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深深凝视着她,“可是什么?”
被他这么仔细一盯、一瞧,多多反而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悄悄地松开了他的手,低头扭绞着红袖子。
她的模样儿又怯弱又娇怜又天真,秋雪情不自禁牵起了她柔软微冰的小手,温声地问道:“有什么事烦心,尽”告诉我,不要憋着。”
多多硬生生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轻叹了一声,“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让你很辛苦,又要看场子又要帮忙我找人,着实累着你了。”
“不是这样的,能帮恩公的忙,我一点儿也不累,”她终于抬起头来,眼巴巴地仰望着他,“恩公……你很快就要走吗?”
他一怔,“再过半个月吧,如果还是没有头绪,我就到别的地方去找。”
“噢。”她失望地低下头来。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有人欺负你了吗?”秋雪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告诉我,是哪个不想活的?”
她急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只是……”
如果再找不到人,他半个月後就要走了,那她……她从今以后想再见到他,就难了呀!
多多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勇气,抬起头来恳求著,“恩公,你明儿可以陪我出城走走吗?只要一天就好了,我不会耽误你找人的,好不好?”
秋雪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见她滚圆乌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祈求和渴望,他的胸口一紧,一股不舍在四肢百骸问轻轻蔓延开来……
他一个冲动,点了点头,“好。”
她的眼睛晶亮了起来,快乐到有点手足无措,“那……那我明儿一早来找你。”
“还是我到史药钱接你吧。”他不忍心她再走长长的路过来。
“可是你认得史药钱在哪里吗?”多多有点儿担心。
他豪迈地哈哈一笑,“史药钱赌坊声名远播,俨然是数来堡的地标之一了,我怎么会不晓得往哪儿找呢?”
“那我等你。”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对着他的手掌说道。
秋雪本能地抬起她的小脸,保证般地深深凝视着她,“我明天一定到。”
多多绽开了一朵好可爱的笑靥,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秋雪陡然发现……她笑起来的样子……也挺美的!
第二天,多多清晨就翻身起来梳洗了。
冰凉的气息透入窗户带来寒意,可是一点也驱不离她浑身喜洋洋和暖呼呼的感觉。
呵呵呵,今天要和恩公出去走走呢,不是为了公事,也不是为了闲事,就是单单纯纯的,两个人要手牵手出去玩儿……
多多梳著满头长长的青丝,突然娇羞地笑了起来。
“要是走着走着,我突然绊到了小石头,就这样往后一摔……”她作白日梦似地比划着,笑得阖不拢嘴,“然后恩公就这么拦腰把我一抱……他的脸颊就靠得我好近……一不小心还会亲到我的脸……到时候我就假装什么也不明白,再这么往前一靠……哎呀,好色啊!”
她双臂环抱著自己,笑到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脸蛋儿红通通,随即又正色地纠正道:“不对不对,以这个姿势摔倒的话他是很难亲到我的脸儿的,我看我还是往前这么一扑……用饿虎扑羊的姿态贴上他的脸……唔,不好不好,这样太做作了,一定会被发现。”
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跟恩公“亲近”得又自然又贴切呢?
她梳著满头的长发,苦恼地咬著指尖儿想著,“最好是到了郊外后,突然下起一场大雨,然后我们来不及找到避雨的地方,就淋了一身湿,再来到山洞里……我开始假装着凉发烫了,那时恩公一定会架起柴火帮我烤身子……到时候衣裳解开……嘻嘻嘻……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呀?这种下流的、不顾名节的坏事儿也想得出?”
她重重敲了自己一记,严重地警告自己,“就算想要把恩公留在数来堡,也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啊,这样他会怎么想我?说不定到最后还误会我是个随随便便的姑娘,那就惨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跟恩公常常在一起,真的不想恩公这么快就走……
“我该怎么办呢?”从昨晚到现在都想不出个好法子,多多心烦意乱,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绾起发来。
看着镜中失魂落魄的自己,她又忍不住替自己打起气来。
“钱多多,别气馁啊,今天可是个大好机会,恩公好不容易答应跟你出去,你一定要表现出最好的那一面给恩公看哪!”
对!就是要有这种精神!
她又开心了起来,仔仔细细地将乌黑的发丝绾成了一个花髻,再把剩余的长发编成了长长的一条辫子垂在腰后,然后挑了一支白玉杏花珊瑚簪别上髻边,左顾右盼着镜里人儿的娇颜,好不得意。
“嗯,扑粉太不自然,到时候他万一摸着了满手的粉,一定大大杀风景,”她索性掐了掐白嫩嫩|奇+_+书*_*网|的脸颊,龇牙咧嘴却是相当满意红晕出现。“嘿,这样好多了。”
这么打扮一番,不会输给他那个“沈多多”姑娘吧?
换上象徵喜气富贵的绛色衣裳,多多开开心心地蹦跳下楼,还不忘拉过赌客询问一下意见——
“我这样美不美?好不好看?”
