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对持念说:“大师不是一直觊觎我的“踏歌行”吗?如今我拿来交换这姑娘的性命,可好?”
持念又是一愣,“你要用你的踏歌行来换她的命?”
“踏歌行是我独创的,本来就没有想过什么传人不传人的事情,比不了雪隐剑法不仅是雪隐城的镇城之宝,也是武林的一段传奇。若能用踏歌行换人一命,我倒是高兴得很。”
持念哈哈笑道:“也好,成全你,又做了一桩善事。我看你倒比我还适合做和尚。”
“天下风光无限,我可舍不得做方外人。”行歌低头对侍雪说:“姑娘,我们换个地方,好让大师为你疗毒。”
她抿紧嘴唇,“我与公子没有任何的瓜葛,我们公子与您也没有至深的交情,我的一条贱命不值得行歌公子做这么大的牺牲。”
“我早对你们公子说过,人无贵贱,在我心中都一样珍贵。”行歌又看向雪染问:“你是要救她呢?还是要让她再这么任性下去?”
雪染微一沉吟,右手在侍雪的后背上拂了拂,她立刻昏睡过去。
他将侍雪抱起,跟随持念走向后面的厢房,走到一半时他又停下来,回头对行歌说道:“多谢。”
极为平淡的两个字,却不再是那么冷漠。
行歌微笑着点点头,又摆了摆手,示意他救人要紧。
看着那一袭白衣在风中飘扬,行歌的笑容比平时更加清幽了。
第三章
雪染坐在床边,定睛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侍雪。但她一睁开眼,看到他后却幽幽地吐了口气。
“公子,你不该答应他。”她感觉到自己体内已没有了毒素,但是身体依然虚弱。
“此地只有他能解毒。”雪染的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脉象已经正常,那个老和尚果然没有吹牛。
“我不是说持念大师,我是说……行歌公子。”侍雪忧虑地颦眉,“从今以后,公子就要欠他一个人情了。”
“那又如何?”雪染从旁边的桌子上端来一碗素粥,“喝了它。”
她端过碗,没有立刻喝下去,还在执著于刚才的话题,“公子可曾想过,为什么行歌公子会出现在江南?”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他对行歌的行踪也曾困惑过,但是不愿深想。
侍雪轻声说:“他与公子只是两年前曾见过一面,说过的话不超十句。这一次却主动来找公子,还为了救我的命而将自己的武功传给外人,即使是因为魔杖关系重大,行歌公子这么做也未免显得太小题大做了。如今我们刚到江南,本来应该在身后的他居然早已到此,公子不觉得可疑吗?”
“那都是他的事。”雪染拧起眉,“喝掉这碗粥。”
“公子……”侍雪低吟一声,因为他的眼光实在冷厉得很,只好先把粥慢慢喝下。
好不容易在他的注视下将粥全部喝净,刚要重新开口,门外走来了一个小沙弥对雪染说:“雪公子,行歌公子有请,请您到前院说话。”
他将侍雪手中的空碗拿过来,起身走向门口。
“公子,有句话不得不提醒你。”侍雪匆忙说道:“对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嗯。”他走出去,远远地就看到行歌坐在松柏树下。
还是那局棋前,手中拈著一颗黑子,眼望棋盘。
“找我有什么事?”雪染在他面前立定。
“这局棋尚未完成,雪染公子可愿做我的对手?”行歌仰起脸,笑容如暖阳一般。
他的脸依然如寒霜冰冷,“我不会下棋。”
“我原本以为雪公子的心中只有剑和雪隐城的荣誉,但直至今日我才发现,公子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行歌不由得感叹道:“世人的评价多做不得准,若是他们看到雪染公子为了自己的一个奴婢连城规都可以抛弃,不惜做违背祖宗遗训的叛徒,大概会和我一样为之感动吧。”
雪染还是冷冷地看著他,对于他的赞美无动于衷。
“世人对你的评价也做不得准吗?”他哼了一声。“除了下棋,没有别的事情?”
“雪染公子不好奇吗?为何我会抢在你前面到达江南?为何你到哪里,我就在哪里出现?”行歌大方揭破侍雪留给他的谜题。“实不相瞒,这一切的确是我故意安排的。”
雪染静静地看著他,听他说下去。
“四大公子不过是江湖人给的虚名,但是两年前在天涯阁一见后,我对雪染公子颇有好感,很有亲近之意,只可惜雪染公子一直深居雪隐城,我的踏歌山庄距离雪隐城又很远,再加上这两年事情有些多,所以没办法去雪隐城拜访。这一次武十七魔杖重新现世,无论真假,似乎是针对雪染公子而来,不过公子心高气傲,听不进我的话,我只好一路尾随,希望能助一臂之力。”
雪染凝视著他的眼—那里没有任何的闪烁躲避,平静清亮得没有半点波纹。
他的话,是真是假?能信多少?
