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司马忽然说道:“将军,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于夫罗是被这伙马贼救走了。”
“哦?”张奂凝声道,“于夫罗被救走了?”
“不错。”右司马点头道,“末将左思右想,总觉的于夫罗突然服毒自杀非常蹊跷,也许~~这根本就是一场事先策划好了的阴谋,于夫罗服毒是假的,而那伙马贼也根本就是匈奴人扮的,这一切只是想帮助于夫罗逃回单于庭。”
左司马附和道:“右司马说地不无道理,末将听说匈奴老单于羌渠近来身体衰弱,随时都可能归天,秘密接回于夫罗回单于庭接掌单于位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张奂连连摇头道,“这绝对不可能!谅羌渠他也没这个胆!羌渠如果真想让于夫罗回去继承单于位,他就只能向本将军提出交涉,如此暗中行事,难道就不惧怕本将军率领大军踏平他地单于庭吗?”
“报~~”张奂话音方落,一名士兵急步奔入厅内,仆地跪倒在地,将手中一填帛书高举过顶,疾声道,“匈奴剧变!”
第140章 河套之战
晋阳,使匈奴中郎将府衙议事大厅。
张奂、左司马、右司马已经先后阅罢帛书,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的火苗不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
左司马道:“将军,这封书信虽然来历不明,不过末将以为很可能确有其事,于夫罗服毒之事本就疑点重重,羊角峡谷之战更是可疑,我军应该早作准备,以免匈奴大军压境而被杀个措手不及。”
右司马也说道:“将军,可令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等部火速召集族中精兵,抢在匈奴大军南下寇掠之前东西夹击,来个先发制人、一举击灭匈奴!如果让匈奴人先南下,大汉边塞可就要生灵涂炭了。”
张奂默然不语,左司马、右司马完全是从军事角度出发,先发制人固然是最好的应对策略,可身为大汉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却知道先发制人很不容易。
调集大军不难,屠各胡、月氏胡以及秦胡畏惧大汉天威,张奂一声令下,他们不敢不来,可调集大军之后呢?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要维持数万大军对匈奴作战,所需要的粮草辎重是惊人的。
“左司马听令。”
凝思片刻,张奂终于做出决定。
“末将在。”
左司马昂首挺胸,直直地迎上了张奂的眸子。
“多派探马、游骑,严密查探西河、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各郡匈奴部落的动向,但有任何异动,即刻回报!”
“遵命。”
“右司马听令。”
“末将在。”
“速令屠各胡大王屠答、月氏胡女王乃真耳朵,还有秦胡大将军郭太召集族中精兵,随时准备出征,至于所需粮秣。这一次他们就不必自行准备了,去年冬天一场大雪,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就由本将军统一提供罢。”
“遵命。”
【屠各胡:休屠王、浑邪王后裔。早在西汉武帝时,休屠王、浑邪王便已经降汉,游牧于凉州、河套一带,成为大汉朝抵御匈奴南侵的屏障。东汉时匈奴分裂,南匈奴单于呼韩邪南下附汉之。休屠王、浑邪王后裔已经繁衍成为一支强盛的部落,史称屠各胡。】
【月氏胡:大月氏原本是河西走廊一个强大的部落国家,后被匈奴冒顿单于击败,一支奔走西北,在天山以北重新立国,史称大月氏,另一支奔走东南附汉,进入凉州、河套地区与屠各胡、充边汉人杂居。吏称小月氏或月支胡。】
【秦胡:居住在凉州、河套一带,已经完全羌胡化的汉人俗称。】
……
西河,匈奴单于庭。
于夫罗正召集自次王达旦、左英王知牙师、右英王奴儿乞,以及左谷蠡王、右谷蠡王等匈奴贵族商议起兵南下之事。
于夫罗道:“此次南征关乎大匈奴之生死存亡,各部当全力以赴。本单于拟率铁骑三万,沿河水(黄河古称)南下,越过内长城寇掠秦胡、先零羌、烧当羌、勒姐羌各部,如果战事顺利。再长驱南下寇掠三辅(左辅、右辅、京辅:为西汉拱卫长汉地三大都尉)。”
于夫罗的目光落在达旦(马跃)身上,缓声说道:“自次王。”
马跃急忙起身道:“臣在。”
于夫罗道:“率本部五千乌桓铁骑出朔方之西,寇掠屠各胡、月氏胡。”
“诺。”
“左英王。”
“臣在。”
“率铁骑五千为先锋,随同自次王西征。”
“诺。”
“右英王。”
“臣在。”
“率铁骑两万留守单于庭,保护老幼妇孺以及牛羊牲畜。”
“诺。”
于夫罗霍然站起身来,目光如刀掠过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等匈奴贵族脸上,森然道:“其余各王、大将、大都尉、大当户以及须都候,皆随本单于一同南征!”
“诺。”
匈奴部部贵族轰然应诺。
“哈哈哈~~”于夫罗话音方落。一把放肆的笑声忽然直透单于大帐,有人从自次王达旦身后施施然走了出来,立于帐中朗声说道,“大单于如此用兵,意欲自取灭亡否?”
