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西凉铁骑三呼响应、气势如虹。
“厉害,不愧是贾毒士啊!”郭嘉明亮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璀璨的色彩,凝声道,“这么快就发现了本军师这‘八卦绝阵’的弱点,果真是名不虚传哪!”
“军师!”夏侯渊急道,“再不想办法,八卦大阵就要被击破了!”
“来不及了!”郭嘉摇了摇头,沉声道,“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八卦绝阵已经维持不下去了!不过,阵法虽破、军队犹在,西凉大军若想轻易击破联军却也是痴心妄想,真正的决战,现在才刚刚开始啊。”
郭嘉的语气里不无遗憾,如果能够多给他两个月的时间,这座八卦大阵就能完全练成,到了那时候,就算遭受铁甲重骑这样的猝然袭击,联军也有足够的应变能力来化解,可是现在,由于合练的时间太短,十数万关东大军很难真正领悟八卦大阵的精妙之处,也就无法及时、准确地移形换位,八卦大阵所能发挥的威力甚至不足三成,被贾毒士所化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八卦大阵虽然被破,郭嘉脸上却丝毫没有懊恼之色,拂了拂衣袖洒然下令道:“全令全军向中军收缩,以阵中原有陷坑、沟壑、冲车、井阑为依托,依次排列锋矢、鱼鳞、玄襄、雁行阵,准备与西凉大军决一死战。”
夏侯渊道:“入阵的八千西凉骑兵怎么办?”
“放他们出阵!”郭嘉淡然道,“这个回合,是贾毒士赢了,本军师认栽。”
睿智如郭嘉,当然知道继续将这支八千骑的西凉骑兵围在阵中可谓遗祸无穷,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吃掉这支骑兵,就很可能被贾毒士反过来玩一手‘四面合攻、中心开花’,这样一来,十几万联军就有崩溃之虑!
熟轻熟重,一想就明了。
郭嘉当然不会为了八千西凉骑兵就拿十几万联军去冒险。
“呜呜呜……”
郭嘉一声令下,联军阵中顿时响起绵绵不息的号角声,闻听号角声起,原本分散在二十里坡上的十几万联军将士立即以有利的地形为掩护,橹盾兵、冲车阵、井阑阵断后,向着中军大阵缓缓收缩。
扬州,横江港。
锦帆贼正和九江水军激战不休,整个港口已经笼罩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吞吐的烈焰中有九江兵的身影正在奔走哀嚎,不时有倒霉蛋带着浑身烈焰嚎叫着冲向江面,然后噗嗵一声坠入冰冷的江水中。
江面上,锦帆贼的数十艘艨冲正与九江水军的百余艘斗舰对峙。
“加速,再加速!撞,撞死这些该死的水贼~~”
九江水军都尉张英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声嘶力竭地大吼着,一边不断地催促桨号子加快摇桨的速度,在张英的催促下,体型狭长的斗舰以全速撞向了正前方的一艘锦帆艨冲的腰身!九江斗舰的舰首皆以铁皮包裹,厚实而且坚硬,一旦让它撞中锦帆艨冲的腰身,只怕立时就会撞成两截。
不过遗憾的是,那艘锦帆艨冲是甘宁的坐舰。
“咚咚!”
沉声的脚步声中,两只巨大的赤脚脚掌重重地踩在了锦帆艨冲的甲板上,有冰冷的江水顺着粗壮的小腿流淌而下,江水里夹杂着淡淡的血丝,淌到甲板上霎时濡红了一片,那……是敌人的鲜血。
“铃铃……”
锋利的九环砍刀横转空中,九只铁环交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犹如九只铜铃正在风中摇响,清脆、悦耳,只有熟悉这铃声的人才能听得出其中隐含的肃杀之气!不过遗憾的是,所有熟悉这铃声的人都已经葬身江底。
“竹篙来!”
甘宁左手执刀,右手扬起,早有锦帆贼将一枝细长的竹篙递入甘宁手中,甘宁霍然抬头,灼灼注定前方疾撞而来的九江斗舰,眸子里已经燃起灼热的杀机!倏忽之间,甘宁往前疾奔数步,然后以竹篙在甲板上轻轻一点、揉身前扑。
“嘎嘎嘎~~”
刺耳的弯曲声中,细长的竹篙顷刻间压成弓形,眼看就要被压断的时候,竹篙却爆发出惊人的柔韧性,猛地向外反弹,竟然将甘宁沉重的身躯狠狠地弹出数丈之遥,大鸟般掠向那艘疾撞而至的九江斗舰!
“唆~~”
人影横空,甘宁像飞鱼般跃上了九江斗舰的船头。
“杀了他!”九江水军都尉张英陡见船头多了一名水贼,顿时大吃一惊,急舞刀疾喝道,“弟兄们上,杀了他!”
“嘿嘿!”
甘宁冷笑两声,目露狰狞之色,已经像狼一样盯上了张英。
“嗯?”
张英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本能地退下两步,转身就欲奔入舱中。
“想跑?没门!”甘宁大吼一声,腾身飞跃,双臂张开就像展翅的大鸟凌空向张英扑来,人在空中,疾声大喝道,“被爷爷盯上的人,还从来没有活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你就乖乖认命吧~~”
“杀!”
