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残刃,马铁做了决定:“公则!你带着剩下的虎卫从南门离开,去找我大哥。”
于禁一愣。
马铁想留下来!
带走剩下的虎卫,马铁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即便虎卫们都留着,也不过是让马铁多一刻钟在人间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
马铁很清楚,他没有让于禁说下去:“都走吧!如果真是解烦军里出了问题,我就是千刀万剐也难以赎罪,你带着虎卫,去帮我大哥吧!”
于禁没有离开,他望着黑压压的蜀军后阵,慢慢推出的十多架投石机:“于禁有一事相托,还请四爷答应我。”
马铁的目光,全集中在那投石机上:“说!”
“一定要帮我杀了司马懿,给曹彰公子报仇!”
“嗯,你只要跟着胖爷,有朝一日一定能……”
听到于禁没来由的提起这事,马铁才要转头,脑后突然吃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张龙!带着虎卫营剩下的弟兄,护送四爷从南门离开!”
于禁这话的意思,是要留下断后,而现在留下来,除了死,恐怕没有其它选择。
“别啰唆,不走就会一起死!你要记得,突围以后,不必去找马超将军,直奔巫峡关,把消息送给马休大人,要他通知胖爷……还有,提醒四爷,我求他的事情!”
此刻,城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蜀军攻城了。
“快走!”于禁回头指挥士兵应战,吼道:“再不走,我这就冲出去战死!”
“将军!保重。”
扛起马铁,张龙回头召集剩余的十多名虎卫,赶忙离开。
天空中,一块块的巨岩凌空抛飞,上头被泼了火油,烧得正旺,巨岩或是撞上城墙,或是翻过城头,狠狠砸落的力量,不仅让城头多处龟裂,后头民房只要被砸中,就没有完好的。
于禁指挥着士兵闪躲,一个不留神,脚步竟踩到了巨岩抛落的轨道上,他瞳孔霎时收缩,眼看巨岩旋转砸下,离他越来越近,于禁抽出刀索,猛的原地打起了回旋。
“轰!”
于禁头一次以硬碰硬,过去,刀索走的都是灵巧刁钻的路线,这是生死存亡之际,他不得不拼。
“噗!”
从于禁口鼻里喷出来的,不只是巨岩碎裂的灰尘,还有满口鲜血。只是,灾难还没结束。
接连不断的打击,不只是城墙,就连城门都开始出现裂缝,每一颗巨岩砸落,好像都能把这城墙砸个粉粹。
忽然,建宁城结束了颤抖。
“将军!城门、城门被砸开了!”
城门一开,投石机就能功成身退,随之而来的,是蜀中骑兵。
于禁快步冲下城楼,与后头追随的百夫长问道:“四爷呢?”
“将军,四爷他们刚刚离开,蜀军似乎没有多余兵力可以分兵追击,将军!我们是不是也离开?”
没有人留下断后,匆促离开,等着他们的仍是一条死路。
于禁看着百丈外疯狂冲锋的骑兵,沉声说道:“你帮我收拢残兵,带他们走——别让我说第二次!”
赶走了最后的战友,于禁提着刀索,径自走向了城门,马超离开建宁的时候,天还没全亮,如今已是日头西斜,而建宁,就要易手。
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今晚的月亮……
于禁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外,不远处,西蜀骑兵看吴军无人出来阻拦,不由冲得更快。
“去!拿下建宁!”
后头张飞高声呼喊,他见城门大开却无人列阵抗敌,知道吴军已经退去,攻城热情骤减,顿时放慢马速,身边有数十铁骑,已经越过他前头。
只是骑兵们并没能顺利冲入建宁。前头冲锋的几个还没冲进大门,胯下骏马已经被砍断四足,骑兵们纷纷栽落地面,乱成一团,或是被后头马蹄踏成肉泥,或是因紧勒缰绳而被摔落,哀号声四起,叫人不由胆寒。
“绊马索?不,不对!”张飞看见麾下士兵慌乱不休,怒道:“你们都给我退开!”
黑虎咆哮大吼,人马都被这巨响震慑,一时间,慌乱竟平息了下来,张飞策着乌骓,疾驰到众人前头,喊道:“还不退下!”
骑兵们停下了冲锋,听着张飞指示,列队布阵。
前头,张飞纵跃下马,提着蛇矛往建宁城大门步行而去,他人刚走到被轰开的大门口,正想叫嚣几句,背后突然有劲风袭来。
“无常刀索?于禁!”
扭头挡开一刀,张飞没看到任何人,他运足眼力想找寻于禁踪影,只是一转头,刀索又从另外一边袭来。
无常刀索配合无锋战阵,于禁战力登时又上了一个台阶,只是,他看过马超对付沙摩珂的场面,单是一时优势,绝对伤不了天人武者。
只要伤了带队的张飞,马铁他们,就能走得更踏实!
刀索如鬼魅般现形,于禁从练习无锋战阵以来,就听从胖子意见,学习双手控刀,或是在前,或是在后,两柄刀索没有让张飞有任何喘息空间。
就在张飞又闪过刀索一击时,于禁现出了身形,手上拿的不是刀索,而是一柄短刃。
刀索惑敌,短刃取命!
