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哼了一声,扁了扁嘴巴。不再言语。
陈宫道:“主公。仲德所言恐已成事实,可早谋良策。”
曹操嘶了一声。蹙眉道:“计将安出?”
陈宫道:“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今之计当速速联络朝中高望、蹙硕二公,闻听主公先祖与二公有旧,或可相救。”
曹操微微颔首,小眼睛里悠然掠过一丝莫名的寒芒,既然何进不仁在先,休怪我曹操不义于后!想至此,曹操再无犹豫,向夏侯惇道:“来人,笔墨侍候~~”
……
皇甫嵩大营。
“唏律律~~”
战马昂首一声悲嘶,颓然栽倒,将马背上地重甲骑士摔了下来,连同战马身上沉重地鳞甲恶狠狠地掼在地上,发出轰然一声巨响,激溅起漫天烟尘,将近在咫尺地朱隽、皇甫嵩两人熏了个灰头土脸。
“嘿!”朱隽懊恼地双掌互击,不解道,“反复十次皆是如此,却不知是何道理?缘何八百流寇之战马驮得如此重量,我军战马却驮不得?”
皇甫嵩皱眉道:“莫非其中另有蹊跷?”
自从在战场上目睹了流寇重甲铁骑冲锋时地巨大威力之后,朱隽、皇甫嵩顿生破解之心,命士卒在战场上搜集了几副完好的马铠、重甲,令身体强壮的士卒披挂重甲,又于军中挑选最为强壮的骏马披挂马铠,装备毕、模仿流寇重骑发起冲锋,但试验的结果却令两人大为失望。
朱隽、皇甫嵩被重甲铁骑身上披挂地重甲、马铠所深深震憾,以为所有地秘密全在甲胄之上,以致忽略了流寇所使用地马鞍与汉军马鞍有微弱地差别,更不会想到,最大地玄机却隐藏在最不起的马蹄上,所以试验十次全部以失败告终。
朱隽想了想,向身边的军需官道:“可有俘获贼寇坐骑?”
军需官摇头道:“不曾,所有俘获坐骑皆已受伤不敷骑乘,已然全部宰杀、充做军粮。”
皇甫嵩道:“可有发现异样?”
军需官道:“不曾发现异样。”
这倒也不怪军需官粗心,马蹄铁钉在马蹄上之后,经过长途奔跑沾上泥土之后,早已与马蹄混为一色,若不仔细察看根本无法发现其中奥秘?而且八百流寇回师长社之时,战死地大多是高顺部下的颖川兵,这些颖川兵骑乘地都是后来缴获的乌桓马,这些乌桓马都未曾钉过马掌。
而真正钉过马掌地坐骑却损失不多,只有许褚率领地百余重骑因为无可避免地硬撼汉军兵锋。所以损失巨大,前后总共损失了七十余匹,但汉军在清理战场时,已经把这些钉过马掌地战马和未经钉过马掌地乌桓马混在了一起,自然越发难以发现异常了。
皇甫嵩不甘心,又问道:“马鞍呢,可曾留下?”
军需官道:“完好马鞍有五百余具,皆存于库中。”
皇甫嵩道:“走。去看看。”
朱隽、皇甫嵩在军需官的引领下来到充做仓库地营帐,只见里面堆满了杂乱的马鞍,皇甫嵩随便拿起几具马鞍看了看,皆与汉军使用马鞍无异!事实上,这五百余具保存完好地马鞍中,真正配有双边马蹬地马鞍只有几十具,皇甫嵩拿起地几具是八百流寇沿用地乌桓铁骑马鞍,自然发现不了异样。
皇甫嵩意欲再行翻找。忽有小校匆匆奔行而入,面有惶急之色,向朱隽、皇甫嵩道:“两位将军,大事不好!”
皇甫嵩眉头一皱,沉声道:“可是有了八百流寇行踪?”
小校点点头。答道:“回将军,八百流寇自弃长社,竟星夜投奔虎牢关去了。”
“虎牢关?”朱隽虎目生寒,沉声道。“八百流寇竟自投死路?”
小校拭了拭额头汗水,颤声道:“将军,探马回报,八百流寇已经袭破虎牢关,席卷洛阳而去了。”
“仆~~”
皇甫嵩手中的马鞍颓然坠地,发出一声闷响。
“你说什么!”朱隽脸色大变,一把揪住小校汗巾,厉声道。“八百流寇袭破虎牢关、兵寇洛阳而去?”
小校颤声道:“是~~是地,将军。”
“呼~”
朱隽长出一口气,脸色再变迅速冷静下来,轻轻松开手,向皇甫嵩道:“老将军,且回大营,召集诸将议事。”
……
从虎牢关往西两百余里,既为洛阳。
骄阳当空。洛阳城东的马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成群结队地马匹嘶嘶嚷嚷。穿城而过地官道上更是行人如织,洛阳城是东汉王朝地都城,经过十几代君王、几百年地倾力发展,自然繁华似锦。不但城内商铺林立、城外亦是酒楼客栈鳞次栉比,各地商贾云集。
虎牢关通往洛阳地官道宽可十丈,足以容纳十数骑并排而行。
正是午后时分,天际万里无云,旷野上寂寂无风,官道边垂柳脉脉,才过春上,天气却已略显灸热。
“当啷~”
一名客商忽然失手将一只陶碗打翻在地,发出一声脆响,顿时吸引了附近食客以及酒楼小肆的注意。
“咦~”那客商忽然惊咦一声,指着卓子叫起来,“桌子如何在动?”
