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坐在一旁,这时候丁伟又说话了,“小李啊,昨天晚上谢谢你了,娜娜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我误会你了,最近在哪发展啊?”
“谈不上什么发展,在浴池当服务员,混口饭吃!”
“是吗?你这么有才华的小伙子当服务员太可惜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回我公司上班!”
“不用,不用了,谢谢丁叔!”我把视线转向了别处,中止了和丁伟的谈话,母女俩在一边抱头痛哭,两男人在一旁平静地谈工作让我感觉有些别扭。
很快丁娜的母亲恢复了平静,“娜娜,这是你同学吧,还没给妈妈介绍呢,光顾着哭了,让人家笑话了!”
“阿姨你好,我叫李傲杰,是丁娜的朋友,以前在丁叔的公司干过!”
“李傲杰啊,听我们家娜娜说起过你,听孩子她爸说昨天多亏你了,你救了我女儿一命,一个人在北京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和阿姨说!”
“好,那我先谢谢阿姨了……”
我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又开了,李美娜拎着一兜子芒果和荔枝进来了,她看到丁娜的母亲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看到我之后又是一愣,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她拎着买来的水果从容地走到了丁娜的病床旁边,低头看了看丁娜,温柔地问了句:“感觉好点了吗?”
丁娜瞪了李美娜一眼,什么都没说,倔犟地把头扭向了一边,跟昨天晚上相比丁娜今天的表现已经算是有礼貌的了,丁娜的母亲说话了:“娜娜,姐姐来看你了,怎么不说话呢?”说完她看了丁伟一眼,丁伟尴尬地掏出了香烟。
我心想李美娜这时候来看丁娜说明她不想放弃丁伟,李美娜见屋里没人理她,独自坐在了我的旁边,说了句:“你也来了?”
“哦,我也来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美娜才好,这屋里的人物关系有点乱,严格地说我和丁伟应该算是情敌,至少曾经是情敌,丁娜的母亲和李美娜是真正的情敌,从丁娜的角度来讲她和李美娜也算是情敌,一个喜欢我,一个我喜欢,我花了好一会才弄清了人物关系。
“用不着你来看我,把你的水果拿走。”丁娜的口气还算平静,可是她明确无误地表达了自己对李美娜的厌恶之情。
“娜娜,别这样,姐姐也是好心,人家是想来看看你!”当母亲的比女儿更大度一点,可是她一个劲地把李美娜说成是丁娜的姐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想变相提高自己的辈份或是有什么更加复杂的意图。
“李美娜,你先走吧,咱们的事以后再说!”丁伟突然掐灭了烟头,好像是为什么事情下定了决心。
“以后再说?你不是说抓紧和我办结婚手续吗?”李美娜站了起来。
“我说了,以后再说!”丁伟加大了分贝,可是没用,李美娜喊了起来,“什么以后再说,我都等你多长时间了,我的青春怎么办?”
“你别在这喊,我女儿刚好,走!咱们出去谈!”丁伟起来拽李美娜,李美娜一下子挣开了丁伟的双手。
“我不出去谈,有什么事非得单独谈啊?你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事跟她也有关系,为什么不能让她听着,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咱们把话说明白!”李美娜愤怒地看着丁娜的母亲,老实说她的风度远不及对手,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心想自己前一段时间还是李美娜的男朋友,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被完全淘汰出局了,在李美娜心里我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你走,你出去,你凭什么冲我爸爸喊,我今天躺在这全怪你,爸,你说吧,要我和妈妈还是要她!”丁娜突然坐了起来,带着哭腔咆哮着!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傻了,一时间乱了方寸,呆呆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发愣,还好这时大夫进来了,“怎么回事?病人情况刚好点为什么又吵上了,你们家孩子没事了我们这儿还有别的病人呢!你们考虑考虑别人行吗?再这样都出去吧!要喊出去喊,别在我们医院里喊,孩子情绪不能激动,你躺下!”大夫来到了丁娜身旁,冲屋里的人摆了摆手。
“我不走,谁来我都不走,我可以不喊,我可以小声说话,可是我今天得讨个说法,丁伟你们一家人别想联合起来欺负我,你别以为我多么害怕这母女俩,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李美娜依旧不依不饶。
“我说了,咱们的事以后再说!”这次丁伟的口气更加平静。
“以后是多长时间,我都二十七了!”李美娜说话的分贝又提了起来。
“你滚,马上就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丁伟被李美娜的态度激怒了。
“你……你,姓丁的,你别后悔!”
“走,马上走!”丁伟过去推了李美娜一把,泪水从李美娜的眼角滑落了下来,她一摔门走了!
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在这屋里呆下去了,于是冲屋里的几个人点了点头说了声:“我也走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我看到李美娜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头台阶上抹眼泪,我本想悄悄地从她身边走过去,可是刚从她身边经过身后就响起了李美娜的声音,“我是不是很丢人,很不要脸?”
