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们先绕到精品店,妳的衣服太简陋。”
“可是……不行啊……”她踌躇。
“不行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要来,我答应丁爷爷,陪他吃饭。”孟姜实说。
“妳和丁老头还有联络?”浓眉一挑,规则被违反,不爽在他心底扩大。
“你这样称呼丁爷爷不礼貌。”
英铧没理会她的训话,往前一大步,凑到她眼前,口气添上火药味,“你和丁老头约了去吃饭?”
“不行吗?”孟姜怀疑,不过吃顿饭,怎么不行?
“妳忘记我们要结婚?”
他的聘金已非常“有诚意”地汇进她大姊的户头,想反悔?门都没有。
“我没忘记。”虽然她并不想嫁给一位“不讨厌”自己的男人。
“既然没忘记,为什么还约丁老头出去?”
“吃饭和结婚没关系啊。”孟姜还是不懂。
“丁老头要介绍孙子给妳认识?”
“那不过是玩笑话。”
孟姜从他身边绕到衣柜旁,找出一套干净的衣裤,至少和丁爷爷吃饭,不用考虑衣服简陋问题。
门铃好死不死在这时响起,英铧往客厅方向走,孟姜迅速跟在他身后。
门打开,一位年轻男子站在门外,西装笔挺,斯文儒雅的气质像个学者。
“你好,请问程孟姜小姐在吗?”对方客气说话,一听就晓得家教良好,风范一流。
英铧的大手撑在门框两侧,不让身后的孟姜见客。
“有事?”浓眉挑高,英铧气势迫人。
“我是丁进泰先生的孙子丁彦麟,我爷爷替我和程小姐订了晚餐约会。”
“很抱歉,我未婚妻记错时间,我们约了今天试婚纱,晚餐约会能不能改期?下一次,换我作东。”仰高下巴,他用鼻孔看人。
“试婚纱?”
“是的,我们的婚礼将在三周后举行,届时丁先生有空的话,欢迎来喝我们的喜酒。”
“哦,我想,约莫是爷爷弄错,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自始至终,他都是客客气气。
“没关系。”
挥挥手,英铧打发来人,他转身,面对孟姜,笑脸隐藏,冷冷的声音传人孟姜耳膜:“现在妳还要辩称,那只是个玩笑?”
“我……”好吧,是她估错情势,低头,孟姜双肩垮台。
“妳需要几分钟打理自己?”
“很快。”
带着几分郁闷,她走进房间,取出一套最新的市场牌服饰,绕进浴室。
孟姜的合作听话扫尽乌云,阳光悄悄自他脸庞探出头,很好,情况又在他的规则里。
戒指?他挑的。
礼服?他选的。
上精品店买象样服饰,选购见面礼,一概是英铧的意见。
他习惯发号施令,习惯女人在他身边当个无声筒,如果妳够乖,他就会奉送一张帅到无瑕疵的灿烂笑颜。
“现在,是不是比较有心理准备了?”英铧笑问。
她不语,别扭地看着身上的粉色洋装,店员全说她美丽,可是她仍然比较习惯牛仔裤T恤。
“不高兴?为什么?”
低下头,他将就她的脸,灿烂的桃花眼对住她,他的笑总是能淡去她所有不愉悦。
“说不上来。”
是真的,说不上来,她喜欢待在他身边、喜欢看他的脸、喜欢有他抱着睡,可是……不知道……她不想结婚、不想随便、不想……嫁给不爱自己的男人。
哦哦,答案出笼,她不想嫁,因为他不爱她,单单“不讨厌”,满足不来她对婚姻的想象。
“如果,我给妳这个呢?”
说着,英铧从口袋里掏出条装金莎巧克力,放到孟姜手中。
果然,她笑了,笑得很开心,为他的细心。剥开金色包装,含进一口甜蜜,幸福满溢。
孟姜与众不同,英铧给她金卡,没见她高兴,他送钻石,还惹来她的皱眉频频,只有给她金莎巧克力,才能换得她的真心笑意。
“好吃吗?”
“好吃。”她剥一颗,送到他嘴边。
英铧摇头拒绝,对甜食他不感兴趣。
“小时候,我当小偷,为了偷金莎。”
含住金莎,她有一箩筐关于贫穷的故事,这些故事是她的甜蜜回忆,却是他心疼的原发动机。
“金莎有那么好吃?”
“我们家生活不宽裕,逛杂货店是我们最大的休闲乐趣,每次看见金莎巧克力金光闪闪的摆在架子上面,我都好想试试它的滋味,可是它很贵,真的贵死人,所以每次到杂货店买泡面,我都会把它拿下来,摸一摸、碰一碰,再摆回去。直到爸爸去世的那天晚上……”
想起爸爸妈妈,孟姜哽咽。
“算了,不爱讲就别说!”