众人闻言纷纷色变,左英王知牙师更是勃然大怒,锵然抽刀意欲斩杀大笑之人,却被于夫罗所阻止。
“汝乃何人?”于夫罗霍然色变。大怒道:“竟如此放肆。敢在本单于大帐之内口出狂言?”
自次王达旦急出列说道:“大单于息怒,此人乃是臣下舍人(门客别称)。姓徐名贾、颇有谋略,虽是汉人却与大汉朝有切肤之恨、刻骨之仇,且与大汉护乌桓中郎将马跃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于夫罗怒气稍息,蹙眉道:“是吗?”
自次王道:“大单于,如果没有徐贾之助,臣及五千族人根本无法逃出辽西,只怕早就死在马屠夫刀下了!而且,大单于得以假死之计出逃晋阳,皆出于徐贾之谋,臣实不敢居功,本欲将徐贾推荐给大单于,不想此人生性放荡不羁,竟然口出狂言冒犯了大单于虎威,实在该死~~”
于夫罗霍然伸手阻止自次王,虎目灼灼地凝视着徐贾,朗声道:“徐贾先生,自次王适才所言是否属实?”
徐贾淡然一笑,不亢不卑地答道:“然也。”
于夫罗沉声道:“先生为何直言本单于用兵乃是自取灭亡?”
徐贾道:“大单于命令自次王、左英王率铁骑一万西征屠各胡、月氏胡,自己又亲率铁骑三万南征秦胡,先零、烧当、勒姐各羌,岂不是想以匈奴一国之力,单挑羌、胡各族以及大汉联军?”
“那又如何?”于夫罗雄心勃勃地应道,“大匈奴勇士骁勇善战,皆可以一挡十。”
徐贾道:“大单于有此雄心固然令人振奋。可雄心却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如今大匈奴有口二十余万,控弦之士五万余,在羌胡各族之中实力最强,可优势并不明显。游牧于河套西北部的屠各胡、月氏胡各有人口五万余众,控弦之士累加不下两万,秦胡及诸羌世代定居河套之南,也有人口十余万,胜兵两万。大汉朝戎守并、凉之精锐边军更是不下八万之众,大单于仅凭五万铁骑,便想两面出击、四面树敌,这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
左英王知牙师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皆听命令于大汉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先零、烧当、勒姐诸羌皆听命于大汉护羌中郎将董卓,这些部落都是汉人的走狗。如果我大匈奴不先发制人、先行击破这几个部落,他们就会和汉军结成同盟,从西、南、东三个方向对我大匈奴同时发起进攻。到时候局面还要凶险。”
“嗯。”
于夫罗微微颔首,再转头望向徐贾,似乎想听听徐贾如何辩解。
“左英王此言差矣。”徐贾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以及先零、烧当、勒姐诸羌虽然依附大汉,却和大匈奴一样。和大汉朝从来就不是一条心!大匈奴与其出兵讨伐,把他们逼向大汉,还不如谴使招抚,令其按兵不动。尔后。大单于可集结大匈奴所有精兵,与自次王合兵一处,共击大汉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只要能够击败张奂,就能重挫大汉声威,各胡、各羌畏惧大匈奴声威,必然纷纷来投,如此~~则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战而屈人之兵!?”于夫罗目露精芒。忽仰天长笑起来,大声道,“先单于伊雉斜帐下曾有贤人中行悦,虽是汉人却助我大匈奴屡抗强汉!今~~本单于得先生之助,实乃天狼神之恩赐也,先生请受于夫罗一拜!”
“大单于!?”
一众匈奴贵族纷纷色变,于夫罗却早已经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
……
晋阳,使匈奴中郎将府衙议事大厅。
“将军!”
脚步声响处。左司马雄伟的身影已经昂然直入。
正望着桌案上军事地形图陷入沉思的张奂霍然惊醒。急问道:“怎样?”
左司马沉声道:“于夫罗是否已经篡夺单于位还不得而知,不过探马回报。五原、云中、定襄、朔方各郡地匈奴骑兵正在向西河单于庭集结,看来那封帛书传递地消息是真实可信的,匈奴的确正在准备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张奂眸子里杀机流露,凝声道:“既然匈奴已经在进行军事准备,于夫罗是否已经篡夺了单于位就不重要了!匈奴人竟敢背叛大汉,就休怪本将军无情了!传令军需官抓紧时间准备粮草辎重,各军开始往晋阳集结。”
“遵命。”
左司马陡然挺起胸膛。
“还有~~”张奂沉声道,“匈奴大军如若南下,上郡乃是必经之路,可速令秦胡大将军郭太进驻上郡!再以八百里加急提醒护羌中郎将董卓,让董卓将军命令先零、烧当、勒姐诸羌豪帅集结族中精兵、死守城邑坞堡,不予匈奴可乘之机。再令屠各、月氏二胡加紧集结族中精骑,准备往东夹击匈奴。”
“遵命。”
左司马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目送左司马扬长而去,张奂眸子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冷意,匈奴人~~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不过~~暗中襄助大汉、将匈奴兵变的消息送来晋阳的,究竟会是谁呢?难道说匈奴内部有叛徒?
……
西河,单于庭,自次王达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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