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仆人说道:“齐先生,我不过是个下人,我的武功不及你的,不过要把你的女儿弄成白痴,这点本领我还是有的。不信,你瞧!”
说罢,一掌劈落,只听得“咔嚓”声响,栏杆被他一掌震塌,几根木头,同时碎裂成无数个小木块,有的木块还碎成了粉未。
那老仆人冷笑道:“齐先生,你敢对我的小主人无礼,我马上就震伤令媛的心脉!你听清楚,只是震伤,我可以担保你的女儿还能够活下去。”
要是力度用得恰到好处,震伤了心脉的确是还可以活下去的,但却是生不如死了。因为伤者不但终身残废,而且心脉失调,必将变成白痴。
齐勒铭是个武学大行家,见他露了这手,知他所言不虚,任凭他怎样胆大也不禁发难了。
齐漱玉似乎是一片迷茫,此时方始叫得出来:“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夫人走上楼对她说道:“你的爹爹不肯相信你已认了我做干娘,他以为你是给我们抢来的,现在他抓了我的儿子,要逼我和他交换。你对他说吧,你是不是自己愿意来这里的?”
齐漱玉好像是给她操纵的木偶,点了点头。
齐勒铭叫道:“玉儿,你给她骗了,你这干娘不是好人!”
宇文夫人格格一笑,说道:“谁好谁坏,玉儿会知道的。玉儿,你说我对你好不好?”笑得甚为妩媚,但齐漱玉却是感到毛骨耸然。
其实她亦已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她仍然装作一片茫然的神气。
“干娘,你要我怎样报答你?”她没有说“好”或“不好”,不错,单纯看这句话的表面意思,那应该是“好”的;因为如果她认为干娘对她不好,她就用不着报答了。但这句话也可以解释为反面的讽刺。
宇文夫人颇为不悦,说道:“我并不望你报答,不过你的爹爹和我们硬来,我们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倘若就这样和他换,岂不是显得我们理亏了?所以,所以……”
齐勒铭冷笑道:“所以你要我把她赎回去!”
宇文夫人道:“你说得这样难听好不好,我只不过礼尚往来而已,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对你的女儿好,你也该对我表示一点谢意才是。你说是吗?”
齐勒铭尚未回答,他的女儿倒是抢先说了:“干娘,你说得对!”
宇文夫人大为得意,说道:“齐先生,你听见没有,令媛也是这样说呢?我没有把令媛当作人质,你也不该把我的儿子当作人质,即使要交换,也不能用我的儿子来交换!”
齐勒铭道:“玉儿,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要我用卫天元来交换你!”
宇文夫人道:“你不要问令媛知不知道,你只要问你自己,你愿不愿意这样做?”
她回过头柔声说道:“玉儿,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否则我也不会认你做干女儿。但可惜你的爹爹却不领我的情,所以你若变成白痴,只能怪你的爹爹!”她的脸上堆着笑,手掌已是贴着齐漱玉的背心了。
她这“温柔”的笑容,比那个老仆人杀气腾腾的面孔还更可怕!
不料他的一个“好”字还未说出来,齐漱玉忽地如痴似呆的向宇文夫人发问:“干娘,你刚才说的是,是谁要接我回去?”
宇文夫人怔了一怔,说道:“你的爹爹要接你回去呀!”心道:“我还没有震伤你的心脉,你就变成白痴了。”只道是齐漱玉经不起恐吓,虽然没有变成白痴,也给吓傻了。
齐漱玉突然叫道:“你们都弄错了,我没有这个爹爹!”
宇文夫人吃了一惊,说道:“他的确是你生身之父呀!我知道你自离娘胎,从未见过父亲,但那天晚上,你是躲在楚家的后窗偷看的,难道你还没有看见他是要从楚劲松手中夺回你的母亲吗?你是应该相信他的确是你的父亲了?”
她一时情急,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相说了出来,这么一来,她自己可也就露了底。齐漱玉本来还有点怀疑的,此时亦可以确定,那天晚上,打她穴道的那个人,就是她这个“干娘”了!
齐勒铭伤心之极,说道:“玉儿,不管你怎样恨我,我都不能让你落在这妖妇手中,我的手段或者用得不当,但我是为了你好才这样做的,你不能原谅我吗?”
齐漱玉道:“我不是一件货物,不能任你们交换,你若是为了我的好,就更不该打这种损人利己的主意,干娘,你刚刚说过的,他不是好人,你才是好人,对吗?”
宇文夫人道:“话我是这样说过,不过……”
齐漱玉道:“好,那就没什么‘不过’了。既然他不是好人,他就不配做我的爹爹!干娘,我只相信你的话,记得你也说过你舍不得离开我的,那你就不要逼我跟他走了!你若逼我,我宁愿死!”
