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定在转动的摩天轮上,“请你让开,薛之彬!”
他并未言语,只是将手里的花递过。橙色花瓣,蓝色芯惢,一朵绽放的天堂鸟。
“还记得四年前的今天么?”风吹着他长长风衣的下摆,他眼底的安静令她身子一点点僵硬。她朝右迈出脚步,打算越过他。
擦身的刹那,他牢牢握住她的手臂,她回头,他落下视线,饱满唇角勾起森然笑意,似在嘲笑她的天真,“我知道你要去哪,要去见谁。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和他,只能在这里终止。我的放任已经结束,你该回来了!”
“回来?”被他逼迫着,她只能尖锐起来,“这话真可笑,你的专制也该有个限度!你要一个心和身体都在别的男人那里的女人回来?!”她一直都知道,只要她想,她也可以如此说话。为了旼基,她什么事都可以做。只要放下忍耐的原则与一颗沉静的心,她可以伤害任何人。
那句话收到了料想中的效果,她毫不避讳的对视他,清楚看到他眼底碎裂的安静,以及涌上的怒气恨意。
他扯过她,截住她的后颈,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开口,“别试图激怒我,覃南,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那就请你放手让开!”她倔强的挣着脖子,“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无意义的事!”她的呼吸在绞痛,为什么薛之彬不肯放手,为什么非要让她变得残忍!
“为了他,你居然变得这么尖锐?”手指关节隐隐泛白,发出咯咯声响。深棕色瞳底,冷意逐渐扩散,瞬间冰封一切,“可是,覃南,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让你去!你和他,说再见吧!”
群人熙攘的乐园内,他忽然伸手击在她后颈。强大的眩晕感袭来,她拽着他的衣服,一点点软下身体,一点点淡去意识。
这样望去,Z城的天空竟连一丝光亮也没有。云在翻涌,阴沉沉的压下,太阳失了踪,她看不清一切。
那一刻那一眼,整个世界都陷入绝望,视线消失前,唯有半空中的摩天轮在远处旋转,不停的旋转,旋转……
“旼基,不要……”
她昏沉过去,那个俊冷男人横抱起她,在自四处现身的黑衣保镖的护送下,快速退离人群,自早已备好的通道离开。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几乎都没有人注意到。
一支绽开的天堂鸟,静静的躺在地上,橙色花瓣,蓝色芯惢。然而很快,就连这唯一的不同也被来往的人群踩烂,支离破碎。
远处,浸沐在微微遥光中的摩天轮安静的注视着一切。只是,它无法告诉那个等待在它脚下的人,他所等的人,正朝着相反的方向,与他越离越远。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天,这一场变故,将改写这三个人后半生的命运。
【这般,结局】
命运二字,究竟是如何写的?
人的一生,
或许,只是为了那场无可躲避的历练。
当历练结束,所有便回去原点。
而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们到底失去了多少。
……
冥冥中,不知是谁,
悄悄在幕后数着那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最终,遗留下的,只有记忆。
唯有记忆。
62、
Z城北区医院。
在数十名保安护送下,黑发男子冲下车,拨开人群,一路朝急救室飞奔。
整个北区医院被闻讯而来的记者拥堵,除了M&S的保安,警察也现身维持秩序,整个医院喧闹不堪。
然而,他却什么都听不到。
那条走廊,就像怎么也跑不完一样,他跌跌撞撞的止步,拽过长椅上垂头坐着的长发男子,原本美丽安静的脸孔已是一片扭曲的死白,“……覃南呢!她人呢!?”
尤澧吃力的抬起视线,凌乱衣衫上的大滩血迹一片刺目的红。
他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一个音。
旼基转身看着急救室的门,赫得欲破门冲入。
“旼基!”尾随而来的林凯一把抱住他,“冷静!她不会有事的!”
“怎么冷静!?”他回头,眼神惨白到骇人,“你叫我怎么冷静!?”他将手指插入发间,低头抵住冰冷墙壁,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一切都好好的,昨天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她不能有事,如果她出事,他也会活不下去……
手术室的灯暗了,医生没有开口,只是惋惜的摇摇头,那一刻,他只感觉坠入了地狱。
……
三小时前。
尤澧算算时间,估计那两个人应该已经碰上面了。这时林凯来了个电话,问说既然今天放假,不如一起去喝酒算了,反正两个都是孤家寡人。他淡淡道这样明天他们可能会登上娱乐版头条,标题名字是冷酷造型师与头牌经纪人的禁忌恋情。林凯听了在电话里笑,最近可能是被那对幸福的小恋人影响,他心情总是不错。
结果未等他们确定是否去喝酒,尤澧的手机就自动收线了,低头查看后才发现昨天忘记充电,手机自动关机。
他淡淡摇头,边低语着倒霉的情人节边发动车子,准备返回市内。
事后,他一直不敢想,如果那个时候迟一分钟开车,或者没有走那条路,结果会变成如何?
