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激动,恨不得也与满人大刀阔斧地大干一场。然而,现实使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在这种形势下去碰撞,无异于以卵击石,因为,大明之臣的反清复明之情绪虽然激烈,却苦于群龙无首。人无首不聚。不聚,便没有力量,没有力量,自然是不堪一击。
起初,当他得知鲁王朱以海于顺治二年称监国绍兴,唐王聿粤称帝于福州,他心里确实也激动过一阵子,但随之而来的是鲁王被迫逃出所带来的忧郁。
当顺治三年,桂王之子永明王朱由榔由两广总督西魁楚,广西巡抚矍式耜拥立在肇庆称帝;而唐王之弟聿粤由苏观生拥立在广州称帝之时,吴三桂听后,非常愤慨,觉得这是一场闹剧。因此,吴三桂觉得大明气数已尽,再无回天之力而郁郁寡欢。
吴三桂又完全进入那种休养生息之境界,对外界之事一概不闻不问。
一六四八年秋,北方的秋季已呈凉意,但吴三桂依然怕热,照例要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纳凉。陈圆圆陪着他,并为他不时用蒲扇扇几下,以驱赶周围的热气。
而吴三桂却躺着闭目养神。
吴三桂觉得自己闭着眼睛在对着强烈的太阳光时,会生出许多瑰丽的光环来。他的心里为此而疑惑:自己是闭目的,怎么会生出光环来呢?
就在吴三桂想着一些无聊之事时,方献廷来了。吴三桂问他何事?方献廷告诉吴三桂说,矍式耜与清兵对垒已反败为胜;李成栋在广东起义,金声桓在广西起义;何腾蛟突出湖南;姜瓖在大同亦蠢蠢欲动。
吴三桂听到这些消息后,几乎要按捺不住而叫好。然而,突然之间,他又冷静下来。他知汉人之特性,凡事都喜欢轰轰烈烈,声势大于事实,起得快、收得更快。一六四六年的事便是例证。
方献廷问吴三桂可有什么要准备么?
吴三桂想了想说:“不可不动,不可大动。”
方献廷走后,陈圆圆问吴三桂:“夫君可是也要反清复明么?”陈圆圆想过安静日子,对战争仍然心有余悸。
吴三桂说:“爱妾勿忧,本将并非想附众!”
陈圆圆问:“那将军为何让队伍有所准备?”
吴三桂说:“不是本人不想休闲,而是皇上不会让我休闲。”
陈圆圆奇道:“夫君并没有接到皇上圣旨,怎知皇上不想让夫君休闲?”
吴三桂说:“现在举国都是反清复明的声音,我猜想皇上是寝食难安!皇上寝食难安了,还会让平西王独享清闲么?”
陈圆圆见吴三桂有些得意,便问道:“难道夫君想出去打仗了么?”
吴三桂说:“一半喜之,一半忧之。”
陈圆圆问:“何谓一半喜之,一半忧之?”
吴三桂说:“自为男儿,又是统率千军万马之将领,心里自然对战争心向神往,所以喜也;然而,自己所战之对手,并非自己心中的敌人,所以忧也。”
陈圆圆听了,不再说话。
果然在第二日,吴三桂便接到了皇上的圣旨。
圣旨之意大约是:汉中地区动荡不安,逆贼暴动此起彼伏。虽不危及社稷之安,但也必须谨防之。故特令平西王与定西将军墨尔根、侍卫李国翰同镇汉中,即日出发。
吴三桂接旨之后,心里想笑。既然暴动不会危及社稷之安,又何必即日出发呢?然而他却笑不出来,他在考虑圣旨以外的含义。皇上采用惯用之手法,既启用我又牵制我,疑我之心,昭然若揭。吴三桂不知自己出镇汉中之后,面对错综复杂的局势如何为之,心里因此而苦恼。
吴三桂召集众人商量。众人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后也没有个结果。
陈圆圆对吴三桂说:“夫君既然有为难之事,为何不去问你舅父的幕僚,那个神秘的老者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骂自己心粗:怎么会忘记他呢?于是顾不得装扮,立刻骑马奔锦州城外而来。
吴三桂将马绳递给老者的徒弟,那徒弟当年只是个孩童,如今已长成大人了。
吴三桂奔进那老者之屋,便怔住了。原来老者早已席地而坐,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一杯是老者的,一杯不知是何人的。
吴三桂问:“先生刚才来过客人么?”
老者摇摇头。
吴三桂问:“那先生是置茶以等晚辈了?”
老者点点头。
吴三桂问:“那先生为何知道晚辈必来呢?”
老者说:“我见天下动荡,猜知清廷皇帝必让平西王出山,而现在并非平西王出山之时,平西王心里必多痛苦而来问我!”
吴三桂惊问:“先生怎么会知道我现在来呢?”吴三桂看着热气腾腾的茶,心里很惊讶。
老者说:“心念系之,自能感之。”然后邀吴三桂就座。
吴三桂依言坐下了,但他的心里依然在琢磨着老者那句“心念系之,自能感之”是什么意思。正想得痴迷之时,老者问:“平西王匆匆赶来,为何又一言不发了?”
吴三桂恍悟,立刻觉得自己应该心无杂念。他问道:“先生刚才说,皇上让晚辈出马,而现在并非晚辈出马之时,晚辈心里必生痛苦是何意思?”