她这番话好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疯话”。其实印有弦外之音。齐勒铭听得懂,宇文夫人也听得懂。齐勒铭知道女儿的骂他“损人利己”是指他不该去打卫天元的主意而言;宇文夫人心里也是明白,她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故意引用她的说话,以求达到保护卫天元的目的。她不答应,那自是不能交换了。
齐勒铭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瞪着宇文夫人,双眼好像要喷出火来。
宇文夫人怕他不顾一切来抢女儿,也怕齐漱玉当真不惜一死,那她的图谋就落空了。
宇文夫人暗自思量:“只要这丫头在我手中,谅他也不敢伤害我儿,我又何妨和他拖下去?”于是装作感动得流出一滴眼泪,轻轻摸齐漱玉的秀发(齐漱玉被她一摸,反肤都起了疙瘩。),柔声说道:“玉儿,你舍不得离开我,我更舍不得离开你,你安心留在这里吧,有干娘保护你,谁也不能将你抢去!”
齐勒铭嘶声叫道:“玉儿,玉儿!”
他的女儿已经被那个老仆人押进去了。
宇文夫人笑道:“齐先生,你亲耳听见了,是令媛不肯跟你走,并不是我们不肯放她。我劝你还是听从令媛的劝告,把我这孩子放了吧!”
齐勒铭斥道:“无耻,无耻,我的玉儿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宇文夫人道:“她骂你损人利己,你把我的孩子抓作人质,不就正是损人利己吗?”
齐勒铭怒道:“你的手段比我卑鄙一百倍,你才是损人利己!”
宇文夫人笑道:“令暖是自愿留下的,可并不是我将她当作人质。你骂我的说话,请你全部收回去留给自己用吧!”
齐勒铭气得七窍生烟,喝道:“我不和你这妖妇逞口舌之利,我只要你知道,你的儿子是在我的手里!你一天不放我的玉儿,我就一天不放你的儿子!”
宇文夫人笑道:“很好,很好。这句话其实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那咱们就‘耗’下去吧。”
齐勒铭当然知道,这是她的地方,在她的地方“耗”下去,只能对自己不利,但除了这样,可还有什么办法呢?”
※ ※ ※
齐漱玉和宇文浩都已被当作了人质。
但还有第三个人质,而且是最关紧要的人质——御林军统领穆志遥的大儿子穆良驹。
老王正在守着这个人质。老王是上官飞凤父亲的部属。
老王本身的武功已经不错,上官飞凤临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下了一种名叫“百日醉”的迷香,是当今之世最厉害的一种迷香。
人质被关在地牢,地牢是没有机关的。
但布置得虽然这样周密,老王的心情可还是有点紧张。
忽地听得好像有夜行人的脚步声了。老王的武功不是第一流,伏地听声的本领却是第一流,听提出是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穿墙人屋。
这两个人的轻功似乎都不是很高明,不能长时间屏息呼吸。墙角那盏袖灯早已熄灭,但在黑暗中彼此都是仍然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他们也好像是同时,察觉了屋内还有别人,不约而同的向对方喝问:“什么人?”
他们一出声,立即也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喝问之后,跟着哈哈大笑。一个说,道;“是铁拐李么?”一个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鹰爪王!”
“鹰爪王”和“铁拐李”,这是黑道止响当当的两个名字,老王当然知道他们的来历。
“鹰爪王”王大鹏,以大力鹰爪功称雄江湖,据说他的鹰爪功已经到了足以裂石开碑的程度,一双铁掌,胜过别人的钢刀。
但不知怎的,十年前突然在江湖上失了踪迹。
“铁拐李”李力宏,外家功夫据说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十八路乱挡风拐法当世无双。他的铁拐重七十二斤,磨盘大的石头,给他的铁拐一敲,也是一敲就碎。
老王知道这两个人后,也不能不暗暗吃惊了,因为他们轻功虽然不是第一流,但一身横练的功夫却是货真价实,不但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用色,在整个武林中排名的话,也可以算是三十名之内的第一流高手的。
铁拐李道:“鹰爪王,咱们十多年没见面了吧,想不到会在这望碰上。不知你是因何而来,可否见告?”
鹰爪王笑道:“自己人不说假话,你是因何而来,我就是因何而来。”
铁拐李哈哈笑道:“对,对,咱们以前也曾联手做过买卖,这次仍然照老规矩合作如何?”
鹰爪王道:“但实不相瞒,这宗买卖,我只是想沾点油水的,买主另有其人。”
铁拐李道:“彼此,彼此,实不相瞒,我也是受人差遣来的,能够多少沾点油水,于愿己足。”
老王伏地听声,不觉暗暗惊诧,心里想道:“听他们的口气,他们的背后似乎都有主子,不知他们的主子又是何人?”
谜底很快就揭穿了。
鹰爪王道:“李兄,你是受何人所托”
铁拐李苦笑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么,我只是奉主人之命,来此替他打探消息的,当然,自己也想沾点油水。我还够不上资格受他人之托呢!”
鹰爪王道;“你本来可以做个寨主的,怎的、怎的……”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问下去。
但铁拐李却自己道了:“你是奇怪,我为什么有寨主不做,却做别人的奴才吧?我倒觉得并无委屈,因为我这个主人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对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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