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情景让他十分恼火。
“稍息,立正”听到指导员带着火气的话,值星排长梁青山赶紧重新整队,战士们也尽力挺直身子,可是整个队列看着还是歪歪扭扭的,梁青山不得不点了几个人的命,让他们站直身子。
张辉在新兵队列时军姿那是连里的标杆,他这次被排长当众点了名,脸上一阵发热,赶紧按要求拔了下身板,可过去做起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却让他出了一头汗,身上的每块肌肉,神经本能似的想让他把腰弯下,头低下。
“左转弯,齐步走”梁青山大声下达了口令,看着稍微整齐点的队列随着运动马上又变得混乱起来,大家不由自主的把腰佝偻下来。
“停停”黄焕看着走的乱七八糟的队伍,生气了,满脸黑线的叫停,“军人没个军人的样子,行如松站如钟,当新兵的时候没学过啊”
“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眼睛看着前边,我怎么看你们眼神就不对,四周乱瞅,边上又没有女兵”黄焕做了个立正的标准动作给战士们做个示范,可大家都笑了。
“指导员,你站的还不如我们直呢,再跟你学我们就成八十老头啦”站在队列里的财迷忍不住笑着说。
“不许笑,我可是接受过专门队列训练的,会没有你们站得直?”黄焕有点恼了,这帮怂兵竟敢取笑自己,没想到战士们的笑声更大了,刚在还笑的有些矜持,现在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了。
“立正,严肃点”刚才在一边偷笑的王勇板着脸走过来吼道,看着黄焕的脸臊的都要滴出血来了,他这个连长不得不出来给指导员撑腰,“各排带开各自组织训练,就练稍息立正,谁练不好中午不许吃饭,我告诉你们午饭炊事班做的可是猪肉炖粉条”
“是”战士们大声回答道,可比刚才有气势多了,王勇摆摆手,排长们各自带着队伍分开训练去了。
“连长,这帮小子是不是存心气我啊,我的军姿有那么难看吗?”见大家都走了,黄焕忍不住和王勇抱怨说。
“呵呵,指导员说实话,你的军姿确实比新兵强点”王勇上下打量了下黄焕笑着说道。
“连长,你也取笑我”黄焕这会真恼了,点着王勇的鼻子说道。
“呵呵,指导员你别生气,其实我的军姿还不如你呢”王勇笑着打开他的手说道,指着开始训练的队伍说,“你看,越是老兵军姿越难看,新兵反而倒好一些”
黄焕顺着王勇的手指看向几十米外的一排,他们正训练占军姿,果然几个老兵刚站了一会就开始摇摆,身子往一块缩,在排长的呵斥下勉强站直了,坚持了每一会儿又成了老样子,三班长站着站着自己竟然摔倒了。
“连长,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黄焕扭脸惊异地问王勇。
“唉...”王勇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战场上留下的后遗症,每天在坑道里都是坐着躺着恐怕碰了脑袋,在工事里也是猫着腰走,怕露出脑袋让敌人发现,眼睛还得四处踅摸着,看看哪里最适合隐蔽,哪里可能藏着敌人。在阵地上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这都成了惯性,成了身体自卫的本能,刚下来这么几天,想让他们改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弄了半天大家都这样啊,下阵地这些日子,我听到动静就想找地方躲,听到飞机嗡嗡先找周围有没有坑道,喝水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怕喝多了明天没有水喝,做梦都是睁着一只眼,害怕敌人偷袭,我还以为自己发神经呢”黄焕摸摸脑袋恍然地说道。
“呵呵,都一样,我打完日本刚回家的时候,天天都开着窗户睡觉,怕敌人来了自己跑不出去,听到汽车的声音就以为是敌人来了,先跳出去上了房顶准备打阻击,邻居们都以为我疯了”王勇笑着说道。
“唉,战争改变了一个国家,何尝不是改变了一个人呢,我这个过去连看到杀鸡都要躲开的人,现在手里都有了几条人命,不过咱们就要回国了,这样的日子也就结束了”黄焕看看自己的手,摇摇头说道,大有一番不堪回首的样子。
“是啊,战争改变了每个人,影响了每个人,甚至下一代的人,你看我们的战士,如果不是打仗,他们之中也许有人还在上学,有人在种地,有人会成为一个好木匠,好铁匠,可现在他们却是一个脑子满是杀戮的士兵,他们的人生轨迹都会因为曾经走上战场而改变”王勇深吸一口气说道。
“连长你说的对,在战场上的这些日子,让我终身难忘,也许我以后不会当一名军人,但是我曾经经历过枪林弹雨,血雨腥风,让我坚强了,成熟了,更加理解生命的可贵。”黄焕认真的说道,随即又莞尔一笑,“同时又让我觉得自己的过去是那么可笑....”
