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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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西北-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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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和孩子们健康快乐!
她双手捧起信,轻轻贴在脸上,禁不住热泪涌出了眼眶……
她与他是抗战初期相识的。说起来,他俩的相识也是偶然。有一次,王学礼的父亲找到部队,催着让儿子跟他一块儿回家结婚。父亲脸上的表情是固执的。他那稀疏的胡茬好久没刮了,一只干瘦的手反复地搓着脸上的胡茬,低垂着头,问了好大一阵儿,才斜眼看了一下王学礼,心急意切地说:
“娃呀!你不小啦,咱村像你这般年岁的,人家都两三个娃娃养下啦!”
王学礼见父亲在战斗紧张的关头来找他回家结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
“爹,你老人家也不看看,眼前是啥时候吗?还顾得上提那事?”
父亲眼睛一瞪,说:
“咋?跟日本人打仗,就不能成亲啦?没这个说法!”
王学礼见父亲这么固执,没好气地说:
“爹!日本鬼子不断发动进攻,部队就要转移,在这骨节眼上,我怎么能把部队撇下跟你回家去办私事呢?你老人家赶紧回去,等我把日本鬼子赶走了,你说咋办都行,我全依了你!”
父亲一见好说不行,索性来了硬的,气冲冲地说:
“不行!家里预备好了,媳妇也给你说上了,你不回去,我就不走!”
王学礼听了这话,又气又急,但又一时没个主意。他只好再劝父亲:
“爹!你咋不讲理?你不走,日本鬼子打过来,我是顾你,还是打鬼子?”
父亲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门声不吭,低头想了好大一阵儿,又说:
“我走也行。你得当着我的面,定个媳妇让我看一眼,回去也好跟你妈说。”
王学礼一听急了,无奈间只好来找妇联主任帮他想个好办法,先把父亲送回家去。
妇联主任灵机一动,找到女青年苏维仁,好言劝说一番,硬拉着她和王学礼一起去见他的父亲。
父亲一见苏维仁生得俊俏,人也厚道,满心欢喜,嗔怪儿子道:
“你这个娃,既在外边订了这么好的姻缘,早说一声不就得啦!这下我和你妈都放下心了!”
就这样,父亲当即离开部队回家去了。
不久,部队要转移,王学礼找到苏维仁,跟她告别后,诚心诚意地说:
“我们就要走了,这一走,可能就见不着面了,让你为我背个名,真对不起你。”
她红着脸,低着头,半晌也不好意思看他一下,只是喃喃地小声说:
“没关系,这也是为了革命。”
其实,她与他,内心里早已产生了互相爱慕之情,只是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时隔1年,她与他又在山西抗日的烽火中相遇,便结成了恩爱夫妻。
王学礼走着,想着,在隆隆的炮声中,不知不觉就来到第2营的阵地上。指战员隐蔽在工事里,一个个都像绷在弦上的箭,随时准备着跃出战壕,冲向敌人。
王学礼挽起袖子,对战士们说:
“第3营在扶眉战役中荣获英雄营的称号,行军就扛着大锦旗,你们见了挺眼热,都说什么时候也要弄面锦旗扛着,别只让3营美得不行。好,今天攻打沈家岭,就看你们的了。”
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钢枪,异口同声地说:
“没问题,团长,这一回咱第2营也要扛着更大更漂亮的锦旗进兰州城哩!”
这时,一位小战士从潮湿的战壕里挤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污,眨巴着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显得单纯、天真、可爱。他笑着说:
“团长,打兰州城,要先尝尝特产白兰瓜,马匪可把咱的肚子害苦了。”
一句话,说得王学礼心里挺不是滋味。战士们千里行军,挺进大西北,栉风沐雨,风餐露宿,行军作战的疲劳暂且不说,单说忍饥受渴,那就实在是太苦了。部队围攻兰州后,全团只分得800斤面粉,连伤病员吃的也不够。周围的山坡上,零零星星长着几片半熟的山药蛋和玉米,部队就地筹粮,有一点吃的东西还得生吞生啊,许多人闹起了肚子。第5连夜里每人分了两个生山药蛋,勉强充饥,拂晓前炊事员刚将饭送到阵地上,不料一颗炮弹飞来,连人带饭炸得粉碎。这阵儿,战士们只得勒紧裤带,饿着肚子马上就要冲锋……
王学礼看着那个小战士,声音沉沉地说:
“这几天,我们的生活是苦点,可兰州人民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比我们更苦啊!我们咬咬牙,把马匪消灭了就好了。”
顿时,雄壮激昂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保持光荣,再立战功!”
“消灭马匪,讨还血债!”
