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留太久,因此这使他一次次得以逃生。
每次当侯波用尽了盘缠,穷困潦倒之时,他就会想起露茜,想起老费瑞尔,这使他再次振作。二十年了,侯波的一生,全都花在了复仇上,到了最后那几年,锥伯自己都开始松懈了下来,可结果证明了,他太低估了仇人的毅力……
当锥伯最终被侯波堵在了那间空屋里,侯波扪心自问,这二十年,究竟是否值得?
回答……是肯定的!
“你说露茜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嗯?!”侯波一步步逼近。
锥伯结结巴巴道:“你想谋杀我吗?”
“谈不上什么谋杀。杀死一只疯狗,能称为谋杀吗?当你把我那可怜的爱人从她那被残杀的父亲身旁拖走的时候,当你把她抢到你那个该死的、无耻的新房中去的时候,你可曾对她有过丝毫的怜悯?!”
锥伯叫道:“杀死她父亲的不是我!”
“但你摧毁了她那颗纯洁的心!”侯波厉声喝道,他把毒药盒子送到了锥伯面前,“让上帝给我们裁决吧。你挑一颗吃下去,一颗可以致死,一颗可以获生,你挑剩下的我来吃。让咱们瞧瞧,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公道!”
…………
死亡前那一幕幕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锥伯的心中再次升腾出恐惧的感觉。
侯波,因为恨也好,因为爱也罢,或者说他相信这世间还有天理、正义。总之,即使让现在的锥伯去面对这个仇人,他仍旧会感到害怕,他的灵魂会再一次恐惧地颤抖。如猫爷所说,就算锥伯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怪物,他依然是个弱者。
王诩逼视着锥伯的双眼,接着说道:“像这种烂东西……”他转身用一个投标枪的姿势将锥伯扔飞了出去,“我就打破给你看看!”
王诩说罢猛地跳起,地面上绽开了半径足有十米的蛛网状裂痕,王诩的速度远比锥伯要快,他在空中追到了锥伯,单手勾住其颈,用锥伯的身体去撞击那巨大的结界。
轰然巨响中,结界被撞开了斑驳的裂痕,锥伯张口就吐出一大滩鲜血。王诩在空中虚踏几步,再次飞身上前,对着锥伯的身体击出了数十拳。
这每一击皆是威势惊人,具憾天拔地之力,庞大的结界上出现了水波般的阵阵波动。锥伯就像一条鱼,在一个透明的圆形鱼缸里被揍着,而且脸还贴在玻璃上……
地上的猫爷站了起来,他终于暂时处理好了伤势,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打破它吧,让这座城市,再次看到天空吧……”
天上的王诩好似是听到了猫爷的话,他大声咆哮着,出拳的速度再次加快,拳风映出重重虚影,锥伯的身体已被他打得不成人形,连血都快吐不出来了。而他身后的结界,也似悲鸣般发出了阵阵怪响。
“啊…………!!!”王诩暴喝一声,用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量,打出了最后的一拳!
第二十八章 碎魂
天空中传来刺耳的蜂鸣,那声音从尖利逐渐变为了沉闷磅礴,就像在一个琉璃制的容器中敲响了两件银器一般。
结界崩毁了,笼罩着整个伦敦的巨大屏壁顷刻间全然碎裂,无数透明的能量碎片旋空而起,每一块都像镜子一样折射出点点月光。以灵视看来,就像是黑夜中闪耀的满天彩霞。
王诩从空中坠落,他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银白色,意识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猫爷掠上半空,用一个魔术师提兔子的动作单手抓住了王诩的后领,然后身形轻逸地缓缓降下,最后双足点地,好像鸟儿般不受重力的影响。
刚站稳两秒,他就一甩手把王诩扔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叹息道:“哎……没这么大头,非要戴这么大帽子……强行催动潜在的主宰之力,把灵魂中的灵识都压榨干了。”
“呵呵呵呵……虽然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基本是指这小子已经彻底失去战力了吧?”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从猫爷的身后响起。
猫爷并没有露出多惊讶的表情,双手插在裤袋里,悠然自得地转身:“我就知道会这样……结界的力量,现在全都到你身上了吧?哼……所以才被他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打碎了呢……”
锥伯咧开嘴,露出一个丑恶的笑容,他抹掉了脸上的血:“哼……我是弱者?现在我就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看看谁是弱者!”
