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乐又笑了,就像一个刚刚偷吃了糖,没有被发现的孩子一样的笑了,“我想,滨城花园还是稍微搁置一下吧,我也不想和小孩子做生意。”
Alex跳下椅子,“我们回去吧,我想Mummy了。”
资料袋很完整的躺在书桌上,余梦杨仔细的检查了两遍,都没有发现被打开过的痕迹,这个女人,竟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如果是绣蕾,早就打开了。
余梦杨有些懊恼的靠在椅子上,仰望着天花板,要如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呢?余梦杨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吃力,这样的冥思苦想过。
“嗯,今天的汤有点儿淡了。”
“真的吗?”苏沅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没有啊!味道刚刚好。”
余梦杨又喝了一口,“现在又觉得有点儿咸了。”
苏沅白了他一眼,“油嘴。”
电话铃声一遍一遍的唱着歌,苏沅不理不睬的坐在余梦杨身边,陪他看电视,余梦杨双眼盯着电视屏幕,随意的问道:“是谁啊?打了一遍又一遍。”
苏沅没好气的接起电话,“沅沅,你在哪儿?我回来了。”
苏沅走到阳光上,拉好了门,“刘轶,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们完了,我爱上了别人。”
刘轶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沅沅,我在北京为了买了一条裙子,香奈尔的最新款,你一定会喜欢的。”
苏沅无可奈何般的说:“刘轶,我求求你,一个月前,我就告诉你,我们完了,我们不适合,你是一个太安静的人,而我,从根本上来说,我就不喜欢过你那样的生活,我不喜欢像你的父母一样的生活。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总是一本正经的谈话。我讨厌一家人坐在一起,却好像一群陌生人,谈话的内容都是冷冰冰的,我不习惯你的高知家庭,我和你,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
刘轶沉默了一会儿,几乎带着哭声的哀求着:“沅沅,我知道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苏沅的心软了,“刘轶,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所见过的男人当中,你是最好的。”
刘轶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
苏沅觉得自己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耐心,“刘轶,我从不否认我喜欢过你。可是人是会变的,我们从大学就在一起,我累了,厌了,这和你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
电话里,刘轶泣不成声,“沅沅,我让你厌了吗?我那里不好,你告诉我,我会做得让你满意的。”
苏沅语气柔软了,“刘轶,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很多的女孩都喜欢你,真的,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孩子的。”
刘轶没有说话,哭了一会儿,他断然掐断了电话。
苏沅在阳台上呆立了一会儿,然后闷闷的走进了室内,余梦杨似乎在书房打电话,那袋密封的资料袋已经打开了,平铺在玻璃茶几上。
从封面上看,是市政府对滨城花园的调查报告,苏沅知道滨城花园那块地最近被炒得很火,似乎有一个海外的集团与本地的一家企业在竞争,奇怪?市政府怎么会对滨城花园进行调查呢?
从那条门缝中,余梦杨看到苏沅没有翻看那些凌乱的文件资料,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女孩子,真的没有好奇心。看来,得另外想办法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点,本土新闻总是充斥着鸡毛蒜皮的邻里之争,余梦杨看得几乎要睡了过去,就在新闻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滨城花园的开发商微笑着站在宁国强面前,主持人中规中矩的声音:宁省长主持了滨城花园馈赠仪式,省政府已决定在滨城花园某些设施的基础上,兴建一个大型的货场,滨海花园的别墅区将在三个月之内被夷平。……。
余梦杨站了起来,是谁透露了消息?滨城花园所查出的问题,是谁透露给宁采乐的?
正文 十章 二节 油画
“Mummy……。”
在空旷的大厅里,Apple幼稚的童音显得特别的沉闷,他惊慌的跑了过来,悦雅半蹲着身子,Apple飞扑着冲到她怀里,“Mummy,外面有一个人……。”
悦雅转过头,是一个很美的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充满阳光般的朝气,心型的脸,樱红的小嘴,非常的甜美,悦雅有些惊讶的看着怀里受惊的Apple,柔声道:“Apple,你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长得漂亮的姐姐吗?”
Apple将脸埋在她怀里,一言不发,悦雅轻轻拍了拍他,伸手正要按电梯,余梦杨走了进来,悦雅这才明白,为什么Apple会显得这么害怕?
这是一个通间,用一道玻璃门隔开了卧室和客厅,房间布置得很雅致,客厅里铺着浅灰色的地毯,彩条纹的布艺沙发,透明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粗陶的圆肚花瓶,半人高的深棕色木架靠墙而立,下层摆满了书、碟片和小摆设,木架最上层是造型各异的空相框,灯不多,但很别致。
推开玻璃门,就会看见一间精致的卧室,桃木的大床上,挂着琉璃拼成的小型的宫灯,风一吹,发出清澈的响声,整面墙,用光滑透明如水晶般的玻璃镶成,玻璃上,挂着两幅小型的名画赝品。
床后的墙上,是一幅古装的油画,画中的女子云鬓高耸、眉若春山、眼似碧水、纤腰一握、凌波而立、衣襟当风、飘飘然若回流回雪的的洛神。
苏沅盯着油画看了一会,微笑道:“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好一幅的洛神图,梦杨,看,是不是让人想起洛神赋里的两句词: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余梦杨只看了一眼,便回过了眼神,悦雅却很感兴趣,“什么洛神赋?”
苏沅笑道:“就是三国时期,曹植写的赞美洛神的赋词,所有人都说这篇赋文,是曹植怀念自己的嫂嫂甄宓所做的。”
悦雅微微一笑,“可以背给我听吗?”
苏沅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听好了……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末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日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酥诹樵渝荩毙ヂ拢蛳非辶鳎蛳枭皲荆虿擅髦椋蚴按溆稹4幽舷嬷罕踔闻L巨斯现奁ベ猓角EV来ΑQ锴嵫O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阳,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啪,啪,啪”,Apple轻轻的拍着手掌,“Mummy,我听不懂这个姐姐的话。”
悦雅淡然一笑,“Apple,帮Mummy把画拿下来,好吗?”
Apple走到床头,苏沅急道:“为什么要拿下来?我们一块儿买了。”
悦雅回过头,“苏小姐,这幅画是我的。”
苏沅急道:“我知道,我们买下来,就是我们的了。”
悦雅笑而不答,余梦杨轻轻咳嗽一声,“苏沅,这幅画是宁太太的画像。”
苏沅一惊,“是吗?”她上前凝神细看了很久,“真的,真是的宁太太,好漂亮啊!”
她转过头,仔细看了看悦雅,“宁太太,你真的很漂亮,我没有认出来是你的画像。”
悦雅还未说话,Apple尖声道:“Mummy是最漂亮的,Apple也是最漂亮的,Daddy也是最漂亮的。”
苏沅笑了,她蹲下来,握着Apple的小手,“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Apple抽回自己的手,仰起头,“Mummy,看完房子了,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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