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鹤东方英!”
“啊!”
南宫维道惊呼一声,全身发起抖来,凄惨的往事涌上心头。
自己着了“赤后门”的道儿,被带入宫,拒绝招赘之议,被囚入地牢,巧逢“云中鹤东方英”,利用他费了十年时间掘成的百丈地道得以逃生。
东方英是当今门主的丈夫,为了想改变人神共愤的门规而被囚。
他之所以被活埋,不用说是受了自己之累。
由此他联想到了酷似周小玉的“赤后五世”。
“云中鹤东方英”没有死,这困人的谜就可揭开,如果“赤后五世”是东方英与“赤后门主”所生的女儿,她便不是小玉。
“你难道认识他?”
“岂止认识,他老人被活埋是为了晚辈……”
“哦!对了,他曾说过救了一个少年出狱,原来就是你。”
“如果他不被老前辈所救,晚辈罪孽就深重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假使老夫不到嵩山后峰采药,便碰不到此事,如果少林不发生意外,老夫也很难得手“大还丹’!”
“啊,老前辈取丹之日,也就是晚辈到少林寺之时?”
“大概前后差不了多少时候。”
南宫维道激动不已地道:“不知东方前辈现在何处?”
“可能在沁阳—带!”
“沁阳?”
“不错,他说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他是一家之长?”
“白鹤帮帮主!”
“这帮派仍存在吗?”
“早就被‘金龙帮’吞并了!”
“那他清理什么门户?”
“现在的‘金龙帮’沁阳分帮帮主‘飞天小神龙张之凡’便是他的传人!”
“那他……”
“白鹤帮是张之凡那不肖拱手让与‘金龙帮’的,不然他怎能当分帮主!”
“东方前辈不是功力尽失了么?”
“大还丹起死回生,活了他的生机,老夫助以一臂之力,便使他前功尽复。”
“哦……不好!”
“什么不好?”
“金龙帮高手如云,东方前辈要清理门户,恐怕凶多吉少!”
“老江湖自有他的打算、可为则为,决不致鲁莽行事,这可不必替他担心,临别时,老夫也以此相嘱!”
“晚辈要去找他……”
“何事?”
“一方面叩谢当年救命之恩,一方面或为他尽一分绵薄,另外想请他老人家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当今的‘赤后门’少主是否是他女儿!”
“何时动身?”
“等敝会中人入庄安居之后!”
“嗯,天快亮了,你入庄歇慈吧,把这四坛毒药搬入庙中藏好!”
“何不毁了?”
“将来也许有用!”
“这……”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屑于利用这剧毒之物。”
“晚辈是有这意思,不过……东西是老前辈得来的,老前辈有权决定!”
“老夫很欣赏你的为人。你走吧,东西由老夫销毁。”
“如此,晚辈告辞!”
南宫维道回到庄中,不愿惊动“金钗魔女”,随便拣了间房安歇,此时距天明已不远,他也无心睡觉,跪在床上运本门心法调息。
红日满天,他收功出房,到了前面正厅,见“金钗魔女”正默然孤坐。蒙面中已除去,那奇丑的面容使南宫维道为之心颤。那是她不幸的标志啊!
“金钗魔女”起身道:“孩子,你回来了?”
“是的!”
“你怎么一去不返,我担心……”
“小侄是到宋家店联系会中人!”
“哦!结果如何?”
“已见到我师伯范文昭,大约明后天他们便可到来!”
“金钗魔女”幽凄地一笑,道:“孩子,我要走了!”
南宫维道一怔,道:“伯母要去何处?”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伯母原来答应小侄留在此间的?”
“我不想见任何人……”
“这一点,小侄可以安排……”
“听我说,这一天一夜,我突然想透彻了,夫妻、母女,一切都是空的,争来争去,争的是一口气,得到的又是什么?我所遗憾的是身为江湖儿女,不得不走上这诡谲而悲惨的道路,何苦呢。”
这一席话,出自“金钗魔女”之口,南宫维道并不怎样惊奇,因她本是一个命运乖歼的女子,他只感到有些鼻酸,不知是同情她,还是替自己可怜。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恨生为江湖儿女”,一句话道出了江湖人的心声,身不由己啊!
他感到无话可说,但又不能不说。
“伯母已绝意江湖?”
“可以这么说。”
“小玉呢?”
“金钗魔女”一怔,随即凄凉地一笑:“她有她自己的命运,她长大了,做母亲的不能保她一辈子!”
南宫维道的确词穷了,无可奈何地道:“不错,可是……”
“孩子,正如你昨天所说的,比如我死在她手里,或死在‘赤后门’人手下,又怎样?我想不开,走极端,结果是什么?”