“连长,指导员,营里让你们马上去开会”在连部值班的文书跑过来说道。
“是不是让咱们回国的命令下来了?”黄焕两眼放光地说道。
“不是,是讨论调整干部,接收新兵的事情”文书说道。
“啊?”王勇和黄焕对视了一眼,都发出了声惊呼。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有侥幸
“连长,也许是正常调整,咱们可能是想多了。”黄焕看王勇的脸色又晴转阴,赶紧安慰他说道。
“但愿是吧。”如果不是要继续留在朝鲜,把新兵从国内花大力气送出国,呆几天就又拉回去,那么调整干部,补充新兵不是成了脱裤子放屁,可他还是存在着点侥幸心理。
王勇和黄焕心里都放不下这个事,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营部,推开门一看,心就凉了,其他几个连的干部们都在里边坐着呢,脸都阴的能滴下水来,耷拉着脑袋抽闷烟,看样子就知道没有好事。
“老马,怎么回事,大家兴致不高啊?”王勇把马大栓往里挤了挤坐在他身边说道,往常营里一开会,大家都是吵吵嚷嚷热闹非凡,恨不得把房顶都掀喽。
“不让回去啦,还要坚持战斗,大家能高兴吗?”马大栓阴阳怪气地哼着说道,现在大家都想着回国,猛然听说又不让回去了,这个心理落差太大了。
“不可能吧,三师都到家啦”王勇早就听说了,12月5日夜,三师的部队从新成川以北分乘6列军列回国了。骡马辎重因不便乘车,由新成川徒步出,途经新仓里、北仓里、宁边、泰川、龟城、新义州等地,过鸭绿江桥回到祖国安东。
“他们是到家了,不过还不如不回去呢,还得受二遍苦”马大栓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司令部已经给刚刚回国的三师了电报,命令他们:不丢一人一枪,全部返回朝鲜。到了家鞋还没脱,炕还没上就有得打背包往回赶,他们不定怎么骂街呢”
“老马少说两句,觉悟都哪去啦”坐在他们后边的一连指导员刘志学踢了踢马大栓的凳子小声说道。
“我除了负伤,回国在医院待了几天,这都两年没回过家啦,再加上解放战争,我都有五年没进过家门了,牢骚还不行啊”马大栓回头不满地说道。
“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开会”教导员宋春生敲了下桌子大声说道,底下的众人懒洋洋慢腾腾地坐直身子,一个个像了瘟的鸡显得没精打采的,“根据志愿军长下达的《粉碎敌登6进攻部署》的命令,调整全军的战斗部署,增加后备兵力,决定‘使几个新入朝的军能依托正面工事,得以锻炼,取得经验,而将几个在朝鲜有战斗锻炼的军加强东西海防。’我们军暂不回国,参加巩固西海岸,反登6反空降作战,这是总部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要扬连续战斗的精神坚决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
“教导员,那就是说我们回国的事情已经泡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吧?”马大栓听完站起身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教导员宋春生沉吟了下回答道。
“当初我们出国的时候,说只要三个月打跑了美帝国主义,解放了朝鲜就回国,可现在我们都呆了两年多,一起入朝的就剩下咱们和三十八军没有轮换了,现在怎么也该轮到咱们了,为啥又把咱们留下?”
“对,一连长说得对,不能逮着能打的就不撒手”
“就是,咱们伤亡这么大,也该回去休整一下了,哪怕待几天再回来呢。”
“鞭打快牛,也不能不让牛吃草啊...”
老马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场上又乱了,大家泄着不满,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入朝以来的幸存者,在战场上拼杀了整整两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战斗,从身体到精神上已经是极度的疲惫,确实也应该休整,大家也都盼着放松下一直绷紧的神经。
“营长,你看...”宋春生看着乱哄哄的场面,皱着眉跟大头说。
“唉,咱们是领导,他们的牢骚不跟咱们给谁,说好了让回去,现在突然变卦,大家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让他们说吧”大头摆摆手打断了宋春生的话说道。
大家见大头不理他们,越说话越多,作战会议快变成了忆苦会了,大家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嚷嚷了半个多小时,可是大头在前边一颗接一颗的抽烟,一言不,大家也对这个话题也渐渐没了兴趣,眼睛都看向他。
“嗨,栓子,你说美国人敢不敢在西海岸登6,再来一次仁川登6?”大头叼着烟对马大栓说道。
“西海岸地势平坦,便于敌人登6和敌机械化部队作战,现在敌人中止了停战谈判,加紧备战,必然要动两栖登6进攻。” 马大栓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那他为啥要从从后方登6啊?”大头点点头又问。
“敌人正面攻不动我们,但又不甘心失败,拖下去对它不利,因此想冒险动登6进攻,妄图从我军侧后登6,达到瓦解我正面防线,越过‘三八线’,重新占领朝鲜北部地区的目的。”机炮连长杨开泰抢着说。
“王勇你说敌人会采用什么战术进行登6作战啊,我们能胜吗?”
“敌人空军海军强大,肯定是飞机舰炮轰炸,坦克开路,步兵抢滩,空降兵力抢占战略要点的老套路呗,我们反登6作战,敌人上有空军,下有坦克,空降兵可直到我军后方,又是在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