赌客们纷纷惊为天人——
“哗,真是看不出多姑娘打扮起来也人模人样的!”
“啐!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人家多姑娘本来就美,打扮起来更是跟颗蜜桃儿似的,美得让人想咬一口哩!”
就在赌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赞美声中,多多的自信心登时冲上了最高点,小嘴儿也快咧到耳朵边了……这时,一个娇声娇气的嗓音打断了众人的赞赏——
“丑死了!”易朵负着手大摇大摆走进来,毫不给面子地批评道。
多多一僵,气恼地擦腰瞪着她,“你说什么?”
易朵今天恢复女装打扮,娇娇艳艳、金妆玉点的模样,看得全场赌客一愣一愣的,没人发现她就是上回来踢馆的那个年轻人。
“我说你呀,不会打扮就学着点,穿成这样跟个红包袋似的,你当过年出去发红包啊?还是准备给人家当鞭炮点?”她嗤之以鼻。
多多气到嫩嫩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说我是红包袋?!你……你有看过长得这么标致富贵的红包袋吗?”
“红包袋就是红包袋,还分什么标不标致、富不富贵的?”易朵就是存心要跟她过不去,谁让她上次竟然让自己栽了个大跟头,把一个月的私房零用给输了个一干二净。
想她可是堂堂易家银庄庄主的掌上明珠,从小“着爹闯荡江湖的,踹过的赌场不计其数,上次竟然栽在这个看起来蠢蠢笨笨的丫头手里……这口气教她怎么吞得下?
趁这回爹又北上查帐去,她终于可以溜出来好好跟这个笨丫头算帐!
“少废话,你今天又过来干什么?上次没输够吗?”多多睨着她。
易朵脸一阵红一阵白,提起上次的惨败就忍不住恨到牙痒痒,“有种的话你今天再跟本姑娘赌一局,敢不敢?”
“我是姑娘家,又不是男人,怎么会有“种”?”多多傻气归傻气,可也没笨到这种地步,她好奇地看了易朵一眼,“难道这个你都不懂吗?真是比我还笨。”
“谁会比你这种人还笨啊?!”易朵满肚子火气轰地被燃起。
“哎呀,总之我今天没空理你,你要想赌就留下来赌,这里这么多赌客可以陪你,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多多挥挥手。
“慢着,”易朵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样就想跑?今天你要不跟我赌,我就不放你走。”
“你好烦喔,就跟你说了,今天我有事。”多多被她抓得好痛,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不管,你不赌就不能走!”
“你好烦喔……”多多死命地往门口挣扎去,易朵却是拚命拉住她。
两个女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出了大门,多多觉得手快被她给扯断了,忍不住呼痛:“你……放……开……我……啦……”
“不放!”易朵没想到她力道这么大,自己好歹也练过几年花拳绣腿,竟然会被这个红包袋拖著走?
“啊……断掉了!断掉了!”不对。多多龇牙痛叫:“快脱臼了!脱臼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秋雪低沉的声音传来,透著一丝浓浓的疑惑。
一听到他的声音,多多像是遇到天大的救星似的,急忙求援,“恩公快救我!”
而易朵则是在抬头看见粗犷英伟的他时,整个人儿一呆,手不自觉一松——
好……好帅的男人啊!
可是她这一失神、一放手,可害惨多多了,多多整个身子瞬间飞了出去——
“啊……”她干嘛突然放手啊!
在她的惨叫声中,秋雪总算即时勾揽到了她的身子,低喘一声,“可恶,你想害死自己吗?”
“又不是我。”她冤枉得要命,忍不住含泪抗议。
秋雪惊魂未定余悸犹存,好看的脸庞深深拧了起来,“你的手怎么样?给我看看。都已经是半大不小的人了,还玩这种拉拉扯扯的游戏?”
“人家又不是在玩游戏,我也有干百个不愿意啊!”她偎在他怀里,哭丧着脸伸出酸痛不已的手来,让他细细审视自己的肘腕。
易朵痴痴地望著眼前这个高大迷人的男人,一颗心没来由地怦怦狂跳起来,可是看到多多跟他那么亲近,她的心底登时打翻了醋坛子。
她怎么会跟这么出色的男人扯上关系?他是她的谁?
“喂,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她不客气地问。
秋雪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又专注地揉着多多的手。“你朋友?”
“才不是,是我的手下败将……嗳嗳嗳,”多多痛呼了一下,“好痛喔!”
“活该,看你下次还敢不当心自己的身子。”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巴上虽骂人,动作还是放柔了。:晅边很疼吗?”
“嗯。”多多咬著唇儿,泪眼汪汪。
“待会儿先去看大夫,得敷剂药膏。”
“不要,药膏的味道好臭,而且今天你答应我要带我出去走走的,我不想浪费时间。”这个是主要原因。
秋雪皱眉,“你又来了,是玩比较重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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