老者说:“天下动荡,国家难安,本是将军杀敌立功之时。然而皇上让你杀大明子民,你于心不忍,故知你心中必生痛苦。”
吴三桂赞叹道:“先生真神人也!”然后问:“清皇帝已命晚辈出镇汉中,不知是何意?”
老者说:“既让你出马,又不让人直接参与平乱,是对你仍然心存疑虑。”
吴三桂说:“先生一语中的。只是晚辈出还是不出?”
老者说:“既要出,又不可全出!”
吴三桂问:“先生此话是何意?”
老者说:“皇上让你出马,你不出,必是抗旨不遵之罪。按目前形势,对你不利。天下之人虽然都举起反清复明的义旗,然而愿意与平西王同路者寡!”
吴三桂知他之言是指汉人恨自己引清兵入关之举是汉奸行径,不屑与自己为伍之意。他心存反感,但并不驳斥老者。
老者只是看他一眼,继续说:“然而如果你倾巢而出,必失窝住之地。到时候便会形成天下虽大,却无平西王立足之地的局面。”
吴三桂听了,大受启发,然而他心里仍有一事不明,便问:“如果让我与反清复明之士搏杀,我如何为之?”
老者长叹道:“我观抗清之势虽众,然必是虎头蛇尾之局!平西王审时度势为之即可!”
吴三桂惊道:“那自己岂不又要增加一重罪孽?”
老者说:“古往今来,凡成大器者,谁不罪孽深重?你若无虎豹之心,虽有虎豹之志,也难成虎豹也!”
二、吴三桂纵论收发之术
吴三桂率兵到汉中之时,得知英亲王阿济格与端重王博洛已统兵驻守大同,吴三桂便对杨涎运担骸敖嵔毡胤矗
杨势涔省
吴三桂说:“我观姜瓖是善变之人,本为明将,先降李自成,后降清军。其人无忠义可言,只以利益为准。现在见举国上下都是反清复明之声,必生异志,但尚在观望阶段。如今阿济格与博洛已驻守大同,朝廷本想牵制他,实则是反逼他于敌对之中去!”
杨馊鸱治鼍伲跷痉仕兰剖裁词焙蚧岱⑸耸拢
吴三桂说:“必在不远。”
杨担骸暗绞焙蛭揖绾伟欤俊
吴三桂说:“静观其变。”
杨剩骸爸皇蔷补燮浔洌俊毖瞰|不太相信。
吴三桂说:“确实如此!不管姜瓖是否反清,都有阿济格与博洛在此管制,我若强行出头,自己损兵折将不说,必让阿济格与博洛认为僭越他们。如果他们不在近边,我若不出头必有怠慢之罪。因此,战争之法,在于该收即收,该发即发,不可强为,不可怠慢。”
杨靼孜馊鸬男囊猓渥谥际潜4媸盗Γ鼻蠓⒄埂R虼硕云渚补燮浔渲ㄌ痉
果然,一个月之后,姜瓖树起了ωεn人$ΗūωЦ反清复明之旗帜。
本来局势发展得不可能有这么快,是因为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引发了此事。阿济格率兵驻守大同之后,因为没有军事行动而闲着。清兵之中有不少农民军投降过来的,其中不乏无德之徒。加之清军忙于征战,缺少教化,故这些人的性格没有改变。
一天,几个清兵在街上溜达,见一回族女人生得威猛壮实,与汉人有异,便前去猥狎那女子。那女子气愤不过,便对其中一人打了几记耳光。几个清兵便将其拖到一偏僻处,强奸了她。
那女人回去之后,哭诉于族人。此地本是回族人集居之地,听到女人哭诉之后,自然是义愤填膺。然而清兵势大,他们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姜瓖知道此消息后,对回民策反,激发回族人与清兵的矛盾,使得阿济格忙于周旋在回族与清兵的矛盾之中,无暇顾及他。
姜瓖于是乘隙起兵,回教徒也趋附之。姜瓖起兵声势浩大,很快地占领了姚安、偏关、雁门关、代州、繁峙、五台山等地,黄河流域为之震动。
杨胫诮饰馊鹗欠褚卸
吴三桂说:“不行!”吴三桂见众将不解,又继续说:“出兵平乱非己之责,休养生息保存实力是我之本,我们暂不能出击。”
此时,姜瓖率兵向北进攻陕西;明朝旧将李占春、谭洪、谭文、谭谊,及农民军将领杨大展、于大海、袁韬、袁大定等,各统兵数万,分踞川南川东;郑成功,张名振出没于闽、浙。清兵力量周旋在各地的平乱之中,只有吴三桂仍然没有大动干戈之意。
李国翰本是受皇上之命来牵制吴三桂的。他也知道实力是将军的灵魂这道理。因此,当吴三桂不奋力平乱之时,他也不过问,只当不知此事一般。
一六四九年,明朝宗室朱森滏以反清复明之名义,率众攻阶州。
吴三桂准备出兵击之。杨剩骸爸焐嫠浞矗涫撇恢冢轿魍跷我Ψブ俊
吴三桂说:“朱森滏虽然势小,但如果击败他,却是大功一件!”
杨担骸罢馐俏危俊
吴三桂说:“因为他姓朱!”
杨唬洳幻靼祝床缓迷傥省
于是,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