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注着一枝花那边,对师兄的幻觉已经没兴趣了,但还是回应道:你快说。
师兄说:我看到一枝花依偎在一男子怀里,含着泪,嘴角都在颤动。那男子想必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个人,可惜不是你我。一枝花的泪好像流个不停,他们相互抚摸对方的脸庞,轻轻诉说着,你说感动不?突然,一枝花拔出剑刺死那男子,那男子死时还微笑着,现在好像还在笑,不停地笑,你说悲壮不?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正看一出配有旁白的戏,我回应师兄道:的确凄美。故事的地点是不是在一堵很厚的墙上,下面是一株玫瑰,周围还长满杂草?
师兄异常激动,说:对对,你也出现幻觉啦。
我接替师兄旁白道:这幻觉是不是还在继续,现在的情景是血滴到了玫瑰上,一枝花似乎打算把那人扔下墙头。
师兄说:对啊。你看,此情此景真可以说是血色浪漫。
我给了师兄一耳光,企图打醒他,我指着断墙说:看仔细,那不就是你的幻觉么?
墙头上,一枝花早已把那男子踹了下来,独自面朝东方,将一种绰约的美呈现着。师兄摸着脸说:好真实的幻觉啊。
我就此绝倒。突然,一枝花也从墙头掉了下来,而且是掉到了我们看不见的另一侧。
师兄以为幻觉就此消失,叹口气,有些恋恋不舍。
我说:你幻觉里的男主角就在前面,我们看看去。
我们走到墙角,师兄大叫一声:真是他!
我赶紧引导他,我说:你看,其实这一切根本不是幻觉,你面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子。你再看看这四周的布景,都是实物。
师兄将这一切回想半天,又踹了地上那男子两脚,顿时明白过来,说:原来真不是幻觉。那一枝花呢?
我说:掉墙那头了。
师兄说:救人。
说完大喝一声翻墙而去,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响,应该是师兄落地了。我对师兄表现出来的这份神奇感到诧异,是什么力量让他可以一跃两丈高,一时也来不及多想,我迅速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没有师兄那样的能力,只好绕墙而行,到达目的地。
摆在我面前的情景是,师兄抱着一枝花,泪眼婆娑,看到我以后,他的泪立刻夺眶而出,他声嘶力竭地吼:她死了。
我说:不会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师兄说:但她的人生已经剧终了。
我说:像我们这种人的故事,悲剧都应该是发生在结尾的。
师兄说:你小说看多了,我们的生活不是小说,不会这样的。
我说:就算是诗歌也一样的。
想到诗,师兄哀叹一声,吟出白居易著名的《长恨歌》中的一句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忍不住接道: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突然,一枝花从师兄怀里弹了出来,她说:你们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杜甫的诗我都听过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诗什么意思。
我和师兄因她的这一举动与话语同时惊呆,还是师兄先反应过来,解释说:我师弟其实不喜欢你的,而且我们吟的不是杜甫的诗。
我赶紧声援师兄,表示他说的千真万确。
师兄继续解释:其实是李白的。
我随即无语,直恨自己还没听完就发言了。
而一枝花问:难道不是《春江花月夜》?
师兄说:《春》一诗是白居易的,我们吟的是《琵琶行》,是李白的。
一枝花羡慕道:还是你们懂得多啊。
师兄说:没什么,我碰巧读过《乐府诗集》。
一枝花说:好了,不说这些。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办,可是我受伤了,所以我现在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师兄拍拍胸膛,说:你说,我们一定帮。
一枝花说:我要到古楼上办一件事,可能还会再受伤。反正情况是这样的,本来我可以飞上楼的,现在只能走上去了。而且一会儿我要从上面跳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留一个人等在楼下接住我,剩余的跟我上楼。
师兄自告奋勇道:我上楼。
一枝花瞥了他一眼,问:你们谁厉害?
师兄卷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一丁点肌肉,说:我曾经打死过一只狼。
一枝花立刻瞳孔放大,面露欣喜。
我刚才被他俩雷到,现在回过神,赶紧补充道:师兄是在狼被我打得半死以后,才出手的。
师兄慌起来,说:师弟,你再想想,不是这样的。
我回忆过后,说:哦,记错了。当时我们遇到五只狼,师兄的确单独打死过一只。
一枝花指向我,说:好,可以,你跟我上楼。
师兄急了,说:可是我怎么接住你们两个啊。
一枝花说:我们不同时跳的,你一个一个接嘛。
师兄无奈,只得应允。
到了古楼下,一枝花说:先商量好,如果半个时辰后还没有跳,你就冲上来救我们。
师兄问:怎么确定时间?
一枝花说:简单,你数数,数到三千六百就冲上来。
师兄说:好的,我这就数。
二楼的走廊里,一枝花回头问我:你会使剑么?
我说:不会。
一枝花有些失望,接着说:你要记住,在江湖里,必须会使剑。
我问:刀就不行么?
