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叔道:“听说她在扬州楚家。”
爷爷说道:“扬州楚家,是以点穴功夫号称天下第一的扬州楚家?”
丁大叔道:“不错。不过听说由于楚家三代单传,四笔点八脉的功夫已经是等于名存实亡了。”
爷爷说道:“只要有一个人能使双笔点四脉的功夫,他的点穴功夫已是足以称为天下第一。据我所知,楚家的大少爷就会这路笔法,不过我还未曾见过。”
丁大叔道:“楚劲松的惊神笔法,我倒曾经见过几招。几时你有闲情,我演给你看。”
丁大叔似乎想引爷爷谈论武功,爷爷却没这个兴致。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忽地问道:“是楚家的什么人?”
这句问话,突兀之极,和他们刚才的谈话,上下语气似乎并不连串。
不过看来了大叔是明白的,因为他立即就答:“正是楚劲松!”
齐漱玉听得莫名其妙,心里想道:“爷爷也真是老糊徐了,刚刚说过这个楚劲松是楚家的惊神笔法的唯一传人,怎的地又问是楚家的什么人?”
那时她只有七岁,卫天元也还未来到她家。她对武学的兴趣是在卫天元来了之后方始引起的。
她正要走开去自己玩,忽听得爷爷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好,很好。她有眼光!”
丁大叔道:“要不要去找楚劲松?”
爷爷忽地双眼一瞪,把酒杯重重一顿,说道:“找楚劲松做什么?他的武功人品,据我所知,都算得是一流的。非但我不会找他,也不许你去找他。”
齐漱玉更加奇怪,“那个楚劲松既然是武功又好,人品又好,为什么反而不能找他呢?”
爷爷说的“莫名其妙的”的话接二连三,只听得他叹了口气,跟着又道:“可惜我没有一个像楚劲松这样的好儿子!不能怪她,嗯,当然不能怪她!”
爷爷长长叹了口气,又低下头来自顾自的饮闷酒了。
过后她曾经把存在心头的疑问问过爷爷,爷爷非但没有解答还不许她以后再提起扬州楚家的人。
直到去年,有一次她说起想到外面走走,爷爷方始自动和她提及。
不过爷爷却并非解禁,而是重申禁约。
“你是想出去寻找你的元哥,对吗?”爷爷笑问。
她只是红着脸笑。笑而不答,等于答了。
“我不反对你找元哥,不过,一来你年纪还小,二来天元说过,至迟明年他会回来。要是明年他不回来,你再去找他如何?”爷爷说道。
她答应了,答应得十分勉强。她的爷爷当然看得出来。
于是爷爷笑道:“你可别瞒着我偷走。(她立即接口!那可说不定啊。)嘿、嘿,我知道你这小鬼头一定会这样说的。不过你肯明白说出来,总比阳奉阴违好些。”
她趁势撤娇:“爷爷,你既然知道我会明知故犯,那不如爽快允许我吧?”
爷爷故意板起脸孔,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能,不能。你只能和我讨价还价。”
爷爷说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可以从宽发落。假如你偷走的话。”
“什么条件?”
爷爷说道:“不许你和扬州楚家的人交朋友。”
她蓦地想起小时候那件事情,说道:“爷爷,你不是说过扬州楚家乃是侠义之家,那位什么楚、楚,对啦,楚大少爷,楚劲松是武功又好,人品又好吗?”
爷爷说道:“不错。但不管楚家的人怎么好,我都不许你和他们结交,你若要知道原因,等我百年之后,去问丁大叔。”
她当时答应了,不过却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
***
现在她果然碰上楚家的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爷爷当年所说的那个“楚家大少爷”的“少爷”。
她的爷爷武功天下第一,对孩子心理的了解却是一窃不通。
孩子的心理总是喜欢做大人禁止的事情的,尤其是你说不出道理,而又禁止他的话。
齐漱玉虽然已经不是孩子了,但那股强烈的好奇心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一来她想知道楚家和她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二来她目前最着急的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她的元哥,而且以前这位现任的“楚家大少爷”正是可以帮她的忙的人。
爷爷不许她和楚家的人结交,她就偏偏要和楚天舒交上朋友。
齐漱玉说罢经过她加油添酱的“两家交情”,笑道:“我的爷爷从来没有这样称赞过别人,除了你的爹爹之外。我说他把你的爹爹当作忘年之交,没说错吧?”
楚天舒道:“天下英雄,以得令祖一赞为荣。家父若是得知令祖如此赞他,自当执弟子之礼。”双方家长的身份都已说破,楚天舒只能按照江湖的礼节说话了。
齐漱玉噗嗤一笑,说道:“你怎么突然文皱皱起来了。好吧,你既然代表令尊,对我的爷爷以晚辈自居,那么咱们最少也应该是可以平辈论交了,是不是?”
