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一直沉浸在当人家掌上明珠的幸福感里,我是个天之骄女,我有父母的爱、父母全心的栽培、全心的照顾,我不知道我原来竟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她无力的一笑。
“也许你亲生父母有苦衷……”
“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苦衷,我只知道他们既然生下了我,又为什么不要我呢?”她握紧双拳,克制着自己。
杜可升没有答案。
“要不是我的养父母,也许这世上早就没有我这个人……”她笑得有点苦涩。
“所以你对欢欢才会这么……”
“她好象是我过去的翻版。”
“但欢欢的父母和你的亲生父母不一样,你应该为欢欢感到高兴的。”
“我是替欢欢感到高兴,所以我才会把她还给王力仁夫妇……”她低声说:“我不知道我的养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其实可以带着这个秘密长埋地下的,她可以让我永远拥有‘虚无’的幸福。”
“人……总要面对现实,总要知道自己的‘根’。”
“欢欢……”沈湘婷有些哽咽。“她触及了我心中最深的痛。”
“我了解。”他说,了解了她的过去,了解了她的心态、她的苦。
“谢谢你的体谅。”
“但是我并没有原谅你。”他突如其来的一句。
她猛地抬头,盯着他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惊人之语,他不原谅她?!
“沈湘婷,我同情你身世,我遗憾你所受到的待遇,但是说什么你都没有理由‘玩弄’我,欺骗我,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向我坦承一切,你知道我不会在乎你有怎样的过去,但是你却选择继续骗我……”他灰心的摇头。“我很难原谅你。”
沈湘婷没有被打败,没有在他的面前倒下,她挺起背脊,很坚决的看着他,该说的她都说了,如果他执意不原谅她,那她也不能苛求他。
“我不是存心的。”她最后说。
“但你骗了我!”
沈湘婷认输的笑笑,他有权不原谅她,他有权不再理她,而她……必须潇洒、必须敢做敢当,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容,她认命的走出诊疗室,这个结果虽令她意外,但她还是活得下去,还要活下去!
沮丧的走出医院,当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怀孕时,傅珊显得怅然若失,她在乎的不是那幢价值两、三千万的房子,而是她真的想生小孩,想生一个她和李惟农的孩子,可是事与愿违……
也许是避孕药吃得太久,吃了太长的时间,她也变得不容易受孕,加上她又过了三十岁,万一她不能生呢?万一她已经没有生育的能力呢?
傅珊又回到了李惟农的屋檐下,虽然有离婚的压力,但亦有可能怀孕的喜悦,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至少他们开始和平相处,不再冷战、争吵,他要孩子,她要自由,似乎颇有各取所需的态势。
现在的李惟农回到了他们新婚时的温柔,他不再老是臭着一张脸,他恢复了笑容、恢复了体贴。
准时下班回到家的李惟农,发现一脸沮丧的傅珊,他立刻体贴的加以询问。
“怎么了?”
“我没有怀孕。”她有些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我可以继续努力!”他风趣、漫不经心的拥了她一下。“你很‘赶’吗?”
“我已经提出了辞呈。”
“那很好啊!”
“如果我不用上班而又没有怀孕,你教我待在家里做什么?”她把怒气和挫折都发泄在他的身上。“数日子吗?”
“傅珊,你可以利用这段完全自由的时间,做些你一直想做的事啊!”
“例如什么?”她还是没有笑脸。
“这就要问你自己啊!”
“李惟农,我不想要这幢房子,你也不要找我生你的孩子,我们干脆的离婚好不好?”
“李惟农的表情一变,他以为傅珊早就忘了离婚这回事,不管是房子,还是生小孩,都是他的缓兵之计,他终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留下她。
“协议书……”他平静的看她。
“不要管协议书,我们可以重拟一份,是我们要离婚,不是你的律师要离婚。”
他不语,走到饭厅,他无法答应她,如果他真的有离婚的念头,他早就离了。
“回答我!”她跟到饭厅。
“我觉得没有重拟的必要。”
“万一我根本就不能生呢?”她朝坐在餐桌前的他叫道:“每五对夫妇中就可能有一对不孕,你知道这机率多高吗?我可能无法生孕,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给你一个孩子,你想过没有?”
“珊珊,你太紧张了……”他安抚她。“才多久的时间而已,你未免太心急了,你一定听过一句话,‘欲速则不达’,我都不急了,你急什么呢?这么久都捱过去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真的想离婚。”
傅珊当然不是真的想离婚,她虽然嘴里一直嚷着要自由、要离婚,其实……如果她真的有离婚的意思,她又何必要为他生小孩?
