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像是有些讶异他会这么问,而宋擎留意到自己的唐突,旋即又道:“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必回答“是意外。”不等他说完,她轻声接续。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一个陌生人,怎么会问你这个?”
“我想,应该有某种缘由吧!我只要知道你不是坏人就行了。”
“何以见得?”
“直觉。眼睛看不见的人,第六感特别准。”
接着,是短暂的沉默。
“我认识一个人,她和你很像,也是意外——”他低低地道,近似自语。
“她也看不见?”
“不,她失去的是声音。”
“听来似乎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宋怜了然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宋擎的静默,表示她说对了。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心疼那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所以遇上了有着相同处境的她,才会无由地触动心灵,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宋擎困惑地在心底自问。
短暂的相处,就已让宋怜体会到,这男人本质中的沉稳与温柔,一时有感而发:“能够让你恋上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宋擎敏感地一僵,松开她的手:“我有老婆了。”
而且是绝对没兴趣搞婚外情的那种男人。
宋怜慧黠地扬唇:“真巧,我也有内定老公人选了,而且正计划着怎么拐他上我的床,所以,请你不必一副想为老婆死守贞操的态度。”
“呃?”他愣了下,哑然失笑,“我该说什么?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谢谢,到时若有需要,还得请你帮忙呢!”她娇媚一笑,摸索着想绑回松落的发辫,宋擎见状,极自然地接手,利落地结辫,并系上发带。
“动作挺熟练的嘛!”她调侃他。
“常替老婆梳发。”他也不介意让全世界知道,他的确是疼妻如命。
“懂得替女人梳发的男人绝对坏不到哪里去,你老婆挺幸福的。”
“下次我带她出来,你自己告诉她。”
“不用太嚣张,我也有一个这样的男人。”严恒韬也有一双男人少有的巧手,那梳发的细腻柔情,一向都只给她,也只有她看得到。
“哦?那你可得好好把握了。”
“那还用得着你说,我要的男人,哪容他跑掉?”
宋擎不敢恭维地摇摇头:“我得收回那句话,你和我家心语一点都不像!我老婆比你单纯善良多了,至少她不曾想过要对我霸王硬上弓。”
宋怜耸肩:“人各有志喽!”
“是啊!”宋擎笑着拍拍她的肩:“我还有事要忙,你呢,想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你忙你的吧!”
“那就先祝福你早日寻获那个灵魂契合的另一半。”
“多谢。”
远去的脚步声告诉宋怜,他已远去,她这才突然想起,她忘了问他的名字。
算了,有缘的话自然会再见面,何况,他就在这个地方上班,找人太容易了。
小小的懊恼被抛诸脑后,正欲离开时,脚下踢到不知名的东西,她弯身拾起,大致摸索了下,知道那是个皮夹。
这应该是他掉的吧?
看来,他们的缘分果然不浅呢!
“宋小姐!”见着她,一名女子急忙迎了上来。
宋怜听声音便能认出——那是严恒韬的秘书。
“你怎么突然来了?没人陪着吗?”担任严恒韬几年的秘书,对宋怜的状况当然不会不清楚。
宋怜微笑:“韬在吗?”
“总经理——呃,他在忙。”
光听那不自在的尴尬口气,宋怜相当明白,他是在“忙”什么。
“我想进去找他,可以吗?”她仰起清亮如水的明眸,任谁都没办法在那双纯净到看不见世界丑恶的翦水瞳眸下,还能无情地拒绝她的要求。
“可是——”时机不对嘛!
“我知道他很忙,我不会打扰到他的。”开始祭出拿手绝活——装清纯、扮无知。
敢给她玩女人,哼哼!她要会让他得逞,她宋怜就徒有天使脸孔、巫婆心思了!
女秘书开始左右为难。
宋怜是宏展企业的千金,她要坚持的话,哪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根本没必要理会她一介小秘书,难得她不以身份压人,更无骄矜气息。
再说,总经理也曾交代过,只要是宋怜,随时随地都可自由进出,不需经过任何人同意,包括他。
“你放心啦,韬要是怪罪下来,责任我来担,他不会为难你的。”
“这——那好吧!”人家都讲成这样了,再拦阻就未免不近人情了些。
“谢谢。”早料准这软心肠的秘书好摆平,宋怜小心地掩饰起那抹精明之色。
所有人都以为她脆弱得需要被保护,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她并不若外貌所表现出的柔弱、纯真,她相当擅于利用每个人最无力招架的心灵弱点来达成目的,目前为止,还不曾有过失误。
从没有人真正了解过她,包括韬。
由某个角度来看,他也被她设计了十多年——设计他对她惦念在乎,设计他无时无刻将她放在心头牵挂。
狡诈吗?呵,她可不承认,不过若要说聪慧的话,她倒是可以接受。
扶着走道的墙直到尽头,右手触及门把,里头传来细细的呻吟声,她当然明白那代表什么,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颤抖,她轻咬下唇,细微的刺痛感戳人心扉。
深吸了口气,她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一把推开了门。
“啊——”半裸着身的女子由销魂境界中回神,娇呼着跳离严恒韬的大腿,手忙脚乱地掩住尽泄的春光。
严恒韬不悦地拢起眉宇,朝门边望去:“滚出去,谁叫你——小怜?!”’“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有其他客人,我打扰到你了吗?”她怯怜怜地道着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看来既无助又心慌。
“没这回事!”抛下衣衫半褪的娇媚女郎,严恒韬极迅速的奔向她,看了看她身后,发现空无一人时,他变了脸色:“你一个人来?!”
