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起来吃一点,都午后两点了。妈妈给你做了银耳莲子羹。这些莲子,是你爸早上接到小海电话后,去村西何家池塘现采现剥买来给你吃的。”
“那多难剥啊,粘乎乎的。”潜小麦听了,一骨碌滚起来,也不刷牙洗脸,接过潜丽琴递过的汤碗就吃,含糊不清地说:“大热天的,妈妈以后也别跑来跑去了。我本来就准备傍晚回南江看你们的。”
“你爸不放心,让我带点新鲜蔬果来看看你们。也不知道小茉和小海在华阳,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你们就甭操心了。他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像娃娃一样包吃包喝包睡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
母女俩正聊着,潜小麦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便响了。掀开被子,抓过来一看,正是潜小海。
“喂?”
“姐姐,起来了吗?吃饭了没?五叔和姑姑说晚上家里人聚聚,给你接风。”潜小海一开口就是大串的问题。
潜小麦直接忽略前面两句,也不掩话筒,问潜丽琴:“妈妈,叔叔和姑姑说晚上请我吃饭?”
还不等潜丽琴回答,潜小海就在另一头问了:“妈妈来华阳了?”
潜小麦轻“嗯”了声,这边潜丽琴也示意她答应下来,明天再回南江。于是,约好时间地点,潜小海便挂了电话。
潜小麦继续吃碗里的银耳莲子羹,显然是冰过的,软软糯糯,凉甜爽口。不知不觉,本来分明是毫无食欲的,这会儿竟一碗见底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逢自己回家,父母亲就开始极尽所能地给自己做东西吃。再后来,想到“回家”两个字,她的脑海便直接涌上来一道道美味佳肴。
“再来一碗吧?冰箱里还有很多。”潜丽琴劝道。
潜小麦摆摆手,示意吃不下了:“冰着给小茉、小海打工回来当宵夜。”
“你看你,脸上看着还可以。这被子一掀,身上都成排骨了……”闲着没事,潜丽琴在潜小麦身上胡乱摸了个遍,又开始了碎碎念。
潜小麦被摸得痒痒,直想喷笑,干脆主动拉开了睡衣领口给潜丽琴看:“妈妈,我体重很标准,好不好?这个骨头叫锁骨,任何人都很突出的。我同学安琪设计露肩礼服时。都喜欢让我穿上试效果呢。她说我的脖子很优雅,锁骨很性感……”
话音未落,潜丽琴倒是直接喷笑了:“你牛吹到天上去了吧?就你这‘三寸高’的身材,还想试穿礼服?你当我都不看电视的,模特最起码要1米7的身高。”
“我也不矮,1米6了。”潜小麦大声抗议母亲“三寸高”的戏谑。
没办法,这身高问题可是困扰了她两辈子。这一世,经过不懈地运动和锻炼,终于可以不用穿高跟鞋谎称自己1米6了。但这仍然改变不了她是杨、潜两家最矮成年人的事实。
身高带来的困扰,还不仅仅是亲戚们有意无意的打趣。每逢比稿走秀的时候,身材高挑的安琪只要把设计的服装往自己身上一披就上阵了,而自己还得苦巴巴瞅着,等她走完后,得空了再帮自己走一遭。
更悲催的是,跟在导师后面跑工厂,总不时被人当面说:“同学,去把你导师和师兄叫来,我们要和他们说。”甚至有一次办秀,有个模特还指着她说:“喂,小妹,给我倒杯水来。”
诸如此类,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你啊,也就是个矮子里的将军。”潜丽琴下了定论,拿着碗去601涮洗。
潜小麦跳起来去洗漱,然后打开客厅里的两个包,收拾起随身带回的行李。这些都是比较重要的资料物品,其他次要的她都办了托运,还要过几天才能到。
待潜丽琴从601过来,潜小麦已经悉悉嗦嗦收拾了一大半:“这些又不急,放着慢慢整理吧。”
“急!明天回南江,要抽空去拜访一下几位老师,周日傍晚回华阳。下周一就要上班了。”潜小麦继续埋头整理,顺便给母亲解释下自己的行程与时间。
“怎么急成这样?私人的公司就是比不上国家机构:活重,事又多,时间还紧巴巴的。你说,你当初接受你五叔的安排去报社做美编多好?”