“我想去做检查。”她终于说,岔开了话题。
“什么检查?”
“我是不是能生……”
“如果你真的要去做这种检查,我岂不是也得去做,万一是我不能生呢?”他好笑的说。
“那你就不能怪我!”她有些不可理喻的说:“不是我的错!”
他起身,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的环住她的腰。这些日子来,他们始终维持着一种亲密'奇''书''网'但不亲昵的关系,他们爱着彼此,却不在口头上嚷嚷,一种比往日成熟、温馨的关系正在建立。
“珊珊,心平气和的效果会比急躁不安来的好,我们能等的!”他温柔的说。
“我们真的能等吗?”她的眼神空洞。“惟农,世事难料,今天我们还一起住在这个屋檐下,但是明天呢?以后呢?说不定不需要一道离婚手续,我就离你而去了……”
他的心一紧,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她离开。
“珊珊,如果你真的这么急,那我们可以跳过晚餐,直接……”他用眼神指了指卧房。
“不要让我发笑!”她忍着笑。
“我是说真的,我随时都是准备好的。”他不苟言笑的说:“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傅珊虽然不想笑,但是一股笑意在她的胸中蔓延,终于她憋不住了,她放声的大笑,要不是有他抱着她,她会笑瘫在地上。
“珊珊,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美。”
“你到现在才注意到吗?”
“我很早就注意到了,只是现在再看着你如此无忧、轻松的笑容,我才觉得可贵。”
傅珊慢慢的止住笑,为什么?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总要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会去回忆或是注意到彼此的好处?是不是一定要到快要失去时,才会想到要好好的保护、珍惜?
“珊珊,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但到那时,我们也得要离婚了……”
“真有‘离婚’这回事吗?”
傅珊回头,侧看着他,而李惟农也低头凝视着她,他将她轻轻的转过身,拦腰抱起,没有言语,只是交换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表情,他们决定跳过晚餐,直接朝卧房走去。
第十章
纪可风没有事先联络,当他知道纪素把她的亲稿子交给了别家出版社时,没有耐心等她再和他联络,他直接找上了门。
纪素看到纪可风时并不意外,出版界就这么小,随时一点风吹草动,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过她有她的自由,所以面对纪可风时,她若无其事。
“为什么?”他直截了当的问。
“不为什么。”
“你为什么把稿子交给别家出版社?”
“不行吗?”她一脸的平静,甚至还露出了笑容。“现在已经是民国,不是清朝,现在讲的是民主,不是独裁,是谁规定作家的稿子只能给一家出版社出的?纪可风,你未免太霸道、专断了吧?!”
“我在乎的不是你把稿子交给别家出版社出,而是你的行为超乎寻常。”
“不,我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超乎寻常,我觉得这是很平常的事。”她伪装自然。
纪可风看着她,有些烦躁的在她的客厅里踱步,他得找出原因,事情绝不像她说的这么“稀松平常”,一定有什么内情,不然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彷若两人似的。
“纪先生,如果没事了,请你离开,我还要赶稿子。她下逐客令。
“你称呼我‘纪先生’?!”他讶异。
“你不是‘纪先生’吗?”她泰然自若的一笑,好象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么的正式、这么的无趣。
“阿素……”
“请你称呼我‘纪小姐’或是‘纪素’,我们好象还没有熟到你可以叫我阿素的地步!”
“你是怎么了?”他啼笑皆非,他知道女人的心是变来变去的,脾气像天气,但是以纪素的成熟度,她似乎不该会无理取闹。
“我不知道你在指什么?”她正看着她平日细心照顾的一些小盆栽,拿起了洒水器,在叶片上面洒着水,她对他的态度是冷淡的,是有所保留、有距离的,少了以前的那份坦然、真心。
“阿素,我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他追根究底,无法不明不白的掉头而去。
“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他百想不解的看她。
“我怎么对待你了?”她反问他,很“迷惘”的表情。“我是骂你了,还是拿扫把把你赶出去了?我是打你了,还是一脚把你踢出去了?纪可风,我没有对你失礼,是你自己太过敏,而且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走,你感受到我希望你走吗?”
“阿素,这不是我等待的结果,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他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不用等了。”
“为什么不用等了?”他的心一凉。
“因为我们不适合彼此。”她走到阳台边,仰望着蓝天。“我之所以决定不再和你联络,决定和你保持距离,是因为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共通点太少,没有足够的感情和默契可以继续走下去。”
“不!不是这样的!”他激烈的推翻了她的话。“这是借口,我们明明处得愉快而投契,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嗜好,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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