“攻克沈家岭,解放兰州城”……
被密集炮火轰击了20多分钟的沈家岭,支离破碎,一片混乱。只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仿佛奇迹般地保存了一片青纱帐,小小的一块玉米地。
就在这时,突击队跃出战壕,在一面鲜艳红旗的引导下,向敌人发起了冲锋。
嘹亮的冲锋号声,在漫天的硝烟中,响彻山巅,震荡霞空。
尖刀排紧追着一面光彩夺目的战旗,架云梯登上断崖,越过战壕,仅十几分钟就突破敌人第1道防线,将红旗插上敌人阵地。
炮火在延伸。
突击队向敌人纵深发起一次又一次地连续冲锋,在阵地上反复争夺。
沈家岭上,枪声大作,喊杀连天,烟火遮暗了半边晴空。敌我双方扭打在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石裂士飞。
敌人为了夺回失掉的阵地,整团整营整连地发起反扑,他们在督战队的马刀驱赶下,光着上身,穿着裤头,挥舞着马刀,大喊大叫着“天门开了!”“升天了!”嗷嗷叫着,接二连三地冲上来,大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流过来。
马家军都是一群亡命徒,前面的尸体堆成了山,后面的踩着同伙的尸骨继续往上冲,绿头苍蝇一样,消灭一批,又来一批;撵走一群,又来一群;打不完,驱不散。
第31团第1营牺牲大半。第2营剩下能战斗的人已经不多了。段忠宪副团长带着团预备队第3营增援上去。
刚打退敌人一次反扑,来不及恢复被炸毁的战壕,敌人又一次更大规模的冲锋,分成数路,以扇面密集队形,一窝蜂似地冲上来。

不大一会儿,段忠宪被抬下来了。他带头冲锋时,被敌人机枪扫伤,连中三弹,由于大量失血,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他躺在担架上,吃力地睁开眼睛,拉住王学礼的手,忍住剧痛断断续续地说:
“团长……3营上去了,但情况很不好……敌人正在不断进行反扑……我们要坚守阵地,一定要夺下沈家岭……”
王学礼禁不住泪水涌出眼眶,望着伤势严重的段忠宪,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果决地说:
“我上去指挥,一定要攻占沈家岭,你就安心养伤吧。”
他对抬担架的同志吩咐了几句,让立即把段忠宪送到后方医院去抢救。
尔后,他要通前沿电话,大声喊道:
“我立即就上来。你们要坚守阵地,决不后退。两军相遇勇者胜,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放下电话,他跑步冲上前沿阵地。正在这时,敌人已经冲到离阵地只有20多米了。
王学礼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大吼一声:
“打!狠狠地打!”
接着,轻重机枪一齐开火,集群手榴弹在敌群中到处开花,敌人尸体成堆,队伍混乱,军心动摇。
王学礼挺身而起,加拿大手枪朝空中猛劲一挥,放开洪亮的嗓门,高声喊道:
“同志们,杀敌立功的时机到了,大家快跟我冲啊!”
指战员们跟着团长王学礼,勇猛冲杀,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
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刀枪撞击声,和战士们崇高的冲啊杀啊的呼喊声,汇合在一起,惊天动地。
战斗在刀刃格斗的白热化程度中仍旧继续下去。在这一场激’烈残酷的拚杀中,似乎既不是指挥员下达的命令,也不是战斗员从操典和教范中汲取来的军事知识,而是一种什么别的东西在主宰着人们。
这种东西,就是指战员们所肩负的解放大西北的神圣使命。
敌人十分顽固。但敌人毕竟开始败退,尽管这种败退的脚步很缓慢。
战士们在前进。但这种前进很艰难,付出的代价很高昂,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生命与鲜血。
说不清战斗持续了多久,战士们已经突破了敌人的第2道防线,将阵地朝前推进了整整100多米。
沈家岭敌主阵地就在眼前。
战士们前仆后继,仍然追着败退的敌人拚刺刀。现在已经听不到口号和号召声了。炮弹也只能在远处爆炸,只有最可怕的怒骂声,夹裹着刀枪撞击的锵锵作响声,还有敌人倒下时发出最后的悲哀的惨叫声。
空气在剧烈地震荡着。由于机枪管和大炮筒散发出来的热气,由于手榴弹和炮弹爆炸后形成的热浪,由于阵地L到处都在燃烧着炮火,也由于成百上千个人的满腔愤怒,空气就变得灼热了,仿佛炎阳6月的戈壁,闷热得令人窒息。
王学礼指挥部队,向沈家岭敌人主阵地发起连续攻击。
突击第4连19岁的司号员孙明忠,在连排干部全部伤亡的情况下,毫不迟疑地举起连长的驳壳枪,向全连剩下的10多位勇士高喊:
“同志们,给牺牲的战友们报仇,冲啊!”
他一手举枪射击,一手抓着铜号猛吹,带头冲向敌阵,和战友们一起打得敌人死伤惨重。
子弹和手榴弹打光了,他又冒着敌人的火力封锁,数次冲入被摧毁的敌碉堡内,背回7箱手榴弹,3箱八二迫击炮弹。在他的指挥下,剩下的10来个人坚守着一个连的阵地。
经过激战,沈家岭敌军核心工事,终于被攻克了。敌人狼狈地退守到主阵地北侧一个小高地上。在炮火硝烟中,突击队的红旗插上沈家岭顶峰,迎风飘扬。
王学礼站在阵地上,看见在这块不足两平方公里的葫芦形山岭上,布满了敌人的尸体。经过拉锯似地反复争夺,第31团的损耗很大,全团剩下不到300人,干部绝大部分伤亡,更严重的是弹药将尽,有的战士只剩下两颗手榴弹。各营不断打电话催要弹药。
他心里明白,眼前对阵地上活着的人们来说,生的全部意义,就是坚守阵地。。
于是,他对指战员们说:
“现在弹药没有运上来,敌人冲来了,就用刺刀拚,决不能后退一步!”
指战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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