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立刻要走,雪染突然撂了话,“若再敢对我身边的人不利,天涯海角我也绝不放过你。”
黑罗剎回头看他一眼,嘿嘿一笑,“我也不想与雪公子为敌。”
他振袖而起,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雪染蹙起的眉心又多添了几道细纹。
“公子这一放,会引来后患无穷的。”行歌深深忧虑。
雪染没有接话,抽身向外面走去。进了车厢,他将一股真气送到了薛墨凝的体内,片刻后,她轻轻呻吟一声,睁开如水的双眸。
看到雪染时,她似乎还有些不相信,接着便一声惊呼地扑进他怀里,“公子,是你救了我?”
他本想拨开她的手,但她刚从大难中逃离,浑身抖得厉害,双臂更是箍得死紧,他迟疑着没有推开她,只是淡淡地说:“明日我会告知妳兄长来接妳回家。”
薛墨凝还是不住颤抖着,“我、我怕,我怕他们再来人……”
“他不敢。”他终于将她的手拉开,对在车外等侯的侍雪说:“带薛小姐回去休息。”
“雪公子!”薛墨凝忽然急切地喊住他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公子确定他们真的不会再对我,对我……”她羞涩又尴尬地顿住,声音很轻,但还是勇敢地说出来,“公子与我订婚已经三年了,准备何时娶我?”
侍雪心里惊了下,忍不住抬头去看雪染,明知薛小姐是公子的未婚妻,明知公子日后一定会娶薛小姐进门,但她还是很害怕听到他要成亲,她怕自己到时会承受不住那心碎一地的痛苦……
“妳已经等不及了吗?”但她只听到雪染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冷得不像一个未婚夫对自己的未婚妻子应有的态度。他倏然转身,望着薛墨凝,“要做我雪家的媳妇可没那么容易,妳准备好了?”
薛墨凝似乎被他话语中的冷漠刺伤,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无法作答。
第五章
行歌安排薛墨凝住在雪染对面的厢房,她曾问雪染是否需要加派人手保护,以防黑罗剎再有行动,雪染只是淡淡地说:“东西他已到手,不会再来了。”
深夜,侍雪准备送茶到公子房中,刚转过回廊,就看到夜色下有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站在雪染的门前。
她走过去,诧异地问:“薛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薛墨凝像是本已经睡下后又起来,一头秀发披散身后,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柔软光滑,美得动人。
“妳家公子是不是对我有所不满?为什么他见了我,脸上从来没有半点笑容,更谈不上温存,就连是否娶我都推三阻四?”她幽幽地问。
“公子性情冷,不大会与人亲近,薛小姐要多担待些。”侍雪软语宽慰,只是自己多说一句好话,心就要冷一分。
薛墨凝的双眸中含着晶莹的泪水,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弱不胜衣。
“但是,我却觉得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三年前,老城主带他来我家提亲,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已经当自己是他的人了,然而这几年里,他音讯渺茫,根本不过问我的事情,若他真的把我当他的未婚妻,就应把我放在心上呀,怎么会如此冷淡寡情?”美眸忽然盯向她,“妳跟着他多年,他对你们身边的人也是这样吗?”
侍雪忽然语塞。要她怎么回答?公子对她虽然没有特别表露过什么,但出了雪隐城这段日子,似乎有什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想了许久,她艰涩地说:“薛小姐别多想了,想也无用,公子是有心的,也许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突然,她们面前的房门被雪染从内拉开,他还是冷冰冰的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侍雪,进来。”
薛墨凝忙擦去眼角的泪水,仰脸看着他似有话要说。
雪染看了她一眼,“妳回去睡吧。”
“雪公子!”她低唤一声后,立刻又改口,“雪染。”
他眉骨微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然后便将房门关上。
“公子,你不应该这样对待薛小姐。”侍雪轻声提醒。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要妳来管?”
“奴婢又逾矩了。”她悠悠说完,眼角捕捉到他锐利的目光,不知为何自己的唇角竟然上扬,有点想笑。
“这次妳又是为谁笑?”他盯着她唇边的笑容,这一次却不是厌恶。
“是笑我自己。”她将茶杯放到桌面,说:“公子,我先下去了。”
“我没说让妳离开。”他攫住她的手腕,“今天妳是不是也觉得我把魔杖给了黑罗剎太过草率?”
“公子做的事情自然有公子的道理,我相信公子是有分寸的。”
曾在公子答应将魔杖交予黑罗剎的那一瞬间为之震惊过,因为这世上除了公子之外,只有她最清楚这根魔杖与雪隐城的恩怨纠葛,也知道公子这一次特意出城找寻它的原因,这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怎么能轻易放弃?
