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伸手莫八听得骇然一震,暗暗跌足叫苦起来:“兄弟,此时此地,你怎
么还充起英雄来呢,你莫大哥替你好好排了这个场面,你竟去找这鲍老儿挑战起,
真要命的!”
河川翁鲍环听这年青人,竟指明自己挑战,不胜意外的楞了下,接着纵声大
笑起来,——笑了笑后,突然连连点头道:“行!行!老夫让你三招,第四
招……。”
他话还没说完,施鸣峰摇头含笑道:“施某既是不识抬举,何必再领你这份
盛情,免了!”河川翁鲍环初时给他这份豪情雄心所激动,才说出此话,施鸣峰
却是真个不识抬举,激起他心头怒火!
“嘿嘿嘿!”狂笑声落,他冷厉的指了施鸣峰道:“小子,三招之内,老夫
将你立毙掌下!”
施鸣峰哂然道:“三招过后,又将如何?”
鲍环银须根竖,瞪眼道:“你能挡住三招,老夫不理‘南天堡’是非!”
施鸣峰冷然接道:“失手败落施某手下,又将如何?”
鲍环怒目暴瞪,大声道:“如果真有此事,老夫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施鸣峰厉声冷冷道:“鲍老儿,你助吕奎老贼,做下这等令人发指,遗臭万
年的丑事暴行,岂容你金盆洗手,一走了事!”
河川翁鲍环气怒已极之下,“嘿嘿嘿!”咬牙狞笑,道:“小子,你骂得好,
到时你抽筋剥皮,凿骨扬灰时,休怨老夫出手狠毒!”
梁上伸手莫八听到他这几声狞笑,头皮发炸,连抽寒噤,心里暗暗叫苦不已。
“兄弟,你大话说出口,还要拿出真刀真枪真本事才行,鲍老头儿乃是大江
南北江湖上一位混世魔王,数十年来,从未听到曾有败落敌手之事,你激起这老
头儿怒火,兄弟,这下你可要够受啦。说不定你莫大哥,和小妹子,伴同你走进
幽冥地府,去见阎王爷了!”
莫八暗暗嘀咕沉思时,田舍村姑林翠翠凤眸四顾,守护施鸣峰怕遭人暗中袭
击!
鲍环狞笑声落,已不顾江湖上“前辈”“晚辈”的区分,一声暴喝,双掌推
臂疾吐,朝施鸣峰劈来!
他这记出手,势威猛至极,“呼——”的一股劲风流转之际,广场上两棵合
抱巨树,好像给狂飚所激,连树根都晃摇起来!
广场上围观众人,遭劲风一角所扫,纷纷距踉跄跌退!
这股劲风的主力,随着鲍环的掌势所指方向推吐,朝施鸣峰汹涌浪涛似的卷
来!
梁上伸手莫八紧紧的把两眼闭上,一手摸了“噗噗!”跳跃的胸膛,抿嘴喃
喃地祝祷:“老天爷,保庇我那位小兄弟。”
田舍村姑林翠翠,曾与施鸣峰印证交手过一次,她睁大了一对黑白分明的眼
睛,一眨不眨地注看了眼前情形的演变!
施鸣峰一声苍雄长啸,游身闪射,正展出学自“月华玄镜”,这门绝传今世
武林的“摹凤八绝”武学!
他闪过对方一招,倏然掌指拳腿,将“八绝”绝学连绵使出!
“凤栖梧桐”,“凤翅剪波”,“飞凤归巢”,“云天风舞”。
施鸣峰展到“摹风八绝”,第六绝“朝阳风鸣”一招时,右手戟指,疾扫对
方中盘“气门”、“将台”、“期门”、“七坎’、“章门”五穴,左手弹指疾
吐,反手朝鲍环“脉腕”穴扣来!
河川翁鲍环身列大江南北水道总舵主之位,闯行江湖,听闻披靡,数十年来,
从未碰到像眼前这少年所施展的这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摹刚乙绝”,玄奇
深奥的惊世绝学。
一声厉啸,身形踉跄跌退八步!