无所谓,他不准自己的好奇引发她的伤心,拥孟姜入怀,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发,她是他珍藏的宝贝,往后,他保证,有他参与她的生命,她的回忆只存快乐,拒绝悲情。
贴在他胸前,听他稳稳的心跳声,笃笃笃笃,每个带着笃定的声音,笃定了她的安全。
对着他的胸口,她娓娓道出故事--
“我们守在爸爸床边两天,他才去世,大姊打电话给姑姑,姑姑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只能匆匆来一下下,塞一百块钱给大姊,就急急离开。
那夜我们哭得全身无力,哭声断断续续,二姊饿昏了,大姊叫我到杂货店买泡面,每跨出一步路,我都感觉自己两条腿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到杂货店,我拿了面,躺在架子上的金莎却频频向我招手,然后……我趁老板没看见,迅速把金莎塞进口袋。”
掏出手帕,英铧要在第一时间给予安慰,他不晓得的是,在他胸前,孟姜已然获得安慰。
“没当过小偷,我的技术拙劣到不象话,我竟然在掏钱时,把金莎一并掏出口袋,当场被活逮。”
“小笨蛋。”喊着小笨蛋,心怜泛滥。
“我一边哭、一边付钱,我一路哭回家,手紧捏着口袋里的巧克力不放,回家后,怕挨大姊骂,我编个理由说:“听说吃巧克力,人会变得比较不伤心”。
不管这个理由充不充分,那天大姊没骂我,她把巧克力分给我和二姊,两只手圈住我们,我们看着床上爸爸僵直的身体,口中慢慢融化的巧克力竟然是苦的。姊告诉我们--“吃完巧克力,从明天开始,妳们要赶快长大。””
“她才多大,怎有本事带大妳们?”英铧无法想象,一个没钱、没有背景的小女生,如何在社会上求生存。
“我常想,若是换一个环境,好的教育、好的父母,大姊一定能够成为呼风唤雨的女强人。”孟姜看好大姊。
“她相当辛苦。”掠过对孟汶的第一印象,英铧油然生出敬佩之意。
“大姊和房东妈妈交涉,请她出面替爸爸贷款办丧事,大姊白天当童工,晚上念夜间部,她还请房东妈妈找到家庭代工,让我们在放学后多少赚点钱贴补家用。我们生活很拮据,付了房租,缴掉利息,剩下的钱已经不多,根本还不清贷款。直到房东妈妈介绍二姊嫁给二姊夫,拿到聘金当天,大姊马上跑到银行将贷款还清。”
“所以妳们现在生活好多了。”
“不尽然,除掉贷款和迁葬爸妈外,我们不敢多花一毛钱,因为二姊的婚姻……我们不是太有把握。”
“为什么?”
“我们不晓得家世那么好的二姊夫为什么要娶二姊,你不晓得我二姊那个人,她的笨不是正常人能理解。”
“她是先天性智障?”
“智障的话,还比较容易解决,往孤儿院一扔,弃养就是了,问题她不是,她就是笨,容易被骗、被拐、被占便宜、被欺负,她成天笑咪咪,以为世界很美丽,哪晓得这个世界多无情。”
“为什么不直接问二姊夫,问他为什么娶妳二姊?”英铧建议。
“我哪里敢?他好高、好凶,拳头随便往我身上一揍,我马上变成半残废人。”
“他那么恐怖?”
“嗯,当时,他只见二姊一面就决定婚期,我们私下研判,他为什么那么着急结婚,是不是他生病快死掉?何况他开出的条件是“聪明独立”,我二姊绝对构不上这个条件。
可是依眼前看来,二姊夫没发疯,他也没重病将死,再加上我二姊聪明的假面具被拆穿……我们眼前能等的,就是二姊什么时候会被遣送回家。”
“妳不看好妳二姊。”他下结论。
“我也不看好自己啊,我那么爱哭,除了代工和家事,没有其它工作经验,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娶我,就像我不懂二姊夫为什么要娶二姊。”
“我直觉应该娶妳。”他的回答从不认真。
“因为不讨厌?我不讨厌的人很多,却没想过嫁给他们其中一个。”
仰头望他,高高的阳光照耀孟姜脸庞,对他,她比不讨厌更多,可惜他对她仅仅是不讨厌。
接下来,她又要扯出不嫁话题?英铧不给她机会,先抛出冰脸,再牵住她的手,接走她手上礼物,拉她过马路。
“我们不谈了吗?”他走得很快,不给她喘息机会。
“不谈!”他一口回绝。
“可是……如果哪天……你开始讨厌我……”
英铧不听,两片乌云飘过,挡住骄阳。
这个女人总是不死心地想去踩踩他的地雷区,换了别的女人,早在他撂下冷脸同时,聪明地转移话题,只有她百试不辍,他不晓得该称赞她勇敢还是嫌她太笨。
“婚姻不是儿戏……总有一天……”
她喘得更凶了,穿高跟鞋的女人干万千万不可以跟穿皮鞋的男人竞走,太吃亏。
才怪,她二姊的婚姻不就是一场儿戏?凭什么他二姊夫享有一切的优惠待遇,只有他,切结书签了、聘金汇了、不离婚保证也做了,新娘子还闹别扭。英铧在心中反驳她。
远远的,司机看见主人走来,马上将车子往他们的方向开,车到,他把孟姜塞进车子里,英铧跟着坐进去。
偷眼望望他的脸,孟姜欲言又止。
他根本可以不甩不理,反正他对所有女人都是这种态度,反正她的眼眶还没翻红,要下雨还得等待云气,可是……可是他就是无法容许她的可怜兮兮,在他的眼皮下用现在进行式进行。
横她一眼,笑容敛尽。
孟姜垂头,憋下话。
“妳二姊结婚前,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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