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疏失掉了?他讲的话、对她索求的条件,是不是有漏洞,让她依旧可以为所欲为?她以暴制暴的决心仍然会被贯彻到底?
两人踏进金碧辉煌的酒店时,程雪歌还在苦思自己的话是哪里出现了盲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不然姚子望不会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可惜的是他一直没有想出来,直到面对「天虎堂」的老大,三个人在一群上空小姐的起哄下饮酒作乐了三个小时。在这段难熬的时间里,程雪歌不断拨开不时偎过来的乳波臀浪,以及每张企图窃吻的红唇。手忙脚乱之余,还是努力振作精神听着姚子望与那名老大的谈话内容。姚子望果然如她所承诺的,一个字也没提要请人帮忙去教训那些人的事。
这是程雪歌第一次见识到姚子望与人谈生意时的面貌。商场上都传说姚子望虽然出身高贵,但谈起生意来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把任何一种类型的客户都治得服服贴贴。程雪歌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就见姚子望与那名黑道老大,以非常享受的表情让那些上空女郎在自己身上磨蹭,两人各自抓着一瓶XO在尬酒,不是对着海碗丢骰子比点数,就是喊酒拳,输的人就要干掉一瓶。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天生泡在酒店的大姐头,国语、台语交杂的讲话方式,更是让那名老大龙心大悦,两人烟来酒去,像是有过命的交情。
在这期间,那名老大当然无法对这个令全酒店小姐都拚了命想巴过去偷摸偷吻一下的超级美男子视而不见,忍不住对姚子望道:
「姚仔,妳的男人很乖嘛,这么多女人倒贴他,他卒仔的一点也不敢偷摸,也难怪妳惜命命,就不知道他背着妳时会不会偷吃了。」
「他可以偷吃没关系呀,谁叫我爱他嘛!」姚子望哈哈笑的说着。
「妳有这么大方?真正看不出来。」帮派老大完全不信。
「我很大方呀,他长得这么烟岛,我怎么舍得对他怎样。要是他偷吃了,被女人上了,顶多就是请刘大仔帮我去把那些野女人断手断脚就好了。」她仰头喝完一瓶酒,「砰」地一声丢在桌上,不知是醉茫了还是真的生气了,她推开两边的女人,摇摇晃晃的走到程雪歌面前,冷冷的对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们喝斥着:「还不滚开!摸够了没有!干!」
三四个女人很机灵的快速闪开,但还是有两个比较白目的公主依旧不肯离去,结果被姚子望一脚一个踹开。清场完后,她将呆愣住的程雪歌一把拉起来。
「好,今晚你也玩够了,回家了,老娘醉了。」将身体的重量全放在他身上,她从公文包里掏出好几叠千元钞,像在丢冥纸似的,将其中一叠拆开四下乱撒,当作这些上空女郎的小费。剩下的放在「天虎堂」老大面前。「刘大仔,我不行了,你自个儿好好玩,小妹还有个男人要料理,再见了。」
「天虎堂」老大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上道了。毫不客气的将那一大把钱扫进自己的手提包里,才左拥右抱的对她道:
「姚仔,妳不走黑道真的是太可惜了。啧啧,看妳这种狠劲,还有这种出手的气势,难怪没人想跟妳作对。」
「大仔,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个弱女子而已。」
「哈哈哈!好,弱女子,妳就回去睡男人吧,一切包在我身上!」
「呕……」姚子望抱着马桶狂吐。
如果可以,她希望没有人看到她这么狼狈的一面,尤其不要让程雪歌看见。但是程雪歌并不愿被她打发掉,送她回住处后,坚持扶她上楼来。
「妳一定要这样糟蹋自己吗?」送上冰凉的毛巾,蹲在一旁细心照顾她的程雪歌忍不住轻声责备着。
「我只要吐完就没事了。」她的酒量不错,就算喝成烂泥一团,也只要吐一吐就能清醒大半。发酒疯这种事,从来没在她身上发生过。将马桶里的秽物冲掉,并对他道:「你该回去了。」
「看来妳是清醒了。」程雪歌打量她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眼。「那么妳可不可以为我解惑一下,那个黑道老大为什么会说「一切包在我身上」这种话?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从头到尾你都在场,我与刘老大除了喝酒外,什么协议也没谈,你是知道的。」觉得胃里再无东西可吐后,她努力要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程雪歌双手箝住她腋下,轻易将她提起。
「我要刷牙。」她受不了满口的酒臭与呕吐的味道。
他依言扶她到洗手台前,非常服务到家的帮她把牙膏挤好、漱口杯的水装满。她接过牙刷,沉默而缓慢的刷起牙,并努力忽视他笔挺的身躯正贴在她身后、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的事实。直到刷牙洗脸完毕,程雪歌将她扶回床上,两人的距离才又拉开,回到应有的生疏尺度。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她又是一个喝酒过度到全身使不出力气反抗的女人,如果照一般社会写实片的剧本来演的话,恶狼扑醉羊的情节理所当然该出现。然而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她长得不丑,但也没有美到让男人愿意不顾一切的变身为狼;而程雪歌,想来自小到大一直就处在被女人吃豆腐的困扰中,怎么可能会主动对女人出手?
