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发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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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的发迹史-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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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宝熬不住了,问:“第二步呢?”

方献廷说:“第二步是稳住。云贵之中,大多是我们的人,但有两人不得不防。一是云贵总督甘文焜,二是巡抚朱国治。我们必须将此二人软禁,不能放走他们,否则后患无穷。”

马宝问:“他们一个是光棍总督,一个是无用巡抚,会有什么后患?”

方献廷说:“今日不同于往日,我们要反朝廷。而他二人正是朝廷大员,若让他二人振臂,只怕也有些响应者。”

马宝问:“有没有第三?”

方献廷说:“第三是联络。派人秘密前往各处联络,约定反清大事。”

马宝问:“那么第四才是自己调兵遣将么?”

方献廷说:“正是!”

吴三桂说:“就依方兄之计而行!”

于是,通往云贵两省的所有隘口都戒严起来,过往行人只许进不许出。

三、吴三桂请甘文焜朱国治看戏

一阵紧紧密密地锣鼓声响后,《鸿门宴》开始了。

甘文焜和朱国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里都是迷惑,然后纳闷地坐下来。无心无思地只看见戏台上的人物在张口动手,根本没听进一句戏文。

《鸿门宴》虽然是一出百看不厌的戏,但他们今日却无心思看。若不是吴三桂坐在他们中间,两人肯定要商量一番。

甘文焜在想:自己从继任总督以来,一直没有迁就吴三桂,吴三桂早就对自己恨之入骨了。如今,吴三桂已上疏请求撤藩,圣旨虽未下达,但估计皇上会同意的。皇上早就要撤藩了,只是碍于自己的实力不够。现在已有机会,皇上怎么会轻易放弃呢?按说此时是非常时期,吴三桂的撤藩之请若是假的,此时应该是紧锣密鼓,怎么会有心思请自己看戏呢?难道说吴三桂是真心撤藩?如果是真心撤藩,那他请自己看戏就可以理解了。一是可以沟通与自己的感情,好为将来留条后路;二是可以缓冲他的失落情绪。但是,甘文焜想来想去,依然是不得要领。所以,他想试探一下吴三桂的真实想法。

朱国治也在想:自己虽说是巡抚,但吴三桂几时将自己放在眼里?今日为何突然恭请自己来看戏呢?难道他心里有鬼?要说吴三桂心里有鬼,也是可能的,因为吴三桂心里历来都是有鬼的!那鬼在哪里呢?自然与撤藩之事有关了!可撤藩之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啊!难道他提出撤藩是假的,而试探皇上才是真的?朱国治也和甘文焜一样,想试探试探吴三桂。

甘文焜问:“平西王素来不喜欢看戏,今日咋有心思请我们看戏呢?”

吴三桂说:“我啥时候都有心思看戏,只是没有时间罢了。”

朱国治说:“平西王今天咋有时间啦?”

吴三桂笑着说:“本王递出请求皇上撤藩的折子已有月余,本王估计皇上快批下来了,本王觉得心里轻松了,所以有心思请两位看看戏。一者表示本王对两位的歉意。这些年来,本王多有得罪二位之处,便请二位海涵了。二者可以放松一下情绪。这些年来,一直忙于公务,疏于看戏,以至于大家认为本王不喜欢看戏了。”

甘文焜说:“依甘某看,平西王倒不可高兴得太早!”甘文焜的话是一语双关。

吴三桂故作一惊,问:“总督大人何出此言?”

甘文焜说:“依甘某看来,平西王是大清的开国元勋,对于朝廷有不灭之功。”

吴三桂连连摆手制止他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这都是些老黄历了,还挖出来干吗?”

甘文焜说:“即便如此,就看今日之局,皇上也仍然离不开平西王呀!”

吴三桂轻笑道:“总督大人这话便有些过头了!如今是人才辈出的年代,偌大的大清,人才济济,皇上怎么会反倚仗老朽呢?”

朱国治说:“朱某的看法,与总督大人相同。西南之局面,非由平西王统领不可!”

吴三桂说:“二位不可过谦。俗话说,人要服老。老朽已老,岂能老不思退呢?再说如今的西南边疆安静,早已无用兵之必要,留藩不撤也无作用,只是空耗国力罢了。”

甘文焜说:“平西王即使这样想,皇上也未必肯答应呀!”

吴三桂说:“皇上宅心仁厚,素来体恤臣子,知道老朽年老体弱,又患眼疾,自然会同意老朽回归老家颐养天年的!”

朱国治说:“如此说来,平西王倒是一心一意等待皇上撤藩的圣旨了。”

吴三桂点点头说:“正是!”

甘文焜与朱国治心里同时一震:既然吴三桂确知皇上下旨撤藩,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请我们看戏呢?其中必有诈!

朱国治故意东扯西拉地说:“如此看来,朱某倒是更加敬佩平西王了!”

吴三桂笑着问:“老朽有什么值得巡抚大人敬佩的?”

朱国治说:“俗话说,老死于官场,饿死于路边。对于平民来说,因饥寒所迫,世界无处不是葬骨之处。然而对于官们来说,自古便只有老死在官场一说。没有人愿意中途退职,自动放弃权力的。”

吴三桂淡然地问:“巡抚大人说说,为何会有这种局面?”

