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桓批完奏章出来散心,远远的就听到御花园里的嘻笑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刘言趁机上前道:“皇上,这是那些待选秀女在玩乐呢,皇上要不要去看一看,听说周尚书的女儿豔冠群芳,才貌双绝……”未等说完,轩辕桓已挥了挥手,信步又向前走去。
斐雨闷闷不乐的跟在後面,见刘言退了回来,狠狠瞪他一眼道:“公子对你也不错,你可好,他刚走,你就撺掇著皇上去看别的女人……”一语未了,已被刘言打断道:“你懂什麽?我这是试探知道不?你不用担心,就看皇上这样子,心里头还是惦著公子呢。”说完看轩辕桓走的方向,悄声道:“看到没,这不一步步的就往风雅楼那边去了吗?呵呵,这麽多天,皇上到底还是忍不住。事情有没有转机,就看这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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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富丽中透著清雅幽芳,堪称巧夺天工的风雅楼,此时已被拆的差不多了,只剩最底下的几根柱子和一溜围墙,轩辕桓走到近前停下,默默的看著,不发一言。
那些工匠们一见皇上驾到,连忙跪下参见,轩辕桓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当可拆完了。”待工匠们都退了下去,他方才走到废墟中,寻了块大石,早有宫女上前铺了个座垫,又用食盘端上茶水点心。轩辕桓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朕自己静会儿。”
刘言和斐雨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命,都退了下去,且躲在一棵大树後静观其变。
轩辕桓慢慢的将这断壁残垣看了一遍,他和华洛一幕幕啼笑皆非的往事,一一从他脑海中闪过,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洛洛,朕说过什麽都可以给你,只除了那一件事,你为何偏偏就非要朕妥协呢?你明知道朕不会妥协,为何还要逼朕,更那般绝情的离朕而去。你来了这麽长时间,朕何曾和你争执过什麽,你的要求,无论多麽过分,朕又有哪一次驳回过,你一点点的得寸进尺,朕就一点点的退让,朕让的甘心,让的高兴,朕活到现在,从来没为谁考虑过,牺牲过,也不曾对谁付出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只有你,朕自己都承认彻底的栽在你手里了。朕只想让你做朕的皇後,只想对你一个人好,朕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的过,让著你,宠著你,可为什麽就这一次,朕不肯相让的时候,你就不能退一步呢?你知道太後和睿王的事,朕心里有多痛吗?那是朕的母亲,她已经背叛了父皇,你却还要朕成全他和另一个男人,你不知道这会让朕的心滴血不止的吗?如今,你的离去,又在朕的心上狠狠划了一刀,若说残忍,洛洛你才是最残忍的一个啊。”他一边诉说,一边恋恋不舍的看著这皇宫中最後一处残留著华洛气息的地方。脸上湿漉漉的,他以为是下雨,抬头一看,晴空万里,用手一摸,才发现那是已淌了满脸的泪。
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下去,轩辕桓在这废墟之中,竟坐了大半天,连午膳都没有传过,及至夕阳西下,他才终於站了起来,再看最後一眼,喃喃道:“洛洛,朕很想你,可是朕必须忘记。永不相见,呵呵。”他惨笑一声:“那就永不相见吧。”说完毅然转过身,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刘言和斐雨默默的在後面跟著,心情都异常的沈重,他们跟随轩辕桓日久,看他纵横一生,何曾有过这样伤感的时候,而现在他面上的表情,分明是前所未有的决烈,这一瞬间,两人心里涌上来巨大的失落感,知道轩辕桓已经下定决心忘掉华洛,任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轩辕王府中,素寒烟静静的听著斐雨的话,原本沈重的心又更往下沈了几分,他不知道华洛接到自己的信後会怎麽样,他也会做到像轩辕桓这麽无情吗?如果做不到他该怎麽办?这一生中,素寒烟从未像此刻这样後悔过,难道自己错了吗?固执的想成全太後与睿王,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唉,他早该知道不是所有美好的爱情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不是吗?他只是让自己的幸福蒙蔽了眼睛,以为天下的有情人都会和自己一样。
数天後,接到华越的信,言称华洛因为骑著大雕回去,受了凉,吃了几幅药後本来渐渐好转,谁知接到素寒烟的信後,病势竟又复沈重,如今卧床不起,遍请名医,却无良策,更兼药石无效,看来病已渐成,连这封信也要自己代笔,他要自己只转告素寒烟四句话,是“永不相见,生无可恋。不能求全,死亦无怨。”
素寒烟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知道华洛前两句是给轩辕桓的,後两句却是宽慰自己。意思是他一心要成全太後和睿王,如今不能成全,就算死了也没有怨言,不关任何人的事。想到华越的话,说皇上病已渐成,万没想到皇上平日里那样开怀乐观,到最後关头竟然也是这样的决绝,他持著信痛哭失声,当下便要人更衣,要亲去见轩辕桓。
适逢轩辕持刚从宫中回来,见到素寒烟的样子,吓了一跳,待问清原委,忙点了爱人穴道,无奈道:“寒烟,你万万不能进皇宫,皇兄那个人令出如山,他既要忘掉华洛,就不会对你留情,何况他心里定然恨你。”说罢见素寒烟瞪著他,目中似要滴出血来,自己再看了看那信,心下也是凄然,忽然眉头一皱,心里已有了打算,忙命人去宫里悄悄请了斐雨出来,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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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烛火通明,轩辕桓静静的看著书。刘言看了看时刻,已近三更了,於是悄悄的上前道:“皇上,该歇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轩辕桓抬起头,问他道:“什麽时辰了?”