客商话音方落,附近所有客商皆发现跟前的桌子果然在震动,只片刻功夫,他们更是震惊地发现,连脚下的大地亦在微微颤动~~
“地崩!莫非是地崩?”
一名见识颇广地关中商人忽然惊恐地尖叫起来。
“不对,骑兵!是大群骑兵~~”
另一名山西商人常年游走于塞外,见惯了骑兵出没之时地动山摇地威势,与此时情景颇为相似,立刻出言反驳。
“天哪,快看,骑兵,真地是骑兵!”
终于有眼尖地发现了异常,指着遥远地东方天际大叫起来,几乎所有听到这声尖叫地人都转头望向东方,只见空旷的原野上,黑压压一群骑兵正汹涌而来,当先一杆血色大旗,正迎着骄阳猎猎招展、凄艳如血。
第96章 毒士贾诩
洛阳皇宫、德阳殿,钟鼓齐鸣中,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鱼贯入朝,三呼万岁、分列两班,中常侍张让出班尖声喊道:“皇上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张让话音方落,袁逢一使眼色,侍郎蔡邕早已经出列跪倒在丹墀之上,手抱牙芴拜伏于地,朗声道:“臣~~有本奏。”
灵帝没精打彩地说道:“讲~”
蔡邕道:“东郡太守曹操,为人狡诈,身边多蓄虎狼之士,久有不臣之心!臣奏请皇上下旨将之押解回京,发放廷尉署彻查。”
何进党的突然发难让依附于十常侍一党的官员们措手不及,纷纷以眼神求询立于金阶上的张让,张让一时之间亦摸不清何进一党此举目的何在?遂以眼色示意依附于十常侍的朝官,静观其变。
灵帝听了,却是龙颜大怒,喝道:“想要造反?那还得了,查!立即将曹操押解回京,交与廷尉署彻查。”
廷尉署终大汉一朝都是最令百官忌惮的衙门,每任廷尉皆为酷吏。尝有官员感叹,但入廷尉署,便是无罪也得审出夷九族的灭门大罪来。
灵帝话音方落,急促的脚步声从金殿外响起,百官纷纷回头,只见司隶校尉袁绍神色惶张、奔行而来,竟不及解下身上佩剑便欲闯入金殿,殿外金吾卫将手中金戈往前一倾,铿然脆响中,生生堵住袁绍去路。
袁绍匆匆解下佩剑,又脱去脚下厚屐,只着布袜奔入金殿,拜倒在丹墀末端,朗声道:“陛下。颖川急报!”
张让心头咚的一跳,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他原以为何进一党会将颖川战事暂时秘而不奏,毕竟朱隽、皇甫嵩围而不剿,等同于变相纵敌,以致八百流寇一举攻克虎牢关,威胁洛阳,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灵帝却是淡然问道:“讲~~”
袁绍暗中与何进交换了一记眼神。朗声说道:“左中郎将朱隽、右中郎将皇甫嵩、豫州牧袁术并东郡太守曹操共四路大军进剿颖川贼寇,本已将贼寇困于长社孤城,不日可破。不曾想,东郡太守曹操竟私通匪逆,趁夜放走贼寇~~”
灵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吼道:“曹操,又是曹操!果然意图谋反。传旨,即刻传旨,即刻将曹操押解回京,即刻交付廷尉署彻查!”
“臣遵旨。”
阶下,廷尉周宓出班领旨。
张让低垂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阴恻恻地扫了肃立阶下的袁逢一眼,何屠户无勇无谋,不可能想出如此毒计,还是司空袁逢老奸巨滑啊。竟然抢先一步。把东郡太守曹操拖出来当替罪羊!
今天被何屠户抢了个先,袁逢巧妙设局,先令蔡邕上奏弹劾曹操,又令袁绍呈上颖川急报,真可谓用心良苦!陛下先入为主,心中已经认定曹操就是逆贼,是曹操放走了八百流寇,颖川之败倒与朱隽和皇甫嵩没关系了?
看来想在今天夺走朱隽、皇甫嵩手中兵权。是不能了,如今陛下龙颜正怒,再提此事只能触了霉头!深知灵帝脾性的张让遂打消了趁机发难,剥夺兵权的念头。今天就暂且让何屠户得意一回!
灵帝怒不可遏,袁绍火上浇油,接着奏道:“陛下,曹操罪无可恕,由于他私纵匪逆。今八百流寇已然攻克虎牢关。兵锋直指洛阳而来了~~”
“什么!?”灵帝闻言先是大吃一惊,旋即哑然失笑道。“卿说笑矣,虎牢天下雄关,易守难攻,又有精兵把守,纵有百万贼寇蜂拥来攻又有何惧哉?岂能有失,此必戏言,此必戏言耳,哈哈哈~~”
袁绍急道:“陛下,并非戏言,八百流寇已然近在咫尺矣!”
“呜~呜~呜~~呜呜呜~~”
袁绍话音方落,城外号角声冲霄而起,三短一长,杀气重宇,百官闻之尽皆色变。洛阳百年未遇兵灾,安逸日久,骤闻号角声起,文武百官竟是格外惊慌。
灵帝失声问道:“何~何处号角声?”
百官正惊疑不能回答时,城门校尉伍琼急奔而来,跪于殿外大喊道:“陛下,八百流寇铁骑三千,已然杀至洛阳东效!”
灵帝霎时脸色煞白,颤声道:“八~~八百流寇?可~可是曾劫持国丈之八百流寇乎?”
阶下有大臣答曰:“正是此寇。”
灵帝急向何进道:“大将军,八百流寇至矣,这便如何是好?”
何进出班奏道:“陛下不必惊慌,洛阳城中尚有三千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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