一名九江水兵嚎叫着挥刀向甘宁砍来。
甘宁随意地一扭身躯,九江水兵一刀劈空,下一刻沉重的压力从头顶传来,却是甘宁重重一脚踏在他的头上,只听噗的一声,九江水兵的头颅竟被甘宁生生踏碎,就像西瓜般绽裂开来,下一刻,甘宁沉重的虎躯再次腾空跃起,老鹰抓小鸡一样扑到了张英头顶。
“救命啊~~”
张英狼嚎一声,揉身前扑。
“咚咚!”
两只巨大的脚掌突然鬼魅般出现在张英面前,几欲将斗舰的甲板生生踩裂,张英收势不住,一头撞上了那两只脚丫,只觉嗡的一声眼前顿时冒起满天繁星来。甘宁一脚踹晕张英,引刀一拉枭下首级,然后拎起张英血淋淋的首级,厉声大吼道:“张英已死,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听到甘宁大吼的锦帆贼三呼响应,九江水军魂胆俱寒、愣了片刻然后纷纷拜倒在甲板上,高举手中的兵器,慌声道:“愿降,我们愿降~~”
荥阳,二十里坡。
许褚策马来到贾诩面前,垂头丧气道:“军师,末将让你失望了。”
“许褚将军不必气馁。”贾诩缓声道,“都怪本军师大意,险些连累将军失陷敌阵之中,主公若回,诩定当负荆请罪。还有,将军所部军卒损伤如何?”
“弟兄们倒是没什么大的损伤。”许褚瓮声瓮气地答道,“那八卦鸟阵外面看不咋的,可到了里面才知道,地方大得很!联军怕误伤了自己人,也不敢用弓箭和弩箭攒射,只是转来转去就是转不出来,最后被绊马索、陷坑什么的害了几百弟兄。”
“此番只折损了几百弟兄,已属不易。”马超沉声道,“不过接下来,就是毫无花巧的正面决战了,本将军倒要看看,联军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少将军且不可轻敌。”贾诩凝声道,“我军此来二十里坡旨在扬威,令关东联军对西凉铁骑心存恐惧,并非真的要和联军决一死战!”
“军师放心,本将军心中有数。”马超凝声道,“毕竟联军兵力多达十数万,两倍于我军,而且我西凉骑兵大多为轻骑兵,胜在机动速度,强行攻坚却非所长,如果和关东联军摆开了决战,那倒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贾诩微言不语,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扬州,横江港。
夜风似刀,荒原一片寒凉。
一杆血色苍狼大旗正迎风猎猎飘扬,大旗下,马跃身披黄金战甲,跨骑在火红的汗血宝马上,宛如一尊金甲战神,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马跃身后,典韦、甘宁皆身披重甲,各执铁戟钢刀护住左右。
“呼噜噜~~”
沉重的战马响鼻声中,西凉骁将李蒙策马而前,厉声长嗥道:“主公有令,上马!”
“哗啦啦!”
李蒙一声令下,六千西凉将士齐刷刷地翻身上马!
夜空下,黑压压的西凉铁骑宛如一群来自丰都鬼狱的恶鬼,身披黝黑的铁甲,尤其令人恐惧的是,这些骑兵脸上都覆盖着狰狞可怖的鬼脸面罩,看不到西凉将士的脸庞,只有那青碜碜的鬼脸,还有狭长眼窟里流露出的冰冷杀机。
马跃满意地点了点头,眸子深处却掠过一丝淡淡的遗憾。
这才刚刚踏上扬州地面,出征时的八千将士就已经只剩六千了,其中近千将士因为水土不服病倒在船上(幸好是冬天,南方的气侯除了潮湿一些,和北方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如果换了夏天出征,马屠夫这八千大军也许没到江东就已经全军覆灭了。),马跃没办法,只能让病卒追随甘宁的水军行动。
至于另外的千余将士,却是因为马跃的粗心大意,已经永远长眠在冰冷的长江底了。
马跃吸了口气,疾声道:“王方何在?”
王方急策马出阵,疾声道:“末将在。”
马跃从怀里抽出一封书简,郑重其事地递与王方,凝声道:“速将这封密信送往洛阳,呈于军师案前!”
王方接过书简,厉声道:“末将领命。”
马跃不放心,叮嘱道:“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将军路上千万小心呀!”
王方目露肃然之色,凝声道:“请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马跃点点头,厉声道:“速去!”
王方冲马跃拱了拱手,转身策马、扬长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消失在夜空下。
马跃又道:“甘宁、张豹、陈虎听令。”
甘宁三将急策马而前,于马跃面前一字排开,疾声应道:“末将在。”
“率锦帆水军、江夏水军溯淮水而上(古地图上,淮水好像是长江的支流,在曲阿附近注入长江),现在已经是江东地头了,附近也没有像样的水军(在孙坚入主前,江东的确没有像样的水军),要抓紧时间将俘虏的荆州水军、豫章水军还有九江水军收拾妥贴了,诚心投降的入伙,不愿投降的……”
马跃说此一顿,目露冰冷的杀机。
甘宁会意,狞声道:“末将明白。”
马跃点了点头,沉声道:“水军需与陆路大军随时保持联络,互为呼应!”
甘宁铿然道:“遵命。”
马跃大手一挥,厉声道:“出发!”
甘宁、陈虎、张豹三将冲马跃拱手一揖,率领锦帆贼、江夏贼扬长而去。
马跃最后转向肃立无声的六千西凉铁骑,眸子里流露出野兽般的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