“是、是啊!韬,你在生气吗?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该死的!我都说过几遍了,要出门,可以,找人陪你,就算找不到人,拨通电话给我,我也会马上到,你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来,万一发生事情怎么办?”
严恒韬气急败坏,一开口就是好长一串,轰得宋怜头都昏了。
忍不住在心底叹上长长一口气。唉,她真是自虐啊,没事故意来惹这座火山挨轰。
想归想,她仍是贯彻始终地摆出一脸委屈样。
“我、我是想,你很忙嘛,总不能每次都麻烦你,万一耽误了你的正事怎么办?”
这番话听进耳中,严恒韬竟无由地感到羞惭。
她善解人意,一心为他设想,而他又在做什么?
和女人厮混,放任她无助地游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他根本不值得她这般体贴。
强烈的愧疚感握住心房,他放柔了神色,轻拥她入怀:“不要紧的,任何事都比不上你重要。”
“我知道啊!”她抿抿唇,推开他,站离一步。
严恒韬蹩眉:“小怜?”
“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她皱皱鼻。
严恒韬很快地明白,那是方才沾上的香水味,他记得小怜对香水过敏。
他歉然道:“下次不会了。”
“嗯。”她垂首低应,在心底窃笑。
鬼才对香水过敏呢!要是他不怕被呛死,要她倒十瓶“毒药”香水在身上都没问题。
没错,她就是存心误导他,免得他三天两头一身“粉味”地在她身边晃,她不哭死也气死。
为此,她牺牲了女人抹香水的权利,不过也还好啦,反正她本来就不热衷于此,而且他说她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柔媚馨香,根本不需要那多余的人工香味,管它是不是安慰,既然是由他口中说出来的,她就当是甜蜜情话,不客气地收下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严恒韬把玩她的发辫问道。
“听爸爸说你最近好忙,我怕你只顾着公事,会累坏自己,才会过来看看。”
最近公司有很忙吗?严恒韬眯起眼思索了下。
也没有啊,该忙的上个月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不然他也不会有兴致和女人厮混。
不过宋怜的话,他一向不会去怀疑。
“可能是爸记错了,下次不许再这么莽撞,知道吗?”
“好。”她乖巧地点头,“那我回家了,再见。”
瞪住抛下他转身的宋怜,严恒韬咬牙喊道:“宋、大、小、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有。”她温顺地重复,“我答应下次不会莽撞地跑来,所以我现在要回家,你可以继续和你的女伴温存了。”
严恒韬吸气、再吸气,却舍不得对她发飙:“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没错,这些年他是窝囊地被她吃得死死的,但对她,他起码还有基本的了解,就算她已隐藏得很好,他终究还是察觉了她微抿唇角的不悦与叛逆。
“才没有,我不是什么都听你的了吗?”她用着被冤枉的口气反驳。
“什么都听我的?那你会一个人只身在外头晃来晃去,存心吓破我的胆?你以为我有几颗心脏能承受你这样玩?”
“我可以自己来,当然也可以自己回去,我会照顾自己,你根本不用担心,何况,你也有自己的私人生活,我不想什么都依赖你。”
她几时和他分得这么清楚了?这让严恒韬感到极不舒服。
“你有胆就给我走出去试试看!”他使出力能所及的凶恶口气威胁,可那恫吓之语听来却格外没说服力,薄弱得可笑。
走就走,还怕他不成?就不信他能狠下心对她怎样!
她果真说走就走,倔强的代价却是脚边不晓得绊着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前倾跌,所幸严恒韬动作够快,一把将她捞进怀中。
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不理会她任性的推拒,牢牢搂住她:“你到底在气什么?”
“摆明了在怄我,还说没有。”虽然她语气从头至尾都是水般的温柔,但他就是知道她在闹别扭。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也能独立嘛!”
“有我在,你永远不需要多余的独立。”是他宠她过了头吗?独立的过程,免不了受伤与挫折,而这会令他心疼,他宁可将她纳入呵护的羽翼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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