路口等红灯时,他不经意回头,看到了等在一旁车道的车。尤澧开的是旼基的保姆车,车上都是变色玻璃,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而这么转头一瞥的瞬间,红色正巧变绿,旁车道的车子缓缓驶出,后面还跟着三辆同款式的车。当中间某辆车擦过时,他惊骇的愣了片刻,接着发动车子尾随其后。
他没有看错,车后座上,闭眼静静靠着椅背的人是覃南。虽然没看清她身旁的人是谁,但他能确定不是凌旼基!
而且,那条不是回市内的路,那条是去机场的路!
可能出事了!
他跟在车后,拿起手机才想到刚才已经没电。他狠狠摔掉手机,踩下油门,打算超车拦截。
然而,前面那四辆车却一一停下,其中三辆反过车头,截住他的车,只有一辆绕开继续朝前走。
他肯定,覃南一定在那辆车里!
尤澧低咒一声,看了看公路两旁无人的大片田野,酷脸愈加冷凝。
年轻时,曾有段时间他迷恋赛车,也为此受过几次小伤。那时,他的她总是在一旁苦心劝着,希望他不要继续,她很担心,怕总有天会出事。可惜,那时的他从没好好听过她的话。
直到那次——他因好胜心太强而和公路上素不相识的人飙车,结果发生了严重车祸,他受了重伤,而坐在副驾的她却再没睁眼……
时隔多年,每每想起,依然是鲜明的痛楚与悔恨。
那年后,他再没开过快车。
=奇=只是今天,他却不得不将这所有一切都抛去脑后。
=书=唯一清楚的,是覃南在前方的车子里,而他必须冲破那三辆车,并且甩掉他们!
=网=薛之彬看了眼后视镜,将身旁的人挪进自己怀里,随后拨了电话。
十分钟后,车在公路的岔道口停下,那里早已停着另一辆车。另辆车上的人见他出现,赶紧下车朝他恭敬的行礼。薛之彬抱着依旧昏迷的覃南,接过车钥匙|Qī…shu…ωang|,将覃南安置在副驾位置并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换车之后,他吩咐了那两个司机几句,便自行驾车离去。
不会有人再来阻挡他,他要带她离开,哪怕只是以这种方式,他也要带她离去。回去巴黎,回去原地,重拾他们的过往,重拾他失去的爱。
他握着方向盘,向来犀利的眼底却满是无奈坎坷。
如此骄傲的他,终是认输了。他用以往不屑的方式,强留一个并不爱他的女人在身边,对薛之彬的人生来说,这是多么可怕的改变。
这个女人,将他的情感、自尊、荣耀以及未来,统统都踩在脚下,可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依然没法停止爱你?”周身没有第三者,她亦昏昏沉睡,他才允许自己说的如此卑微。
一直以来,他总认为在这段关系中,是他在主导,是他在掌控,最后却发现,她从一开始,便没有完全走进来。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有那个人。只是,她太过安静,太过温和,所以他永远都不知道在那池静潭之下,掩着什么。
他腾出一只手,悄悄抚上她笔直乌黑的发。
认识相处多年,他从没见她留过这么长的发,总是一过肩膀便剪去。现在回想,难道连她的发也只为他留?
心头的情绪在翻涌,他难以压制,一脚踩下刹车,车在路边停下。
他深深呼吸,望着公路远方的天空,微眯起眼。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一刻,她却突然睁开眼。
短短几秒,她已弄清楚现状。她屏着呼吸,一手摸向安全带搭扣,一手则朝车门探去。
“门我上锁了。”冰冷的声音传来,薛之彬没有回头,触觉却依然敏锐。她如此快速醒来并不出乎他意料,他知道自己下手并不重。尽管曾想过毁掉她也在所不惜,但真正做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你疯了么?这样算什么意思!”她伸手越过他想去开锁,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的目光扫到她身上,是几近疯狂的阴霾,“对,我疯了!如果这么想能让你认命,那就当我疯了吧!”
她沉默了片刻,开口,“为什么非要是我?”
他自嘲一笑,接口,“是啊,为什么偏偏是你!”话落,他收起所有表情,启动车子。车子在公路上飞快行驶,她看着他俊冷的侧面,看着他眼底的决然,顿然发现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说过不会让他们幸福,所以他要把她带走!
“停车!”她开始大喊,他却倘若未闻,只是加快车速,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将她带走。
速度已接近100。
“薛之彬!停车!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巴黎。”他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巴黎!?
想到还等在摩天轮下要与她共度情人节的旼基,一股无望的悲伤将她包围。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再度伸手越过他去开锁。车门锁成功被解,她立刻转身欲开车门。
“你疯了!现在车速是一百!”他一把拽住她,语气急迫,神情明显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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