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说句莫名其妙,便摔下话筒。
像展妈妈那样互不相识也在电话里聊上半天,恐怕只有她一个。
其它县市,因为除了姓展,展乔不知名字,说不出来,打去出生处,查也没法查。
那么多失踪儿童,有名有姓有照片,有其它详细个人资料,寻人海报到处可见,都还不容易找呢。
束手无策的感觉真是要人命。宗康如果在,说不定可以帮着出个主意。
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跟着打转;需要他了,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请假。
不过他走了,展乔才发现原来昨天是星期六,而他是中午的飞机,所以说起来他只算讲半天假,假如星期一早上赶不回来上班,也才多请一天。
昨天早上还是她赶他走的呢。展乔有点后悔对他那么凶。万一他真不回来了呢?
绣真说得对,宗康是帮了她很大的忙,而她是名副其实的当局者迷。
但他扮她男朋友,也是帮她,好教展妈妈开心,还是如绣真分析的,藉此表达他的感情呢?
虽然和宗康相处不过一天加一个早上,点点滴滴回忆起来,竟胀得她胸怀满满的。而在一起时他惹得她火冒三丈的事情,回想起来却使她发笑。
宗康请的助手十分勤快认真,上半天班而已,把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窗子和门上的玻璃擦得如水晶般透亮。昨天展乔去绣真那回来,桌上收拾得井井有条。她都不晓得她桌上以前多乱。
连老包的桌子他也擦了,整理得展乔确定老包回来会立刻再把它弄乱。老包喜欢并坚持他的乱中有序,别人一动他的乱,他便连枝笔都找不到了。跟着老包三年,展乔近朱者赤,看到一张整洁的桌子,她反而非常不习惯。
她是不是真的太男性化了?绣真帮她排的星相里,关于她的性向部分,不知有没有提到这一点?
她在桌上和抽屉里翻来找去,就是找不到那张纸。
电话铃响,她以为是老包,却是个惊喜。
宗康第一句话就说:“妈说你在卖命。”
“宗康!”她意外地喊。
“听到你这么高兴听到我的声音,我真高兴。”
“我只是没想到是你。”她很高兴他看不到她高兴的样子。
“不然你在等谁的电话?”
他质问的口气令她更开心。“要你管!”
“好吧,既然你等别的男人的电话,我不占你的线。”
“喂喂喂!”她马上急得大叫。
他在电话彼端笑。“我没挂断啦。想我吗?”
看吧,怎能怪她凶?这个人的专长就是惹她生气。
“当然想了。”她用甜腻腻的声调说。“没有你,我茶不思饭不想,神魂不定,睡不安宁哩。”
“那可奇怪了,妈说你昨晚八点就上床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说梦话……”
“我还梦游呢。”“早上吃了两大碗粥,一条油条,一个苹果,一只荷包蛋,一……”
他真的和展妈妈说过话。展乔吼着打断他。“干什么?你查通缉犯哪?”
“你没问我你说什么梦话。”
“笑死人,我说的梦话问你干嘛?你在我旁边吗?”
“我人虽然不在,心却不曾离开。我听到你梦中都喊着我的名字。”
“喊得好象在呻吟,对不对?”
“对呀。你梦见我们在做什么?”
“我啊,梦中看到一个青面撩牙鬼,仔细一看,原来是你。”
他大笑,她在这边也笑了。
“乔乔,星期天耶,你跑到办公室做什么?”
“想你呀。”她这次说的是真话,她的口气却因矜持而显得像说气话。
“要不要我晚几天回去,让你多想我一些?”
这坏蛋,他要她叫他早点回来。她是希望他尽快回来,但她偏不说。
“现在是淡季,有我和你找的助手,足足有余啦,你爱请多久的假就请多久。
对了,那位助手真不错,比你这个助手勤劳又听话。”
“他没我帅。”
“我又不招亲。”
“他是工读生耶,还在读夜间部的小孩,你想摧残幼苗吗?”
展乔纰牙咧嘴。“我偏爱嫩草,你管得着吗?”“原来你是一头老母牛哇。”
“谢谢。我回家告诉我妈,你指桑骂槐的骂她。”
“妈才不会相信你哩。她比较疼我这个女婿。”
“就我所知,我是独生女。”
“因此我是妈独一无二的女婿,这样再好不过,没有人和我争宠。我嫉妒心很强的哦。”
“争宠争到我妈那去了,有没有搞错啊?”
“我不会和你争的,乔乔,妈疼你爱你,我更疼你爱你。”
“喂,你口口声声的妈,是‘我’的妈,请你搞清楚。”
“都是自己人嘛,分什么你我他。对了,你要我带什么回去给你?积木?飞机模型?电动火车?”
“一把锋利的刀如何?”
“水果刀还是菜刀?”