我回头看了看李美娜,她正用一双哭红的眼睛看着我,“没有,这是正常现象,你只不过是在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我本想再补充一句‘财产继承权!’可是转念一想挖苦一个正在流泪的女人太不绅士了,只好憋了回去,其实我觉得丁娜和她的母亲还有李美娜这三个女人都很可怜,身心都受到了伤害,这事说不清谁对谁错,“你想什么呢?”李美娜的话语打断我了的思路。
“没想什么,我要回去了!”
“别走,能陪我聊聊吗?我请你喝茶!”
“哈,我都二十六了,虚岁!”
“你什么意思?”
“一个二十六岁的人不会在同样的问题上犯两次错误!”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正文 62.不祥之兆
(5)
之后的一段日子我在浴池干得还算安稳,自从来二楼工作之后我长了不少见识,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莫泊桑在作品中写过的那句话‘人们庄严的外貌下隐藏着的,太多无穷无尽极端丑恶可耻的鄙劣行径。’
小姐的呻吟我已经习以为常,由亢奋变成了厌烦,老头子往包房里领小姑娘也见了不少,中年妇女往包房带年轻小伙我也见怪不怪,几个男人找一个小姐的也有,总之除了没见过往包房里领动物的,基本上什么类型的搭配我都见过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呆长了人会变得麻木,我感觉这些人和动物之间的唯一区别就是人知道在屋里交配,而动物更直接一点——露天交配。
最近一段时间范哲经常来浴池洗澡,洗过之后有时也会到二楼来按摩,他每次都会带来一个赵哥,这赵哥其实只比我大一岁,身材十分匀称,一身的肌肉想必一定没少在健身房里搭时间。他举止得体,待人彬彬有礼,每次来总是微笑着对我点点头,有时候也会和我随便聊些什么。赵哥长相英俊,给人的感觉很随和,我和他聊天的时候不会拘束,他很快就和我甚至王伟还有蒋男打成了一片,和我们每个人都经常在一起闲聊。赵哥和范哲差不多每周都要来一次,这的消费不算低,我觉得范哲的经济来源值得怀疑,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台轿车,价格应该在十万元左右。这小子经常夜不归宿,我们的住处俨然成了我一个人的地盘,他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和我聊聊天,有时还请我吃顿饭。我知道范哲完全可以不租这间房子了,他没必要为了一间偶尔才回去一趟的房子每个月花上七百块钱的房租,他只是为了照顾我,不想让我混到回地下室甚至露宿街头的境地。对他的行为我深表感激,不过我并没有过多地讯问什么,也许是我想法太多,万一范哲干了贩毒之类的买卖我知道的太多了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我在二楼工作了半年,这半年的时间过得飞快,我已经隐约地有了一种危机感。转眼之间自己在这些服务员当中已经成了大龄青年了,几乎所有的服务员都叫我李哥。我始终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能干些什么?我深知自己不可能像范哲发展得那么好,用范哲的话说我们的思维已经脱节了,他比我成熟很多现实很多,至少看上去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当上什么领班,再干十年也难,我即没有王伟的圆滑也没有蒋男的肯干,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思不在这,我一直把浴池当成自己的一个临时落脚点,可我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也没有勇气去打开一个新的局面,我的收入十分有限,如果一个月找不到工作我可能就得打道回府靠爹妈吃饭,我要坚持,直到没法再坚持为止!
最近二楼吧台新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十八岁,名叫李月。她长得虽不是太漂亮可也称得上清纯,更难得的是她十分腼腆,这点和那些视性爱为无物的小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浴池里纯洁的姑娘可不好找,她很自然地成了众多男服务员的谈资,有很多服务员都对她抱有好感。
王伟近水楼台先得‘月’,首先对她发动了攻势,本来我觉得自己的境况十分龌龊,没心情谈女朋友。可是王伟这小子现状比我更龌龊,而且手段更鄙劣,他曾经亲口向我和蒋男炫耀自己同时和三个女友保持着联系,一个是大学生,主要用来欺骗感情;一个是做小买卖的,主要是为了弄点钱花;还有一个是按摩小姐,主要用来发泄欲望,我心想现在的女孩真是瞎了眼了,只要你脸皮够厚什么样的都能泡到。
可是这小子还嫌不够,又来追李月,为了不让李月落到王伟的魔爪,我决定挺身而出,和李月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虽说我并不是很喜欢李月,可是为了正义,为了一个纯洁的灵魂,我也要抢先把李月追到手。
其实李月这女孩很懂事,顾客多的时候她会帮我们扫地,或是干一些零活,我和王伟的关系本来就不冷不热,现在又出了个李月,于是乎我们之间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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