“雪公子,雪公子在不在这里?”有个慌张的人影从外面闯入。
两人同时看过去,雪染的不禁满腹疑问。他怎么会来?
那人冲到雪染面前,又惊喜又慌张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声说:“雪公子,终于找到你了!快去救墨凝!”
这人竟然是薛家二少爷薛砚清。
他的话来得突然而且莫名其妙。雪染一怔,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问道:“她怎么了?”
“刚刚几个时辰前,有一伙黑衣人闯进薛府抢走了墨凝,说要你带著武十七的魔杖亲自去换人,对方还说,你一定知道他们是谁。”
“竟然有如此嚣张的事?”行歌陡然起身,双眉紧锁。“雪染公子知道对方的来历吗?”
“是罗刹盟。”雪染肯定地说。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罗刹盟要对他紧追不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居然会想到去绑架薛墨凝来要挟他,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行歌问:“雪染公子可有计策了?是先去救人,还是先去楚丘城?”
他有意无意地回了下头,看向远处的厢房,“她什么时候可以上路?”
行歌眼光一闪,“你的那位贴身丫鬟?她中的毒已经解了,应该再养一日就可以行动自如。”
“明天。”他悠悠道:“我去楚丘城。”
薛砚清激动地说:“墨凝命在旦夕,雪公子不能再拖了,一个丫鬟中了毒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备好的快马就在外面,只消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楚丘城了!”
雪染黑眸陡沉,身子微晃,挣开被他钳制住肩膀的双手。“你走。”一句简短的喝令,已不屑与他多做解释,转身便走回那排厢房。
行歌在薛砚清身边柔声安慰,“公子大可以放心,雪染公子当然不会丢下令妹不管。”
被雪染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又不便发作,他只好咬著牙说:“难道我妹妹、他的未婚妻的性命,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吗?”
“每个人心中都有柔软纤细的一处,是不容别人侵犯的。”行歌淡然地说道:“那是他的禁忌。所以,你如果不想惹怒他,就远离那片禁地,永远不要碰。”
薛砚清还是不服,“若我的妹妹被那些人欺负了,折损的就是他的面子。身为一个男人,还有什么比荣誉更重要?”
“或许没有,只是,如果他从未将那个人的生死看成是与自己的面子、荣誉有关的事情,那又如何?”
行歌的声音轻如风,带著春天的优雅和夏天的和煦,缓缓飘来,但飘在薛砚清心头的却是秋天般的萧瑟,冬天般的寒冷。
侍雪看著雪染去而复返,便开口问道:“公子,行歌公子他……”顿时又止住了口。今天的她似乎是太多话了。
只见公子自顾自地打开他们带来的换洗衣物,当著她的面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又重换了一件,而那件换下的衣服被他双手一扯,竟然将其撕毁。
“公子,那件衣服我可以洗干净的。”她以为是因为她的血把公子的衣服弄脏而惹得他不快。
雪染的眉宇之间有著一层阴郁,却不是针对她。
“明天我们去楚丘城。”他说。
“是。”她看著那落在地上的残衣,忍不住下了床将它捡起来。衣服虽然撕坏了,却不是不能补救。
雪染却从她的手里重新将衣服夺过,十指再动,完整的衣服化成无数飞舞的白蝶,已经碎得无法弥补了。
“公子,为何……”她不解,心中更是有些惶恐。被她的血沾染到,会让他这么嫌恶吗?
“这件衣服被别人碰过,我不想再穿。”
他告诉她的答案,终于使她惶惑的眼神安定下来。原来不是因为她……
“雪染公子,这一次可否同行呢?”行歌倚著门,悠然笑语。
看到他的笑容,侍雪胸口不知为何“咚”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雪染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侍雪急忙对他使眼色,但他却好像没有看到。
“罗刹盟的盟主是个十分古怪的人,虽然恶名在外,倒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我想薛三小姐应该暂时无恙,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行歌的话让侍雪一惊,“三小姐被抓了?”
“嗯。”他的神色倒好像一点也不忧虑焦急。
“初舞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楚丘城,如果有事会飞鸽传书过来,我们从这里出发,快的话,两三日就到了。”
他又接著说:“我先去准备马匹,明天清晨就动身吧。”
薛砚清站在门外问:“要不要我们去通知武林的同道一起帮忙?”
“不用。”雪染冷冷地回道。
行歌一笑,“有我和雪染公子联手,薛二少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这事情如果知道的人越多,对三小姐反而越不利,还是隐密些比较好。”
“好,那我先回去告诉大哥。”
行歌看薛砚清走远后,眼神瞥了眼满地的碎布,无声地笑笑,“刚刚薛二少爷说的话让雪公子不快了吧?只是可惜了这件衣服。”他又对侍雪说道:“姑娘,你家公子真的让人敬佩呢。”
这话说得古怪,别有深意。她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淡然点头,“多谢行歌公子的赞美。”
“真是个懂事又伶俐的丫头,怪不得你家公子疼你。”
行歌又给了她一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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