刘言恭敬答道:“已近三更了皇上。”他说完,轩辕桓便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时辰了,原也该歇了,只是今晚朕这心里不知怎的,总觉心浮气躁的很。”说完站起身,背著手踱了几个圈子。方站定在摆著古玩玉器的架前,细细看了一遍,忽一眼看见那绿玉宝鼎,心有所感,不由得拿下来,在手中反复把玩。想起当日他送给华洛的珍贵古董都被他送了回来,唯独留下这宝鼎当水杯用,这明明是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可如今想起怎麽就不免心酸起来。
刘言看轩辕桓只管擎著那宝鼎出神,心中也惴惴不安,总觉皇上今晚大异於往常,看了看外面天色,又埋怨斐雨,暗道:就算被王爷请了去,也不该到这时候还不回来,正想著,忽见对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由得一喜道:“这个死鬼,总算回来了。”
轩辕桓正出神,不妨他突然出声,唬了一跳,手劲一松,那宝鼎便直直坠了下去,“砰”的一声,摔成了两半。
轩辕桓心神剧震,须知玉之一物,最是脆烈,这一摔下去,必然粉碎。谁料这宝鼎竟整整齐齐的摔成了两半,四周连玉茬都不见一个,他心里也不知为什麽,忽然就慌乱起来,颤抖著手去拾,却总也拾不起来。
斐雨进来,见到这摔成两半的宝鼎,不由得惊叫一声道:“啊,这不是公子最喜欢的茶杯吗?怎麽摔两半了?莫非它也知道了公子的事,要随之而去吗?真是……”话到此,忽然想起轩辕桓的严令,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轩辕桓只听得一句“莫非它也知道了公子的事,要随之而去吗?”,脑子中“嗡”的一声,呼的一下站起身,紧抓住斐雨,沈声道:“你说什麽?”
斐雨吓得都结巴了,一个劲儿的眨著眼睛:“没有……没有什麽……没有……”
“斐雨。”轩辕桓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字道:“朕知道你刚从持儿那里来,是不是洛洛有什麽消息,你赶快告诉朕。”看到斐雨害怕的眼神,他才募然想起自己下的命令,连忙道:“朕赦你无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说了也可以吧。斐雨心里暗暗的琢磨著,本来王爷就想让皇上知道的不是吗?只是因为怕被罚,让我瞅个机会悄悄的跟刘言说,做出让皇上不小心听到的假相,如今皇上直接问了,还说赦免罪名,那岂不是更好更直接了吗?
想到这里,才期期艾艾的道:“其实……其实也没什麽了,对皇上来说,还是个好消息呢。就是……就是公子骑雕回去,受了寒,刚刚好转一些,王妃就去信告诉他说皇上已决定与他恩断情绝,永不相见,所以公子的病一下子就重了,到……到最後药石无效,就……就成了不治之症,信今天才到,这会儿……这会儿恐怕是已经……已经不中用了。”说到最後,想起华洛素日的可爱之处,不免就有些呜咽起来,因为轩辕桓在眼前,还不敢大声哭。
轩辕桓的手渐渐的松了,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他身子晃了几晃,终於没有撑住,一歪身,颓然倒在地上。刘言此时也惊得呆住了,竟忘了去搀扶,眼见著主子倒地,这才醒悟,连忙上前,就见轩辕桓捂住胸口,嘴角边慢慢的渗出一丝血迹,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心口……心口疼的……疼的厉害,你……你帮我……揉揉。”一边说,又看向斐雨道:“备……备马,朕……要去轩辕王府。”
斐雨吓了一跳,心道皇上莫非是为公子心痛,只是他这个样子,如何骑得了马,忙道:“皇上,不如乘车……”一语未了,轩辕桓已大吼道:“朕说备马,你想违旨吗?”
斐雨连忙诺诺答应而去。这里刘言知道皇上心急,连忙扶著他出来,稍顷,斐雨牵了马过来,三人上马,一溜急行,不多功夫已到了轩辕王府。
轩辕敬已睡下,轩辕持迎了出来,还觉奇怪,心道莫非斐雨这麽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待看到皇兄面色惨白如鬼的样子,不由得也吓了一跳,轩辕桓却哪里理会他,也不避嫌,直奔素寒烟的寝室,进去後劈头就问:“洛洛的信在哪里,信在哪里?”
素寒烟本就伤感,没有睡下,此时见轩辕桓前来,他心中有气,站起道:“信是二殿下写的,只说皇上病重,时日无多,陛下可不必看了吧。不过皇上倒有四句话,分别是给陛下以及给我的,陛下若想知道,寒烟自当奉告。”
轩辕桓听见“时日无多”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