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他倒是放心了,既无足下之困,倒可以好好放手与对方决一胜负。
锦衣壮叟一招走空,背后受敌,嘴里怪啸一声,霍地向左面一闪!
这老儿绝不甘受制于人,身子一闪的当儿,左手霍地反臂勾出,这一手“金鸡剔羽”施展的极见功力,手掌挥处,直击向尹剑平左面胸肋。
尹剑平冷哼一声,陡然长身,又飘向老者右边,掌式一封,沉声道:“去!”
锦衣壮叟身子大大地晃了一下,足下却不能错了步位,一阵子踉跄,却以“倒踩玄宫”
步法,一连后退了三四步才得拿桩站稳。
尹剑平多少也有些怨怪对方的暗袭行为,是以这一掌也同对付黄发人那一掌一般,暗聚“金刚铁腕”之功,那五旬壮叟竟能当受一掌之力,当然断非弱者,虽然如此,黄发人与那锦衣壮叟均呈败象,已是不争之实。
尹剑平私下判断,黄发人与锦衣壮叟功力甚相仿佛,约在伯仲之间,只是论身法动作,锦衣壮叟却不及黄发人多。只是不可否认,二人俱是他多年来罕见的高手。对方既然存心试探自己能耐,若不显现一些真实本领,谅不为此间居亭主人所着重。这么一想,他也就暂把拘束之心抛开一旁,决心求胜再说。
黄发人与锦衣壮叟在此清风堡,各以身分特殊与武技精湛著称见重,想不到一上来几乎双双败阵,颜面相关,俱不禁触发怒火。
这当中黄发人却又比那锦衣壮叟机灵多了。他原思即刻出手与对方一搏,因见锦衣壮叟插入其间,一时倒止住了激动,不进反退,身躯微晃,飘出丈许以外,决计观看片刻以定取舍。果然锦衣壮叟已忍不住先行发动。
此人面色赤红,虎目狮鼻,一副五短身材,目光炯炯而有神威,一眼之下即知身负真功实力。
“小辈,你这叫自投罗网。”
嘴里说着,他足下快踩几步,已飞跃着欺身而近,矮壮的腰身向下一塌,只听得身上骨骼“克克克”一阵子密响,两只拳头已向尹剑平前胸攻过来。
这一式“黑虎伸腰”妙在他的手、眼、身、步搭配得正到好处,拳风疾劲,真有排山倒海之势!仗着他熟悉阵内“十二生死宫门”,才敢恣意施展,尹剑平接架不住,抑或退守失所,即有再次触发阵势的可能,只是有时候假作三分糊涂,却也有此必要。
随着锦衣壮臾拳风直捣之下,尹剑平利落地打了一个旋风,飘出丈许以外。
他足尖虚点“宫眼”,使对方误为阵势即将发动,果然锦衣壮叟脸上带出极为喜悦之色,不待他身子落实遂即挥动袍袖,“哧!”一股尖锐风力划空而起,却由他锦衣大袖怪蛇般地抖出了一条五色彩带,这条五色彩带,一端打结着一个如意绳套,一经出手暴伸十丈,直向尹剑平当头罩落。
锦衣壮叟打的如意算盘是乘着阵法发动之始,在对方不辨东西的当儿,一举将对方成擒,哪里料到尹剑平这一手乃是十足的诱敌之计。就在锦衣壮叟袖中彩带方自抖出的同时,尹剑平早已潇洒自如地移宫换位。原来预期发动的阵法,丝毫没有异状,锦衣壮叟一惊之下。眼看着尹剑平翻出的身子,白鹭盘空般已飘向一隅,身法至为巧捷,落身姿态更是明智,双腿一拳一伸,两手平伸。
这等施展,说明了他对眼前阵法之。熟悉,简直如同己设,更蓄有随机应变之势。锦衣壮叟不禁大为吃惊,已经出手的五色套索,不待虚落,乘机向后一收一扬,再次狂飚而起。
这一次他决计要给尹剑平一个厉害,五色套索一经卷起,势若倒卷飞蛇,其力万钧,夹着一股巨大风力直向尹剑平双足上飞缠过去!
尹剑平身子闪电直下!
五色彩索如出穴之蛇!
双方势力都快猛极了!