短刃距离张飞的背心,不足五吋,只要稍稍前进,这一刀捅下去,马铁他们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只是,这点伎俩,还入不了张飞眼里:“装神弄鬼,雕虫小技!”
蛇矛就像条双头蛇,张飞没有回头,蛇矛猛地往后一刺,就跟唐伯虎的霸王枪一样,明明没有枪头,照样捅得死人。
“噗!”
沉闷声响,血光飞溅中,张飞脸上扬笑,可他一转头,却发现了不对劲,于禁眼里,满是死志。
不怕死的人,最可怕。
于禁桀桀怪笑起来,眉目间满是狰狞,蛇矛没有如张飞预料贯穿于禁心脏,枪尾被于禁张手一抓,倒偏了方向,尽管于禁也因此折了两根手指,伤了左肩肩胛,但能换得一个机会,值得!
手一扬,短刃便向张飞颈项刺去。
被于禁悍勇激起了凶性,张飞手上出力,正要抽蛇矛再战,只是蛇矛却被抓得死紧,他索性以铁拳硬撼,拳头上劲道刚猛,却没有使出虎须怒张。
明知打不赢,仍要舍命一搏,这样的对手实在难得,张飞最重英雄,他要以血肉之躯,跟于禁分个高下!
“轰!”
不是投石机抛落巨岩的撞击声,而是张飞一拳,打在于禁胸膛的声音。
于禁张嘴喷出一团血肉,即便有铠甲保护,他的胸膛仍是凹陷了一大块,可他哼都没哼,手上短刃猛力刺下。
时候已到!
方才布下的刀索与手上短刃分别从三个不同方向攻至,张飞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点伤口!
看着于禁眼里光彩,张飞有点不忍,他不管身后两柄砍向肩膀的刀索,直挺挺的站着,对于禁说道:“是条汉子!这两刀,就当我送你一程!”
血光飞溅,尽管两柄刀索如实砍中,但于禁已无力再控刀索。在他胸前,张飞化拳为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如泉水般涌出,于禁双膝跪地,无力抬头。
尽管他拚命想要起身再战,只是浑身就像被绑上了千斤巨石,促使他不断的往下沉。
“公子……于禁来了……你的恩情,于禁只有来生再报……”
月上梢头,于禁如愿,在死前,见到了最后一眼月色。
“来不及?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吴都,建业,解烦军的宅子里,马休正对着手下文燕大声咆哮。
不同于平日悠哉的模样,马休有点歇斯底里,他也想冷静,也想镇定,可一想到远在交州的马家,想到危在旦夕的解烦军,他就濒临崩溃。
身边,张任拉住了马休,道:“探子都说了,目前状况未明,交州地界虽然被蜀军包围,但马超、马岱不是等闲之辈,何况还有蛮王孟获、虎卫营、法师阵,你先别着急啊!”
马休怎么能不急?
交州失去联络已经有五天之久,没有来求援的、没有报平安的,整个马家、解烦军,还有蛮族士兵,就像是人间蒸发,失了踪影。
马休紧握双拳,重重的捶在桌上:“是我的错!自以为可以将徐庶玩弄在股掌间,是我!是我!”
就在交州音讯全无的同时,徐庶也跟着失踪,马休的计划全盘落空,一时间全然不知所措。
当初,胖子把徐庶交给马休并没有多说什么,马休自以为时机成熟,没有胖子吩咐便定下计划,与蛮王共谋大事,没想到,最后却败得一蹋涂地。
马休会这么做,是想抓住四大世家的把柄,是想趁机打压西蜀的气焰,他太急了,急着要让马家有块安身立命的地方。
一旁,已是解烦军军师的南蛮长老孟节道:“人有失手,不必太自责——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交州真的被蜀军占据,不只是马家军,解烦军和蛮族士兵都还等着我们去救。马休,你得快点冷静下来。”
“救人!对!我们得赶紧救人!”
马休如梦初醒,计划失败,是他个人的失败,却不能赔上整个解烦军,他试图要理出头绪,可脑子里,却是一片慌乱。
“我即刻上书朝廷,请陆逊都督出兵支援!”
孟节摇头道:“没有他们的消息,出兵交州无疑瞎子摸象,很有可能连援兵也赔上了。”
“这……”马休支吾半天,却想不出个办法,他要算计诸葛亮,仍是差得太远。
“马休,解铃,始终需要系铃人啊……”
听孟节这么一说,马休猛然想到,最早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一定也想到了相应的对策!
“派人前往交州,加大查探力度。另外,我亲自到曲阜一趟,找胖爷回来!”
“哈……哈啾!又是哪个小妞在想爷了?成天都不让人安生的啊!”
胖子这话意有所指,他刻意用拉丁文讲出来的嘲弄,惹来后头两个罗马妞一阵白眼。
身边,于吉将山宗令递给了胖子,又再次做了叮咛:“好了!胖子你记得,进了贤人居,拿了该拿的就离开,可千万别贪心,动什么歪脑筋啊!”
从山下到山上不过半个时辰路途,于吉却已经耳提面命不下十次,胖子为了那块山宗令,可是忍到了极限。
“师父!徒儿知道,贤人居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灵性对吧!山宗令只允许进入者拿取一件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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