她兜了一个大圈子,说的就是这“平辈论交”四个字,楚天舒只好答道:“是。”
齐漱玉笑道:“好,那么你现在也应当明白了。我说的‘咱们应该是朋友’,就是这个意思。”
楚天舒道,“多谢姑娘看得起我,不过……”
齐漱玉笑道:“你又来了,你也要学你爹爹一样,说什么不敢高攀么?我只要你干脆说一句,你认为我配不配做你的朋友?”
楚天舒心里的疑团尚未完全解开,也是压抑不住好奇之心,想道:“继母说齐燕然把她当作女儿一样,她却不提她的爷爷和爹爹的交情,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件事倘若是我和她没有相当的交情,可是不便问她的。”
另一方面,他昨晚所受的飞天神龙的气,此时亦已渐渐消了。觉得不该迁怒于齐漱玉的。
这么一想,便即笑道:“好,那么我就借用你说过的话来答复你吧。不错,咱们应该是朋友。”
齐漱玉道:“好,那么你应该把你所知道的有关卫天元的消息告诉我了。这一次我不是因为你是卫天元的朋友问你的,是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楚天舒望她一眼,忽地说道:“你不知道比知道还好。”
齐漱玉道:“为什么?”
楚天舒道:“因为你不必去找他了。”
齐漱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焚天舒道:“你一定要我说?”
齐漱玉道:“我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你不说个明白,我就跟你死缠到底。你已经当我是朋友了,你又不能打我赶我了,我看你怎么办?”
楚天舒苦笑道:“那我只好老实告诉你了,你的元哥已经和别人走了。”
齐漱玉道:“是姜雪君吗?”
楚天舒点了点头。
齐漱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天舒道:“昨晚我在徐家看着他们走的。”
齐漱玉道:“你到徐家做什么?”
楚天舒不欢喜她这样多问,本来想说:“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的。”但知她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只怕给她这个钉子一碰之后,她更要纠缠不休,只好默然不语。
哪知他不说齐漱玉也要追问,她忽地又是噗嗤一笑,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看还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好。否则我替你说出来,你可要不好意思了!”
楚天舒嗔道:“你知道什么?”
齐漱玉道:“你是去找姜雪君的,是不是?前天在那礼堂之中,我已经看出你对人家的新娘子特别关心了。”
楚天舒道:“你,你别胡说!”
齐漱玉笑道:“这位新娘子美貌如花,我见犹怜,原也怪不得你。
楚天舒叹道:“唉,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只好老实告诉你吧,免得你胡猜乱想。姜雪君是我的师妹,不过却也是我到了洛阳之后,方始知道的。”
齐漱玉道:“哦,原来你是去会同门的。你到她的新房的时候。卫天元已经在那里了,是吗?”
楚天舒道:“不,是我先见着师妹的。”
齐漱玉道:“哦,我明白了,卫天元后来赶到,看见你和姜雪君在一起,他一定很不高兴,于是就把你从姜雪君身边赶跑,他却带了姜雪君走了。是不是这样?”
楚天舒终于给她诱出“口供”,愤然说道:“你没有猜对,不过也摸着一点边儿。是徐家的人先发现我们,那些人阻拦姜雪君逃出徐家,你的元哥方始跑来帮忙姜雪君的。”
齐漱玉道:“卫天元把那些人都击倒了?”
楚天舒道:“不错。”
齐漱玉道:“你不是跟着他们一起逃跑的吗?”
楚天舒道:“姜师妹已经有了大名鼎鼎的飞天神龙帮她,自是用不着我了。”
齐漱玉心中暗笑:“恐怕不是这样吧?”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却故意问道:“后来怎样?”
楚天舒道:“什么后来怎样?”
齐漱玉道:“你有没有亲眼看见他们逃出徐家?而且即使他们当时已经逃出徐家,恐怕也还是有下文的吧?”
楚天舒皱起眉头,冷冷说道:“后来的事,我不知道。”
齐漱玉道:“哦,你不知道?我可知道了!”
楚天舒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齐漱玉道:“你是给卫天元一下子打晕,否则就是给徐家的人捉了去,你向徐中岳苦苦求饶,他才放你;再不然就是……”
楚天舒给她弄得啼笑皆非,只怕她越说越不像话,只好如实告诉她道:“你别胡编乱造,我不知道后来的事情,那是因为我冷不及防,给他点了我的穴道。”
齐漱玉笑了起来,说道:“扬州楚家的惊神笔法号称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你却给他点了穴道,怪不得你如此气愤。”
这两句话倒是说中了楚天舒的心病,楚天舒气得对她用瞪眼。
齐漱玉“噗嗤”一笑,说道:“你别气恼,我已经偷了你一招点穴手法,待我见了元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不防也点他的穴道:“
楚天舒道:“你点他的穴道与我何关?”
齐漱玉笑道:“咱们是好朋友呀,我点他的穴道等于是你点他的穴道。然后我再狠狠骂他一顿,不就是替你报复了吗?”
楚天舒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
齐漱玉道:“我是说正经的。你想我替你报复,你就应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