“随便什么刀,只要能用来将你碎尸万断。”
宗康哈哈大笑。“我也想你、爱你入骨,乔乔。我回去之前,我们继续梦中相见。”
“见你的……”他挂断了。“大头鬼。”她咕哝说完,砰地放下话筒,但是她心情好多了。
然后展乔看到她拿来当纸镇的一粒石头底下,她找了老半天找不到的纸。
她拿起来念:“金牛座,”第一行就不对了。她是天秤座。“咦,这是谁的?”
月亮在巨蟹,水星在水瓶。想起来了,这是她的相配金牛嘛。她那天还没看完呢,几乎把它忘了。
金星在金牛座,又和她的一样,喜爱大自然和一切具自然原始美感的东西。
展乔发笑。她送他一把泥土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火星在魔蝎,自制力强,讲求效率。唔,不错,她是欣赏这一类型的人。
木星是牧羊座,充满动力和活力,能为他人所不能为。
土星在射手,有正义感,乐于助人,唯拙于守成。
绣真说过她的土星在天秤,很能守成,正好补她的相配的不足。
展乔好一阵笑。果然是张美满、理想得不得了的相配星相,只是不知她这位相配郎君出生没有呢。
她看看表,快中午了。她答应妈妈中午回家吃饭。她今天来,主要是看石江山有没有传真覆她。
不过等到了宗康的电话,也算没有白来生了一个上午。呃……她有等他的电话吗?哎,反正她现在心情很愉快就是了。
展乔正要关门离开时,忽然听到声响。她走回来,有人传真过来。
她等着那张纸传出来,拿起来一看,石江山传来的,太好了。
展小姐:传真收悉。感谢你的办事迅速和不遗余力,“南侠”的效率果然名不虚传。
所询事项答复如下:该同乡或许确是另一可循线索,然由于本人暂时不能分身,且关键问题当由经验丰富及心思细密如展小姐者当面询问该同乡,应较合适与妥当。故欲邀请展小姐前来印尼,本人将负责联络同乡约定面晤、时间,届时一同前往,不知展小姐意下如何?
若蒙同意,盼尽速来此,来回头等舱机票与食宿等一应费用皆由本人支付。
能于本周一光临则更佳,因同乡似乎周二或周三将有生意之行离开印尼,其后再联络恐怕不易。不好。她怎能说走就走?星期一,就是明天,去印尼是不需要签证,但机票订不订得到是个问题,现在是暑假期间,常常一票难求,何况如此仓卒。
宗康又不在,她如何放心把办公室交给一个上班才半天的新人?
什么话!她斥责自己。宗康也不过比那个工读生早来一天。
但是她似乎非去一趟印尼不可,查案贵在掌握时机,稍有偏差失误,即有可能全盘皆失。
不管了。展乔先打电话给一位在旅行社工作的熟朋友。其实是老包的朋友,也就是南侠侦探社的一一九急救员。
他免不了仍要哇哇叫,虽然早习惯了来自“南侠”的紧急订票。
“姑奶奶,大侠,你怎么和包大人一个德行?好象永远有架专机留着个位子供应你们的临时需求。两位简直比总统还大牌。”
“没有你的神通广大,我们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起来。拜托,这是十万火急的紧急事件,我明天去不成,一笔百万生意泡汤,我会被老包拿来下锅的。”
“百万!”
“是啊,有人出百万找他失散多年的老婆和孩子。”
“百万,我能分多少?”
“那就看你多快给我弄到票了。”
“哎,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在钞票的份上,我再做一次鬼好了。等着,我打几个电话。”
展乔没有等很久。
“大侠,你不会下锅,可以上天了。”“哦,亲爱的,我就知道你……”
“我老婆在监听,这亲爱的是别人的,不要乱叫。既有百万生意可做,你坐头等舱没问题啰?”
“头等舱?你以为我发啦?百万还在人家口袋里呢。”
“只剩头等舱还有位子了,而且是最后一个位子,要不要随你。”
展乔不想占人便宜,尽管石江山写了来回头等舱机票由他付。不过她不要也不行了。
“好吧,勉强要了。”她说。“几点的飞机?”
展妈妈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展乔则一件件把过多的衣服拿出来。
“妈,我只去几天,最多三两天,用不着这么多啦。”
“去和人家见面谈生意,总要多带几件替换,穿得好一点嘛。”展妈妈又塞回去。“妈,我去查案,不是出席国际贸易大会。”而且她的衣服除了衬衫长裤还是衬衫长裤。
展妈妈不塞了,站在一边看她把衣服挂回衣橱。
“宗康回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展乔感到好笑。“我又不是和人私奔去。哎呀,是也不干他的事。他回来就回来嘛。他明天能回来最好,办公室正好没人。”
“你好歹留封信什么的给他呀。”
“干麻?留书出走啊?你告诉他,我出差了。我有在办公室桌上给他留字条啦。”“说到字条,我今早洗衣服在你衬衫口袋看到一张纸。”展妈妈拿给她。
“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展乔接过来,呆了呆。是她的相配星相。怎么又一张?那,办公室她桌上那张是谁的?
她第二天上了飞机还在纳闷。
到了耶加达,有个人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