他长得太美,美到没有女人及得上他的姿色,女人想要教他动心动性,是件极困难的任务吧?这男人从来不仗恃自己的容貌去大玩男女游戏,即使他拥有最好的条件可以去这么做。
她曾在一些宴会里听过贵妇们的窃窃私语;她们说若是能跟程雪歌来个一夜情,要她们身败名裂、倾家荡产都可以……
当然那只是说笑,但由这些笑谈里便可以看出来,程雪歌的俊美容貌与洁身自爱是多么让那些贵妇垂涎。
程雪歌是赵冠丽苦追了七年还得不到的男人,这是上流社会公开的秘密。
程雪歌的事业能够成功得如此迅速,他的外表占了很大的功劳。
程雪歌从在平面媒体发迹以来,每年都是女人票选梦中情人的第一名。
他已经三十二岁了,岁月却不曾在他光洁的脸上烙下年轮。
「你已经三十二岁了……」她看着床边的他,轻声说着:「可是你却还没有出现人老珠黄的憔悴。老天爷真的很厚待你,上次有人要请你去拍男性护肤广告,你真该去拍的。」
「妳别想转移话题。」程雪歌一点也不想谈这个。「我问妳,妳是不是在今天之前便已跟『天虎堂』的人谈好了要去教训那些人?所以最后他才会说一切包在他身上?」
「那又怎样?」
「果然。」程雪歌闭了闭眼,叹气道:「妳一点也不怕以后『天虎堂』拿这个当把柄来威胁妳是吧?」
「我有什么好损失的?」她怕什么?
「这样想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吗?」程雪歌问她。「妳想过没有?要是以后『天虎堂』坐大了,需要金钱发展地盘时,把妳当金库勒索怎么办?还有,妳跟他们走得太近,要是被他的对头盯上了,怎么办?」
姚子望很想打发他回去,如果可以的话。然而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这家伙脸上满是跟她耗到底的坚决表情,坐在床边瞪她。
四十坪的公寓向来清寂空旷,却因为多了个他,反而显得局促起来,连空气都稀少许多。昏暗的灯光让情境备感暧昧,床头小灯将她的憔悴照映得无所遁形,而只得一半光线恩泽的程雪歌,却依旧是这么光采迫人。
不要这么看她……当她的眼睛无法藏住心情时,不要看着她。她抬起双手摀住自己的眼,以平淡的口气说着:
「『天虎堂』的妻小是我帮忙安顿到日本的。我不会说刘老大会永远记得这个恩情,但为了他妻小的安全,他不敢动我。以后他当然可以翻脸不认人,可是他非常清楚,如果他要整我,最好一次把我整到死,不然我的报复手段肯定会让他很刻骨铭心。」她停了半晌,没有挪开手掌看他的表情,不想看到他的惊愕或嫌恶,不管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她都不想看。她接着道:「再说到以后会不会被卷入黑道的恩怨,放心,不会。对他们而言,我只是商人,并不涉入他们的地盘纷争,把我当敌人还不如跟我维持良好的关系,何况我与任何人都没有太深的交情。」
「妳让『天虎堂』的人去教训那些法拍屋蟑螂,就不怕他们找更多人来对付妳吗?」无论如何,程雪歌还是希望姚子望能与黑道划清界限。
她轻声笑了,问他:「你知道『天虎堂』的主要财源是什么吗?」
「公共工程的围标与法拍屋买卖。」这他查过了。
「五天前,我将『中西银行』释出的那批没有点交的法拍屋半价卖给『天虎堂』。」
程雪歌闻言低叫出来:
「那批房子没人敢接手就是因为那群法拍蟑螂不只占据了房子,还对房子大肆破坏,把水电管线都剪断,墙壁也都凿穿了。听说后来有人标下来,一直查不到买主……没想到妳就是那批房子的买主!可是,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时间不对……」他被打是十天前的事。
「那群法拍蟑螂盯上『远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妳早就想对付他们了?!」他叫。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先对你下手。」不可原谅。
「所以妳找人买下那批房子,然后私下转手给『天虎堂』,打算借刀杀人?就算那些人以后想找人报复,也不怕报复到妳头上,他们的仇人只会是『天虎堂』;而『天虎堂』也乐于接下这批可以让他们赚取暴利的房子,不怕与那些人杠上。」
多么阴狠的手段!多么缜密的计画!程雪歌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此刻的她,脸色因为醉酒而惨白,身体也摊软无力着,整个人看起来多么娇弱无害。然而,看起来这么虚弱的女人,却有着无人能及的翻云覆雨本事。加上她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在意的话,那她就没有弱点可以对付了。
这,是不是那些认识她的黑道人物对她一致的观感呢?有机会跟她合作,一定可以赚到大钱;若想跟她敌对,她会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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