她甚至以为,是薛小姐的安危最终牵动了公子的心,即使公子对薛小姐并未有半点情爱表现,但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只是,当公子将匣子抛给黑罗剎的时候,她转回头,却看到公子的眼中尽是自信和鄙夷。
他鄙夷的是敌人的愚蠢,更有足够的自信赢得这一次对决,她的心便因此而放下了。
“若不将那根魔杖交出去,我就找不到黑罗剎的所在。”
雪染的话让侍雪的眼睛陡然亮起,“公子是说,你要靠那根魔杖带你找到黑罗剎?”
“嗯。”
她的心安定了下来。在公子眼中最重要的,终究还是雪隐城。
“公子要如何做?这件事是否要告诉薛小姐?”
“与她有什么关系?”雪染的手捏在她的腕骨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或许因为不高兴,不由自主地多使了几分力气。
侍雪顿时觉得手腕像要断掉似的疼,但她没有叫出来,只是觉得奇怪。公子不喜欢听到薛小姐的名字是为什么?
一道门将房子内外阻隔,她不知道薛小姐是否还站在门外。刚才薛小姐是不是在等公子?是不是有好多贴心话想对公子说?但是公子为什么不肯听?
雪染放开手,拿起茶杯,眼角余光看到她又在挪动脚步,便沉声问道:“妳要去哪里?”
她一怔。这么晚了,她还能去哪里?
“我去睡觉。”听到外面更夫敲更,已快子时了。
“这里不能睡吗?”
雪染的话让侍雪又是一震,忽然想到之前曾与公子同榻的那夜,脸色微红地说道:“公子,会有不便。”
“有什么不便?”他显得很固执,“就睡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妳去。”
“公子,薛小姐就在门外。”她无奈地提醒,“我若留宿在这里,会让她误会的。”
“妳为什么总是那么在乎别人?”他微露怒色,“到底谁才是妳的主子?”
“我不想成为公子与薛小姐之间的心结。”她缓缓扬起睫毛,“当年我跟随公子之后,就与公子同榻而眠,公子与我以主仆名分守礼相待,但那是在雪隐城,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都与城里不同,我不能为公子的名誉带来污点。”
“名誉?”雪染咀嚼着这两个字,冷哼了声,“妳觉得这两个字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公子或许不在意,但是……我很在乎,所以请公子也给自己留一分余地。”她找了个借口想离开,然而被他冷冷的声音止住了行动。
“妳在乎的到底是我,还是妳自己?”
“公子……就是我的一切。”她幽幽地回答,接着快速地开门走了出去。
不敢再回头看公子的眼睛,也不敢想象公子听到这句话后会有什么表情,因为当她说出时,就已经意识到这句话早已逾越了许多东西,这会让公子怎么看她?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
但是,她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了呵……
看到薛小姐向公子逼婚,她的心会高高吊起,看到公子对薛小姐的冷淡疏离,她虽然好言宽慰劝解两人,但是心头却有股说不出的喜悦。
是她的心中还藏着一个卑劣的她吗?否则她怎能如此大胆地妄想介入公子的私事中?
从来她的职责就只有照顾他的身体,照顾他的起居,照顾他的所有一切,但,并下包括照顾他的心、他的情啊。
或许,这就是一个命定的劫?早在十二年前,当她被老城主第一次带到公子面前时,就注定结下的劫,且是永远无法解开的结?
被这样一个劫缠上,她甚至下知道自己是否会有未来可言?她应该祝福公子幸福的,应该尽力撮合公子与薛小姐的,这才是一个下人,一个婢女真正的本分。
但是,她说不出这样的话,她宁愿公子永远不娶薛小姐,宁愿……一生独享与公子单独相随的这份孤独。
她不知道,她已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黑色泥沼,心如黑夜时,又怎能看到美丽的月色和灿烂的星光?又怎能看到明日辉煌的骄阳?只有随着那无边无际的黑色不停地坠落、坠落,坠落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魔杖已失,雪染公子有什么打算?”
行歌的问话让薛墨凝惊诧地看向雪染,“你是用魔杖把我换回来的?”
那一瞬间,侍雪在她的眼中看到深深的震撼和感动。
“再等机会,不急于一时。”雪染轻描淡写地回答,他看着行歌问:“你要出门?”
他笑了笑,“要去看看初舞,他是最待不住的人,让他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根本就是要他的命!你要和我同去吗?”
“不了。”
雪染的话音刚落,侍雪忽然说:“让我与行歌公子去一趟吧。”
盯向她,他皱眉问:“为什么?”
“初舞公子为了魔杖而受伤,公子于情于理总要去探望一下。”她冰冷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为了初舞公子,公子几次动怒,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公子的命令,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只是,如果留在这里,看着薛小姐如春水似的眸子凝视在公子身上,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这份淡然平静多久?
雪染深深地看着她,“那么在乎他的死活?”他的话实在是有些失礼,尤其在行歌面前更显得过于冷漠,但行歌只是淡笑着,像是习惯了他这种说话的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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