“伯母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如果我早想得开,悲剧不会发生,也不致落得如此下场。我所爱的人呢?我牺牲自己,得到的代价是什么?孤苦伶仃,无尽的悲哀……”
她的眼睛湿润了,奇丑的面容在抽搐。
南宫维道知道劝也无用,黯然道:“如果小侄寻到小玉,何处去见伯母?”
“金钗魔女”泪水滚落腮边,久久,才幽幽一叹道:“她如果愿见我一面,到从前的地方来!”
“伯母一定要走?”
“我为什么要留下?”
一句话反问得南宫维道哑口无言。怔了片刻,才道:“伯母何时动身?”
“现在!”
“有什么教言没有?”
“金钗魔女”闪动着带泪的目光,道:“只一句话,你如果真的喜欢小玉,将来你们如能结合,望你善始全终。”
南宫维道激动地道:“小侄发誓做到!”
“好!我放心了!”
“小侄送伯母一程……”
“不必了!”
“此地仍在对方监视之中。”
“哦!”
南宫维道怀着异样的心情,伴同“金钗魔女”从后面出庄,然后穿林疾奔,一口气行了四、五里,料已超出了“金龙帮”的监视范围,才停下身形。
“孩子,你可以回头了。”
“再送伯母一程……”
“不必!”
“对了,有件事忘了禀告伯母。”
“什么事?”
“关于小玉的……”
“噢,你说吧!”
“有一个人,可以证明‘赤后五世’的真正身份!”
“谁?”
“赤后门主之夫,‘云中鹤东方英’老前辈!”
“什么,东方英是‘赤后门主’的丈夫?”
“只有他可以证明此事!”
“金钗魔女”欲言又止,最后道:“你何时去办此事?。
“待这里的事有了安顿之后,立即动身!”
“好……你……我希望有个好的结果。不过,如果证明了她是小玉,而她的心神受制,如何使她复原呢?”
“小侄不计任何代价,务必使她复原!”
“但愿天可怜她,如果她不是呢?”
“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孩子,我很感激你,我……得上路了,你回去吧,珍重!”
“伯母不说再见吗?”
“未来的谁也料不定,说与不说都是一样,我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急掠而逝。
南宫维道呆望着“金钗魔女”消失的方向,报以一声长叹,自言自语地道:“这悲剧该结束了!”伫立了片刻,他掉头奔回庄去。
到了庄后林中,正待入阵进庄……
一阵风声响动,他机警地回过身来,不由大惊失色,一座黑塔似的“行尸武士”矗立身前。
南宫维道自恃自己身上带有香囊,不予理睬,正想转身……
“呼!”的一声,“行尸武士”手中的铁扦如电攻出。
他惊骇不已,拔剑应攻已来不及,一个倒弹,闪电般退了八尺,铁扦擦衣而过,分厘之差就要喋血。他立即意识到香囊已不发生作用,原来昨夜“玉蝴蝶”所说的另有安排是这么回事。
“行尸武士”一击不中,呼地又冲上前去。
南宫维道来不及多想,“公孙铁剑”霍地握在手中,不待“行尸武士”出手,铁剑挟全身功力猛然攻击。
震耳金呜声中,南宫维道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行尸武士”如电扑上。
“嚓!”地一声,“行尸武士”的铁扦插入树身,约一尺左右。
南宫维道心知对方不可力敌,乘对方拔扦之际,一跃三丈,进入阵中。
“行尸武士”拔出扦来,眼前失去了对手,口里发出一连串的怪叫,那声音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南宫维道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眼巴巴地望着阵外乱转的“行尸武士”转了一会,掉头隐入林中。
南宫维道懊丧地进入庄内,忽地暗道一声:“不妙!”香囊既已失效,师伯他们如果来此途中碰上“行尸武士”,后果不堪设想,必须适时通知他们。看来又得要跑一趟宋家店……
最好的办法是能在自己人进庄之前,诱走这些怪物,如何着手呢?庄中只有他一个人,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
他进入正厅中坐下,忽发奇想,不知“一枝梅”那神秘人物此刻可在庄中,找他商量也许有办法,一人不敌二人智。于是,试探着大声道:“老前辈!”
空屋之内,响起了一阵“嗡嗡!”的回声。
他觉得很可笑,像这种交往的方式,在武林中恐怕是空前绝后。
但事实却又出乎意料之外,上屋中竟然传出“一枝梅”的应声:“娃儿,什么事呼唤老夫?”
南官维道心花大放,他有一种冲入房中看看对方真面目的冲动,但他终于抑制住这足以引起对方反感的念头,欢然道:“晚辈有事与老前辈商量!”
“何事?”
“晚辈入庄,碰到‘行尸武士’突击,证明香囊已不发生作用!”
“哦!这是意料中事,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对方当然要发觉的。”
“晚辈不知该如何接应自己人入庄?”
“何时可到?”
“明晚或后天!”
“这个……无妨等上一晚,看今晚对方布毒之后做何行动,只要‘行尸武士’撤离,其余的便不足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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