施鸣峰并不衔尾进招,骤落杀手,却是冷笑数声缓缓道:“鲍老头儿,大丈
夫一言既出,不啻金书铁券,我施鸣峰‘八绝’中施出六式,你已败落我手,尚
有何话可说!”
河川翁鲍环身形拿桩站住,一脸羞愤之色,咬牙恨叫道:“想不到我河川翁
鲍环一世英名,毁在你后生晚辈手里!”
梁上伸手莫八看到眼前的演变,高兴得几乎掉下泪来!
他衣袖抹了抹眼睛,突然大声道:“鲍霉砂儿,别在自己脸上贴金啦,你不
过是‘南天堡’吕奎老家伙跑跑腿,挥旗呐喊的角色而已,敢称我小兄弟‘后生
晚辈’,你丢脸丢尽了!”
梁上伸手莫八说得刻薄挖苦,人木三分,河川翁鲍环这张银须飘拂的老脸,
已经由赤红泛出一层紫色!
田舍村姑林翠翠嘴角露出一缕轻盈、满足的浅笑,她对施鸣峰几式干净俐落
的出手,击败江湖上一代枭雄,芳心感到无比的钦慕!
由鲍环带领守候“梵谷禅林”的十数名武生,见他们总舵主败落在这么一个
少年书生手里,几乎怀疑是做白日梦,一个个骇然怔住!
河川翁鲍环“嘿嘿嘿”惨笑数声,抬头向施鸣峰道:“施鸣峰蒙你手下留情,
没有将老夫处于死地,大丈夫一语千金,老夫带领大江南北二百一十四水道分舵,
退出雷火金轮吕奎的是非漩涡。今日此地‘梵谷禅林’之事,老夫留得三寸气在,
自有向你施鸣峰再请教的一天。”
旋首向众武生接道:“老夫失手蒙辱,累及诸位,现在咱们就离‘梵谷禅
林’!”
梁上伸手莫八乌眸滴溜一转,大声道:“鲍老头儿,慢着!我兄弟如果败落
你手,你要把他抽筋剥皮,挫骨扬灰,你老头儿吃了败仗,屁股一拍就走,天下
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施鸣峰不禁错愕一怔,心道:“这位莫大哥又给他想出什么刁钻古怪的名堂
来啦!”
河川翁鲍环脸色阵红阵白,心里却是暗暗震惊,冷然道:“尊驾尚有何种见
示,不妨说来!”
“哼!”莫八嗤之以鼻,冷冷道:“鲍老儿,我兄弟网开一面,饶了你这么
一走了事未免忒说不过去了!”
鲍环羞怒已极,他并不答腔,怒目圆睁瞪看了莫八。
梁上伸手莫八慢条斯理的接着道:“鲍霉砂儿,你带了这些酒囊饭袋,来这
里吃了一阵败仗,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咱们可以不谈!你棋高一着,把咱们三人
诱来‘梵谷禅林’,这点我莫八不能不佩服你老头儿,深谋远虑,机智卓绝。目
下虽然你的老头儿已铩羽之师,无威可发,你能不能把咱们诱来此地的来龙去脉
说一说,在你离开‘梵谷禅林’之前,让人知道一点你肚里藏了哪些云诡波谲的
鬼名堂!”
梁上伸手莫八转弯抹角,又挖又捧,说得鲍环脸色赤紫,咬牙切齿。
施鸣峰,和田舍村姑林翠翠听得暗暗惊诧,不知道这位莫大哥婆婆妈妈地说
这些话的用意何在!