“偷偷告诉你,他们赚得没我多。”潜小麦故作神秘,朝潜丽琴眨眨眼。
“你这孩子,整个人掉钱眼儿里去了……有房有店有吃有喝了,还要那么多钱干嘛?你天资聪颖,那么小就会赚钱,读书考试又都是所向披靡……老话都说‘慧极必伤’,我和你爸是既高兴又担心……总之,你上班后,凡事都给我们收敛点。”潜丽琴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又是一番切切叮嘱。
“遵命!”看着母亲前狼后虎害怕的样子,潜小麦抿着嘴,使劲把笑意憋回去,毕恭毕敬给“训导主任”潜丽琴敬礼。
第二卷 155宴无好宴
155宴无好宴
夕阳西下,潜氏母女整装出了门。
此时。华阳城里仍旧像个闷热的大蒸笼,水泥路面滚烫滚烫的,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静静地伫立着,一丝风都没有。倒是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正值下班时间,远远看去,中山街堵成了歪歪扭扭的长龙。
母女俩在附近的移动营业厅下了车,进去办了张新的手机SIM卡。
出来时,连这边路口也堵上了。于是,两人过了十字路口,直直朝中山街约定的餐厅走去。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走得两人汗流满面、汗流浃背。踏进“新彭记”的时候,强大的冷气迎面扑来,潜丽琴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好冷,掉冰窖里了。”
潜小麦也是汗毛倒竖,这屋里屋外温差大得都冰火两重天了。
踏入三楼预订的包厢,范英俊和杨水莲夫妇已经坐在里面饮茶了,旁边还有个又潮又可爱的小男孩,那是他们五岁的儿子范睿哲。这一次,杨水莲终于取了个正常的名字,但她也够贪心够直接的。女儿要美丽,儿子要聪明。
潜小麦和姑姑姑父打过招呼,就迫不及待对范睿哲下起了辣手。绵密的头发,粉嫩的面颊,摸上去的手感真的很Q。
可惜小家伙不配合,怕生地缩到了杨水莲的怀里。
“这是姐姐啊,过年的时候你见过一次的,忘记了吗?”杨水莲循循善诱,范睿哲想了半天,仍是摇头。
“这个姐姐叫潜小麦,是北京T大的毕业生,会做漂亮的衣服,很厉害的哦。”杨水莲不厌其烦又作了一次介绍。
小家伙嚅了嚅嘴,半天蹦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也上中班了。”
潜小麦乐不可吱,蹲下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狗腿地说:“是啊,北京T大算什么,哪有我们小哲的幼儿园中班厉害。”
到此,心满意足的范睿哲才拽拽施舍了她一声“姐姐”。
这厢,潜丽琴也坐下跟范英俊和杨水莲聊开了。
“今年天气特别闷热啊。我和你二哥种了点米苋和丝瓜,现在都被晒得良莠不齐了。没想到,这华阳城里更热,连一丝风都没有。”
说起天气,杨水莲也有些苦恼:“可不是么?这天气真真愁煞了人。我家公司三月份在遂县包了个四星级农贸市场的建筑工程,本来准备十月份完工交接的,但现在看来,怎么说都要拖到十一月份了。自从进入七月。每天就早上和晚间赶一赶,中间11时到16时全都休息。就是这样,还有几个工人中了暑。”
“那怎么办?”潜丽琴关切地问。
范英俊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兀自玩得起劲的潜小麦和儿子,微笑地说:“先拖着呗。这阵子都拉红色警报了,气温嗖嗖嗖地往上串,都41、42度了。这种天气,赶工的话很容易出事。希望到了9月份,一场秋雨下来,能尽快变得凉爽。”
说话间,包厢门被推开,杨顺和季丽芳夫妇笑呵呵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杨弓剑和潜小海,想是在门口遇上的。
听到里面在聊着天气,大家都是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杨顺和季丽芳倒还好,一路开车过来的,身上舒舒爽爽,没有一滴汗味儿。杨弓剑和潜小海就没那么气定神闲了,两人都是一路摩托车抄小路过来,背后都被汗水洇湿了一大块。等不及和众人打招呼,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水就是三五杯地牛饮一通。
潜小麦和叔叔婶婶打过了招呼,又给杨弓剑和潜小海递去了纸手帕,示意他们擦擦汗。
虽说是接风,但都是自己家里人,大家都很随意。杨顺携季丽芳坐下后,也接着话茬绘声绘色聊开了。
“我看,这天气热也不尽都是坏处。以前,我去外省开会,自我介绍说是华阳交通局的副局长,总会有不少人问我华阳在哪儿、华阳有什么特色之类的问题,少不得我得给他们上堂地理课。不过,上周我去杭州开会,一提起华阳,人家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华阳啊,就是那个比武汉还要热的小山城?CCTV都说,你们那儿四面都是山,海风吹不进来,热气透不出去,就好像‘太阳底下的一口锅’。那你们不都成了热锅里的蚂蚁了……”
包厢里一片轰笑,就连不明就里的范睿哲也拍着小手笑咧了嘴。
杨顺还是意犹未尽:“昨天,我去市政府办点事儿,碰上了气象局的王局。大老远的,我就朝他喊:‘老王啊,今年华阳两上CCTV,一个《新闻联播》,一个《焦点访谈》,可够你们头疼的哈。’”
众人又是一片轰笑,季丽芳则捅了捅杨顺,笑着啐骂了一句“你这人老不正经。哪有这样说话的”。
杨顺却是充耳不闻,抿了口茶,继续开讲:“那时候,老王的脸都皱成苦瓜了。他朝我挥挥手,说:‘今天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刚刚才被市长刮了一顿,这会儿要赶去商量人工降雨的事情。’……所以说,英俊你们也别太担心,先缓一缓,入秋后再抓紧时间赶工。今年特别热,都拉红色警报了,这是市长也没办法的事。你们即使稍稍延迟了工期,也不算构成严重的违约。”
范英俊和杨水莲会意地点点头。这时,包厢门打开,有穿旗袍的服务员姗姗进来。
“孩子们少年宫还没下课吗?等他们到了再点菜吧。”潜丽琴说。
范英俊等人摆摆手,故自点起菜来。
季丽芳不急不缓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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