空气里一股无形的气场绽开,那竟是锥伯一次简单的移动所带来的能量波动。他的速度比刚才更快,手中刀刃的威力足以撕开十米厚的水泥墙壁。
但猫爷却比刚开始战斗时更加从容淡定,好像锥伯的实力再次提升也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悉悉索索的古怪声响传来,锥伯的影子与站在原地的猫爷交错而过,前者那得意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全身爆裂出数十处狰狞的伤口,鲜血从每一道口子激射而出,飘洒在空中,简直像下了场雨。
猫爷侧了一下脑袋,越过自己的肩膀看着锥伯,那眼神不知是同情还是鄙视:“你怕被王诩打死,所以吸收了结界的力量,自以为将所有的、也是最后的筹码统统集中到身上就能逆转局面,可惜啊,就如我最初太小看你了一样,你也对我的实力作了错误的估计。”
锥伯又站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口开始了自我修复:“你……你……”他咬牙切齿,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猫爷接着道:“如果换做几个月以前,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可这段时间,我得到了一本叫‘医蛊篇’的东西,因此,情况完全不同了。”他说到这里,心中不禁感叹:鬼谷子啊鬼谷子,这还只是你全部学识中的凤毛麟角吧……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家伙曾经存在过,真的很伤我的自尊呢……
锥伯吐掉一口血水:“哼……虚张声势……你刚才明明还不是我的对手,你还看着你同伴的女人被我杀掉……”
“刚才是刚才。”猫爷打断道,“首先,你要明白,‘你’只是一件工具罢了,她的死是必然的,她没有选择,你也没有选择。历史和命运就是这样注定下来的,没有今天与埃莉诺的分别,就没有未来王诩与燕璃的重逢。
其次,我还不想在王诩的面前显露自己也是鬼谷派传人的事情,一是时机未到,二么……他很可能会说些自己是前辈师兄之类的废话出来,我可能会忍不住干掉他。
不过现在,该死的也死了,该昏倒的也昏倒了,我的顾忌,也就毫无意义了。”
锥伯的伤口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他又举起了武器:“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暴喝着再次冲上前来。可猫爷仍旧瞪着死鱼眼、站在原地接了他一招。
“我也不指望你马上明白过来,只是把你可能感兴趣的答案都告诉你,当你下了地狱以后,每天在被人切片煮熟之余,还可以做些思考来打发时间。那时你或许还会感激我的。”
锥伯就算没被打吐血,也快被猫爷气炸了血管:“一派胡言!我是不会输的!不会!”
“哼……”猫爷的脸上露出了狞笑,那一刻,锥伯的灵魂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的眼中好像看见了一个恐怖至极的魔相。
“输?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还是没听那小子刚才的话?我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我可不要你输,我要你的命!”猫爷的双手都已握住了猩红的手术刀。
原本已被月光穿透的浓雾竟又一次遮蔽了天空,只是这次,雾中还充斥着暴虐的杀气。
御术天字诀——偷天换日!
锥伯觉得自己的力量在流失,从战斗伊始至现在的所有伤痛逐渐清晰起来,而且那令人窒息的凌厉杀气正不断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猫爷开始缓步靠近,在锥伯眼中,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拿着镰刀的死神,此刻他身上的杀气已经能够使天地间任何的一个生命胆寒。
“我们中国有个传说,每年农历七月二十那天,满天神佛都会闭眼,在这一天,黑云将遮蔽天空,鬼、魅、魍、魉将在世间横行无忌,惩治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徒……你之前好像很依赖于天上的那个结界?我告诉你,现在你看到的,才是真正的结界!”
“啊……!!!”锥伯疯狂地吼叫着,纵然已体会到了恐惧与绝望,他还是要殊死一搏。
扭曲的身形再度袭杀而来,这便是这个开膛手杰克在人间的最后绝唱。
猫爷闭着眼睛,空气被他的灵力撕扯得浑浊起来,其周身瞬间扩散出一股无形的压力。当锥伯闯入了他的十步之内,他猛然睁眼,一步踏出。
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手术刀的红芒在空中勾勒出数条平滑的轨迹,这一招仿若画中意境、飘逸绝伦,和锥伯那丑恶的凶险招式当真是针锋相对。
他们的身影再次交错而过,锥伯这次好像没有受伤,他还是站着,几秒后,慢慢转过了身:“这不该是人所能拥有的力量……不该……”
猫爷没有回头,他背对着锥伯道:“要是王诩的话,可能会直接说‘你懂个屁’之类的,不过我还是很斯文的,就让你死个明白吧……在下面好好记住,这世间有着狩鬼者这样的存在,而他们中最厉害的极小部分人,可以达到一种境界——超灵体。”
当他的话音落下,锥伯的身体就像倒塌的积木般碎了一地,最后化为了污浊的血水……
第二十九章 奇人
清,光绪十四年的腊月。(1889年初)
此时已至年关,大街小巷皆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中国人是讲传统的,老百姓们这一年忙下来,不就是为了这几天嘛。
那正是——糖瓜称几两,黄面烙几盘。烧香供神马,叠锞化银钱。奠酒辞了皂,拾掇置办年。蒸糕用黄米,加枣助味甜。发面蒸馍馍,多多揣几拳。诸般供仰菜,少霎把集赶。量上把粮食。粜米好使钱。花椒茴香有,就是少粉团。海蛰麒麟菜,虾米大的甜。香蕈与竹笋,木耳称几钱。想着请门神,画子捎几联。先买对子钱,丹红砂绿全。花笺共黄表,锡箔不用言。蜡烛称几斤,爆仗买两盘。茂陵盅一块,碟子要花篮。汤匙不要紧,壶要扎裹全。硝黄砂捎点,好对花药玩。将把新年过,衣服要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