在五色长索疾快的落势之下,尹剑平身子霍地向下一蹲,伸手抓索,锦衣壮叟再想回收,却已慢了一步,不知怎么一来,那条五色套索一端,已吃尹剑平紧紧操在手掌心里。
这一次尹剑平不再手下留情,决计要给对方尝尝厉害,飞索一经人手,他即刻再施“金刚铁腕”之力,手腕力翻而起,已施出了十分功力。
眼看着锦衣壮叟那张红脸一阵子发紫,想是运力抗衡,无奈究竟双方力道相差得过于悬殊,万万难以当受住尹剑平这势若拔山的巨大力道。
随着尹剑平撩起的手势,锦衣壮叟足足腾起来有丈许般高下,一时头下脚上,俯冲着直向地面猛力地栽下来。
一旁的黄发人睹状大吃一惊,身形晃处,翩若惊鸿地迎了上去,只是仍然慢了一步,虽经他及时伸手,助了他一臂之力,锦衣壮叟仍然摔了个不轻。
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勉强地站起来,那副样子可显得狼狈极了。
“锦衣”成了“土衣”,半边脸也擦破了皮,又是血又是灰,若非是黄发人及时拉了他那么一把,把他身子掉了个方向,这下子虽不至于当场要了他的命,也足能要他爬不起来。
连怒带急,锦衣壮叟那张脸一刹那间变成了灰白,手指向尹剑平,怒声道:“好……小子。”
只说了这么三个字,禁不住“哇”的呕吐了一口,身躯更像是喝醉酒般地摇晃不已。
尹剑平足踏“五五”步法,连续的几个快闪,已到了他身前,见状很是尴尬地抱了一下拳道:“在下一时失手,前辈务请海涵。”
话声未完,锦衣壮叟已咆哮一声,陡地上前一步,再次一掌,直向着尹剑平当胸劈来。
这一掌对尹剑平来说,自然难以构成威胁,顺着他推过来的掌风,尹剑平滴溜溜地打了一个转儿,非但闪开了他凌厉的乍力,反倒就势托住了他前跄的身子。
“前辈小心!”尹剑平好心地道:“前面好像是伏设的一处暗宫。”
锦衣壮叟原是气昏了头脑,吃他这么一点,目光再一注视。果然不假,只差着半步的距离,自己可就误踏阵门,那可是闹了大笑话,没有困着人家,反而把自己给困着了。虽说是尹剑平的一番好意,可是在锦衣壮叟的感觉里,真比打他还厉害。
“滚开!”嘴里怒吼一声,他双腕倏分,直向尹剑平胸腰之间双双插落下来。
盛怒之下,他早已丧失了理智,双手探处,聚力如刃!这一手“绞盘”功力,江湖上已是罕见,五旬壮叟施展得更具十分力劲,足有“生裂虎豹”之威!
奈何今天所遇见的这个年轻主儿——尹剑平,可真是过分的扎了点手,以至于使得他自己三番五次的吃瘪受窘。
锦衣壮叟两只手自推出了一半,忽然受制于对方的一双铁腕。
“前辈大可不必,在下知罪就是。”嘴里说着客气话,尹剑平双腕力收之下,硬生生把他张开探出的一双手臂给收了回来。一出一收,看似无奇,但其中却聚积着万钧巨力,锦衣壮叟胆敢倔强不收回来,这双手腕子可就别想再要了。
尹剑平以内功气炁硬生生地反使对方将发出的双手收了回来,实在是暗示对方适可而止。足下微点,己飘出丈许以外。
锦衣壮叟神色倏地一阵黯然,壮健的躯体起了簌簌一阵的颤抖。
一旁的黄发人亦现出十分惊异的表情,他脸色一沉,正待开口说话。
蓦地,空中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
这声冷笑随着一阵子微风,只是在眼前这片地方打着转儿。锦衣壮叟与黄发人乍闻笑声,却不自禁俱都现出一片肃容。
尹剑平方自听出笑声有异,颇似内功中的”千步传音”,再者笑声冷沉苍老,说不定正是此间居亭主人樊钟秀也未可知。
心念方自一动,笑声忽止,即闻得一个十分苍老的口音道:“你们两个可服气了?”
锦衣壮叟与黄发人目光对看一眼,脸上相继现出一种腼腆。
声音微顿之后,遂即又道:“平素我是怎生的关照你们来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怎么样,今天来了个毛孩子就把你们给打垮!”
词句中虽无责备之意,只是语音冰凉,显系发话者心中隐含忿怒。锦衣壮叟与黄发人表情更见尴尬,双双不约而同地躬身抱拳,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尹剑平这才知道自己猜测得不错,发声人多半就是“伏波老人”樊钟秀无疑。所谓“打狗看主人”,看来眼前二人必是他的门下弟子,老人虽是明在责门下弟子,却未必就此与自己干休。
他来此原负重责,欲同参商破敌之计,若是上来因误会与对方先己失和,岂非大力不智!只是眼前一切发生,却是身不由己,即令伤了和气,也是罪不在己。心里正在想如何向对方开口解释。
空中传声忽然又自冷笑一声,遂即慢吞吞地道:“清风堡在江湖武林中虽然知者甚少,只是凡是知道的人无不心生敬仰,这个脸我们可是丢不起,对方不过是个后生小辈,但入我阵门,行宫过阵如履康庄大道,你二人还有自信与对方一搏胜负没有?”
锦衣壮叟宏声道:“即请恩师示下,弟子当与决一死战。”
“你……”老人嘿嘿笑道:“陆豪,我看你是大可不必了。”
那个叫陆豪的锦衣壮叟,面上一阵发紫,尚待争辩,暗中老人已吩咐道:“你且退下去吧。”
锦衣壮叟虽然面色忿忿,却是不敢多言,羞惭满面地抱拳称了一声:“是。”
他正待转身退下,传声中又道:“且慢,我要你在一旁观战,看看人家的出手招法,印证一下自己的功夫才可收教学之实效,知道吗?”
陆豪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弟子遵命!”遂即退后几步站好。
暗中老人接唤道:“宫琦听令!”
黄发人上前两步,面对当前红楼,躬身道:“弟子在!”
老人声音道:“你是我最得意门下,何以今日表现如此不济?真令我大失所望。”
被称作宫琦的黄发人,聆听至此,那张瘦削的脸上带出了一片狰狞。一双黄眉频频向上挑动不已。
“不要这个样子!”暗中老人奚落地道:“光生气不服气当不了事,武功这个玩艺儿就是这个样子,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那是一点巧也偷不了的,你敢说不服吗?”
宫琦恨声道:“弟子并未与他好好动手过招,未定输赢,你老叫我怎么个服法?”
暗中老人发出一阵子低沉的笑声。
尹剑平虽是不见对方表情,只听他们双方对答,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