河川翁鲍环“嘿嘿”冷笑道:“‘南天堡’吕堡主寿宴之役,武林自命正派
中人物一网打尽,‘蜂巢死牢’仅走脱施鸣峰一人。”
莫八不耐烦地冷冷道:“暗计伤人,不算是英雄,我兄弟一掌把你打退八尺,
还抖什么威风,我不听你说这些。”河川翁鲍环气得额筋怒张,两眼通红,朝莫
八瞪眼“嘿嘿嘿’’狞笑地道:“要知道这段来龙去脉,老夫告诉你等便了!天
下武林所瞩目的‘银鼎香果’,乃是白马山‘迦南庵’庵主‘疯尼’妙乙师太所
珍藏!
吕堡主知道此尼师徒两人,亦囚禁‘蜂巢死牢’,他想设法取得‘银鼎香
果’,于是从她女弟子身上套取口供!
在吕堡主重刑逼供之下,‘疯尼’女弟子只说出一句‘银鼎香果’已由她师
父赠于施鸣峰,此女熬刑不过之下,死于‘南天堡’。”
施鸣峰听得混身震颤,咬牙道:“好狠的老贼!”
鲍环朝施鸣峰看了看,转脸向他道:“你脱走‘蜂巢死牢’后,吕堡主算定
你十有七八取道白马山,找寻‘迦南庵’的可能。
于是吕堡主除了分拨侦查外,暗邀高手数人,集中白马山,待你自投罗网将
你捕获,至于此地‘梵谷禅林’,是目下尚在‘南天堡’吕堡主一位方外道友
‘元空禅师’倏禅养真之处,老夫等暂作借用而已!”
梁上伸手莫八忍不住插嘴道:“鲍老头儿,你怎会知道咱们一定会来此地
‘梵谷禅林’?”
鲍环朝他怒目扫过一瞥,冷然道:“兵家之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沿途经‘雷火铁骑’传讯,已发现你等行踪,首途来白马山,从行止判来,你等
亦不知‘迦南庵’所在,于是将错就错,在此地‘梵谷禅林’设下疑阵!”
施鸣峰星眸闪射出两道利剪寒冰似凌芒,注看了鲍环厉声冷然道:“我施鸣
峰以天下苍生为念,掌下留情,放过你河川翁鲍环性命,想不到你等豺狼成性,
毒逾蛇蝎,为了夺犬银鼎香果’,竟在一个柔弱的小女子身上下此毒手!天理何
在?人性何在?”
鲍环两眼触看施鸣峰星眸射出的凌芒,不由身形跌退两步!
施鸣峰峻声沉厉的接着道:“鲍环,‘疯尼’妙乙师太徒儿之惨死,可有你
插手一份?”
河川翁鲍环身列大江南北水道总舵主,平素跋扈飞扬,何曾受人咄咄逼问,
这时他只有“嘿嘿’’冷笑道:“老夫技艺欠精,败落你手,却非贪生怕死之流,
老夫有没有插手过问此事,此女虽然业已身死,事情自有水落石出之日,到时你
向老夫讨回这笔血债就是!”
施鸣峰听鲍环说这话,不像是推诿不认,摇头愤慨地道:“吕奎老贼,你作
下这等令人发指的暴行,侠义江湖岂能容你!”
梁上伸手莫八一扪颔下几根短须,纳罕地道:“哦!照此说来,疯尼妙乙师
太的‘迦南庵’又在何处呢?”
河川翁鲍环朝他怒目扫过一瞥,向众武生挥手示意,道:“咱们不必耽留此
地,走吧!”
众武生经鲍环说此话,只有舍下尚未演完的半出连台好戏,随他衔尾而去!
梁上伸手莫八听到这声“走!”心神不禁一怔,两眼一眨不眨地朝鲍环等这
伙人后影看去!
河川翁鲍环带了十数武生,走进大厅!
施鸣峰看得称奇:“这些人既要离开这里‘梵谷禅林’,怎地又转入大雄宝
殿?”
梁上伸手莫八眼睛滴溜一转,悄声向沉思中的施鸣峰:“兄弟,这老家伙带
了这些去取行囊,咱们这儿等着,看他们如何出这儿,咱们跟着出去!”
突然田舍村姑林翠翠娇啼的大声道:“你们两人把事情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