算气不过,又能怎样?
第六章
自从被接回来之后,沐心蕾异常沉默地接受怀敏的善意,对所有的补品也来者不拒,让负责照料她的塔真啧啧称奇。
她向来恨透吃药,因苦涩的味道总让她万分难受,然而未曾抗拒过他的命令,只因为这些不过是手段,是为了将来的复仇!她告诉自己,惟有趁此时养壮自己,再回去柴房时才有本钱熬得久。
“心蕾郡主,你好勇敢喔!”望着她一口喝光黑色汤药,塔真欣慰地点点头,笑容可掬地开口,“这可是将军特地差人从天山上取来的补品,对你虚弱的身子有很好的疗效哩。”
“是吗?”沐心蕾掩着口,眼中虽然透着方才逞强香药的苦意,但表面上仍装作不以为意。
“当然喽,将军一听到你晕倒几乎吓坏了,不仅立刻召大夫来看病,还命人上天山采取新鲜的药草,可说是煞费苦心。”塔真据实以告的说。
“哼!”她才不会感激,要不是那个蛮子胡作非为将她关在柴房中,今天她又何必忍受这等酷刑。
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你真幸运,能让将军倾心相待。”塔真露出羡慕的口吻,“唉,要是我也有这么好的际遇就好了。”
“傻子,被关在柴房好受呀?很可惜,就算怀敏再努力也没用,因为他就是祸首。”她愤愤地说。
“心蕾郡主,你的性子该改改,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塔真好言地劝道。
在将军府中,虽然不曾见过其他俘虏是被如何对待,但她好歹也听闻过惨不人道的待遇,鞭打、劳役已属稀松平常。所以,将军对心蕾郡主,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好了。
“更何况,我从未见过将军为了哪个女人如此废寝忘食,他总是冷淡而残酷,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几乎不曾在他身上见过。而且,虽然女人们对将军的贪恋如此鲜明,却总未能让他放在心上,就连咱们蒙古的第一美女筝筑公主亦同。所以说,将军对你真的是特别有情,你可要好好把握。”
想那筝筑公主总是三天两头便差人来访,殷切邀约,希望求得将军过府,只差没自动送上门。如此一比较,将军是真的喜欢眼前的心蕾郡主。
在心中暗喜,因为将军冷凝的心,终于有人能使之波动。虽然云儿公主也善体人意,但到底已成了过去式,将军为人高尚,能得到一位如花美眷,相信是众人所愿,她也乐观其成。
“你多心了,”沐心蕾冷冷地笑了,“这些善意的表现不过是因为他怕我死了,难对宋朝有所交代吧!”
连着好些时日未见,放任她于苦难中,说他在乎?!呵,简直笑掉人家大牙了,她才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或许,此刻他正躲在哪个女人的怀抱中,又或者正得意于她的受苦呢!
可思及至此,沐心蕾的拳头不禁下意识地握紧,因她竟惊觉到自己真实的情感——她居然在乎他,且还在乎得要命,但碍于面子却又无法承认。
然而这些天来的受苦受难,怀敏居然视若无赌,放任离乡背景的她独自疗伤止痛,连最简单的一声慰问都没有,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伤人的!
咬着牙,沐心蕾将全部的苦楚往肚里吞,就像那碗墨黑浓稠的汤药,只有自己知晓个中滋味。
“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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