一枝花说:刀怎么比得上剑。
问其原因,一枝花拿她的剑给我看,然后说:你看,剑的两面都可以杀敌。
我有些疑惑,心想只要能杀敌就行,何必区别那么多。在山林里我就一直觉得,任何东西都可以当作武器,都可以被利用。真正厉害的角色,向来只用一招半式,或者干脆不用一招半式,[小说网·。。]就能够打倒面前再多的敌人。说了这么多,就是一个道理,没有不一样的兵器,只有不一样的思想。杀人靠的也是头脑,当然刽子手另算。
我们进入屋内,有五人持刀保护着一个胖子,胖子怀里抱着两个姑娘。桌上是一摊吃剩的酒菜,屋内点了十多盏灯,有一些将要燃尽,忍耐着飞蛾对其的最后骚扰。这些人或许彻夜未眠,神经早已麻木,对我们的突然闯入,居然都没有一人给出反应。
一枝花侧耳对我说:我们准赢。
我想,确实,这帮人都失去了警惕。而高手过招讲求的就是先发制人,最终的成败基本都取决于最初的一招一式,如果你先砍到对手,就有了百分之六十赢的几率。还有主角不能死得太早这一铁律也是我们将要获胜的原因,这是个绝对的大头,占有百分之百的几率。这样一来,就是百分之一百六的可能性,我们想不赢基本都不可能的。
而一枝花给出的理由是:你看,他们是用刀的。
我说:可是他们有五把。
一枝花说:不对,你再看。
说时她将宝剑一挥,对面站着的人只剩了三个,她接着说:这样就好对付了。
我说:嗯,我们一起上。
我扑上前去,抄起一条板凳解决掉一个。按我的理解,其余的两人必定早被一枝花干掉,只剩胖子颤抖着,他身旁的两个姑娘也早已吓跑了。不料我刚一调头,迎面两把大刀就砍了过来,他们身后的胖子镇定地指挥道:给我杀。
只听哐的一声,两把刀同时砍在我身旁的桌子上,我想,幸好丫眼神不好。趁这时间,我抽空看了一眼身后没有扑上来的一枝花。
她说:你别看我。
扑通她就倒在了地上,勉强撑起上身,大眼睛扑朔着望着我,仿佛是说,抱歉啊,我没有力气了,只有靠你了。
一枝花把剑扔给我,说:你尝试着使剑。
我举起剑,用力砍下去,随即便倒地一个。一枝花说:我怎么感觉你把剑当刀使。
我再砍,剩下的一个也倒地了。一枝花生气地说:你真把剑当刀使了,怎么能这样呢你。
我解释说:我没学过剑法。
一枝花说:哦,原来是这样,回头我教你。
随即,一枝花挣扎着站稳,接过剑指向胖子,化身正义的使者,说:你的死期到了。
胖子突然跌落桌脚,表情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绝望,却像是看到了希望。他自顾自道:你们真像啊,要是你还在多好。我死了也无所谓的。
一枝花听得一头雾水,随即说:不用急,我马上就让你死。
胖子一声长叹,像是陷入回忆里,痴痴地道:能再见到你,真好。你托付的事,我没让你失望。呵呵,动手吧。
一枝花又是一头雾水。
我提醒她,按正常套路,一般这种体格的恶霸不该视死如归的,估计有诈。
胖子愤然,道:我怎么就不能视死如归了?不要歧视我,当年我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你可以问她。
说完甩给一枝花一个微笑。
一枝花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连忙说:他就是当年的飞天狐狸,与小李飞刀齐名的。
我怀疑道:这身段,不像狐狸吧。
胖子说:这有什么,再过些年,她也不像一枝花。
一枝花说:反正都要死了,那件事,你还是说出来吧。
胖子叹了口气,然后给我们讲述了这件事情。胖子说,锁龙岗的土匪有多厉害,我们恐怕都想不到。当时他被关在皇上的隔壁,试图救出皇上,可是最终只能痛苦地承认,他连自己都救不出。于是,他只得在那帮土匪将要杀他的时候,选择假投诚。一段时间后,经过数次考试,他终于通过了全国土匪质量认证,成为一名合格的土匪。然后被派往山下抢劫,由于抢的那户人家中有一些高手,他们因此死伤惨重,节节败退。胖子灵机一动,当场装死,最后被人扔到乱坟岗,就此逃离了锁龙岗,重回江湖。
这之后,他尝试组织一批高手前去营救皇上,可是因为在锁龙岗干过土匪,加之自己本来名声就不好,大家不杀他就谢天谢地了,哪有人愿意跟他混。他无奈,从此丢弃自己的理想抱负,继续多年前的盗侠生活。
现在的胖子会想念一个女人,这女人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是他一生的挚爱,除非出现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否则胖子就矢志不渝了。与那个女人的那些事都发生在胖子还不胖的青年时代,其中似乎有许多难言之隐,胖子只是看着一枝花,没再说出。
我听得稀里糊涂,直感叹江湖上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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