朱国治说:“朱某认为,从官场下来之人有三失:一是失权。这是显而易见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具其权。二是失势。势随权生,势因权在而得,又因权不在而失。国人之尚权,如蚂蚁之趋臭鱼,苍蝇之叮烂蛋。因此,有权之人必有人捧之,吹之,拍之,所以有势。无权之人,无人看之,近之,喜之,所以无势。三是失心。有权之时呼风唤雨,无权之时,寸步难行,所以失心。有如一麻将玩家,手气正好财气正旺之时,往往会左打右打正打歪打总是正确总能和牌,此时之心情自然是有如沐浴春风阳光。而一旦失势,手气变坏财气也衰,即使精心设计处心积虑去打牌,也会阴差阳错无法和牌,此时之心情自然如丧考妣。”

吴三桂笑道:“巡抚大人此论甚高,让人受益匪浅,但老朽倒有不同于大人之看法!”

朱国治恭敬地说:“朱某学疏才浅,见识自然有欠缺之处,不知平西王的不同看法是什么?朱某敬请平西王不吝言辞,教导本官,朱某不胜荣幸。”

吴三桂说:“老朽倒觉得为官者不肯下台其责不在于官而在于一些势利之徒。巡抚大人想想,若无那些势利之徒,为官者在台上之时,又岂能有得意之情?若无那些势利之徒,为官者在台下之后,又岂会有失落之感?”

朱国治心里悻悻的,但脸上却无惧意,继续说:“依平西王看来,这为官者还是不下来的好么?”

吴三桂说:“这得看天下之大势如何。普天之下,若多蚂蚁苍蝇等势利之徒,为官者还是不下来的好!俗话说,台上官,台下狗,天下有几人愿意放弃台上之官不做,而去做台下之狗呢?当然,如果普天之下,若少蚂蚁苍蝇等势利之徒,为官者还是下来的好!俗话说,无官一身轻,谁都想图个清闲自在!”

甘文焜见朱国治与吴三桂争论一番,不仅没占到半点便利,反而落于下风,心里有些不快,急忙打圆场说:“平西王与朱巡抚不用再争了。平西王本说请我们看戏,结果,戏未看成,倒听二位说了一场戏!”

吴三桂连忙笑道:“这是老朽的失察之处!老朽本是想让二位轻松一下,没想到反而紧张了。”

朱国治便笑道:“平西王原来就是没有想让我们轻松!”

吴三桂问:“此话怎讲?”

朱国治说:“平西王请我们看《鸿门宴》,能让人轻松么?”

三人顿时大笑起来。

甘文焜突然问:“平西王认为项羽和刘邦谁是英雄?”

吴三桂说:“都是英雄!”

甘文焜说:“此话怎讲?”

吴三桂说:“刘邦是小人心中的英雄,项羽是君子心中的英雄!”

甘文焜说:“平西王愿做谁呢?”

吴三桂说:“我愿做项羽,但我会在‘鸿门宴’上将刘邦杀了。”

甘文焜与朱国治顿时默然。

四、方献廷为吴三桂起草起兵檄文

吴三桂依照方献廷之计,已派兵把住各个隘口,也将甘文焜和朱国治软禁起来了,兵马调停也已恰当,余下之事便是起兵。

起兵,便得有名号。否则,师出无名,谁会响应?

然而,恰恰是此事让吴三桂觉得最为难!昔年,为求发展壮大自己,吴三桂将大明灭了,且将永历帝杀了,如今起兵,又唯有以反清复明为由,因为手中之兵,多为明廷降兵不说,且大多数有反满情绪。但是,如果以反清复明为名号,谁又愿意以他这个灭明的罪魁祸首为元帅呢?如果自己不做元帅,这次起兵又有何意义呢?

于是,吴三桂将方献廷,胡守亮召来商量。汪士荣到陕西去了,要不,他定要将汪士荣召来。汪士荣人年轻,头脑灵活,歪点子多,但陕西那边也离不开他。所以,吴三桂只有仰仗方献廷和胡守亮二人了。

吴三桂将自己心中所虑全告诉了方胡二人,二人听后,沉默不语。说实在话,他们二人也是这般想的:一个灭明之元凶怎么还能做反清复明之元帅呢?若真如此,天下还有什么公理存在?

但是,这只是他二人的心里想法,却丝毫不敢在吴三桂面前表露出来。他们在心里叹息:谁叫自己吃的是吴家饭呢?然而,这种感觉稍后就没有了。接着便集中精力思考如何起草檄文。

胡守亮说:“其实,公子用不着为此事内疚!天下之人,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者多的是!何况公子之灭明,并非出自自愿,与那些不知廉耻之徒有着本质之区别!”

吴三桂不知胡守亮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别人,只能认真地听着。

方献廷说:“其实公子确实是有难言之隐的,公子也不可自责太深!纵观古今,凡为官者,玩两面手法的大有人在。公子当时只是出于自保而灭明的。再说,像永历帝那样的明廷,不灭,又能有何作为呢?”

吴三桂叹气道:“吴某并非于自责之中不能自拔,而是对于以反清复明的名义起兵之事甚为担忧!”

方献廷说:“公子莫非担心民众不信公子会既灭明又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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