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理!”
冷千户心中有气。一时摸不清天赐底细,又不敢发作。愠道:“老爷子不要血口喷人。本官乃堂堂锦衣卫千户,怎么会维护盗匪。这几位都是安善良民,一时误会,打破了老爷子的院门,引起争端。本官排难解纷,有何不可?”
天赐冷笑道:“好个锦衣卫千户,强词夺理,不辨是非。民不与官争,我老人家怕你,一百万两银子的账留待日后再算。”扛起长柄香炉,进门去了。
冷千户与太行双凶面面相觑,弄不清这老头目的何在。方才口口声声要讨账,现在又说走就走,似乎并不真想要一百万两银子。向龙在田贺震天打听其来历,龙贺二人均摇头不知。这二位正有满腹的不痛快。撞上这个莫名其妙的土老头,不但今夜救人的计划全部落空,又让锦衣卫撞见,今后行事不免有诸多顾忌。心情恶劣,却不敢在冷千户等人面前表露出来。强作欢颜略加敷衍,招呼手下人众灰溜溜退走了。
冷千户与太行双凶低声计议,均认为这土老头大为可疑,决不能轻易放过。如果他是位隐世高手,不妨设法网罗。如果他心怀不轨,就要下手铲除。商议即定,三人步入院中。大门已经让白熊一锤打破,不必再扣门求进。走到天井之中,冷千户朗声道:“老爷子,本官登门造访,请老爷子现身一见。”
正堂上灯火倏亮。一人开门出来,抱拳为礼,说道:“草民郝大鹏见过诸位大人。”冷千户对武林形势十分熟悉,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大多有所耳闻。听郝大鹏报出名号,又见他一身黄衣,冷千户诧道:“尊驾就是武林盟的黄衣剑士,人称九天云鹏的郝大侠吗?”郝大鹏道:“正是草民。诸位大人远在京师,也知草民贱名,草民深感荣幸。”
冷千户与太行双凶对视一眼,心中均十分诧异。方才卧龙山庄登门闹事,居然是为武林盟而来。两大江湖帮会火并,这可是一件足以轰动武林的大事。冷千户问道:“方才那位老爷子也是贵盟的剑士吗?可否请出一见?”郝大鹏面有难色,嗫嚅道;“这个,咳!诸位大人请房中落座。草民这就唤他出来。他方才言语无礼,请诸位大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将三人让进正堂,献上香茗。又向厢房叫道:“李老弟,几位大人要见你。”
只见东厢门帘一挑,走出一位青年壮士。身着蓝衫,英挺不凡。走到三人座前,长揖为礼,说道:“草民李大郎见过诸位大人。适才一时戏言,只为激卧龙山庄之人尽早离去,并无责怪诸位大人之意。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冷千户三人面面相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令龙在田贺震天忌惮的土老头居然是一位年轻人,实在看不出他也是一位武林高手。施明轩干咳一声,站起身来。拉着天赐的手,邪笑道:“李老弟,咱哥俩多多亲近。”手上用足七成功力,紧紧一握。天赐不禁微微皱眉。施明轩的手掌象一把烧红的铁钳,又硬又热,几乎让他禁受不起。急忙运起内力,以柔劲化解。口中说道:“久仰老前辈威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施明轩用力许久,手上加足十成功力,仍无法探明天赐的底细。掌中握的似乎不是手,而是一团棉絮,浑不着力。施明轩无奈只得放弃相试之念,大笑两声掩饰尴尬之情。说道:“李老弟武功不俗,咱们不妨交个朋友。请坐。”拉着天赐在他身旁落座,又道:“以李老弟这份功力,在武林盟中仅为一蓝衣剑士,这未免……,咳!未免太委屈老弟了。”
天赐微笑道:“前辈过誉。晚辈武功低微,不值一提。武林盟比晚辈高明之人多如牛毛,晚辈实不敢妄自尊大。何况晚辈刚刚加盟,寸功未立。能做一名蓝衣剑士,已属万分荣幸,何敢再有奢求。”
施明轩干笑两声,说道:“李老弟客气。如果武林盟之人都如老弟一般武功,卧龙山庄还敢登门生事吗?”又向郝大鹏道:“郝老弟,老夫欲向你商借一人,不知老弟能否割爱?”郝大鹏坐在椅上,屁股只敢沾点椅边,神色恭敬拘谨。说道:“前辈但有所命,晚辈无不遵从。不知前辈要借何人?”施明轩大笑道:“就是这位李老弟。说实在的,李老弟在贵盟做一个小小的蓝衣剑士,老夫实在替他惋惜。有此好武艺,何不投效朝廷,为国效力。如果能到咱锦衣卫来,我敢担保刘大人一定委以重用。将来前程,未可限量。怎么样?郝老弟,给老夫一个面子吧?”
郝大鹏心中为难。天赐为何换上一身蓝衣剑士的装束,他着实不解。天赐不是武林盟的剑士,更不是他的下属,他不能越俎代庖。说道:“这要看李老弟的意愿。”冷千户三人一齐望向天赐。施明轩问道:“李老弟,你意下如何?”
天赐对锦衣卫深恶痛绝,决不可能同流合污。婉言谢绝道:“前辈盛情,晚辈由衷感激。晚辈不是有始无终之辈,加盟武林盟未久,绝不能轻言离去。晚辈以为,不论高居庙堂,还远处江湖,都可以为国效力,二者并无分别。诸位大人此次南行的意图,晚辈也略知一二。但有能效力之处,敬请吩咐。不仅晚辈一人如此,便是整个武林盟也一样听凭驱策。”
冷千户三人目光一亮。他们这次奉旨南来,为的是控制卫河沿岸特别是大江南北的武林人士,以保证皇帝的安全。武林盟扎根江南,势力庞大,决不可能象卧龙山庄一样赶走。可是如果让武林盟在江南一带活动,对皇帝的安全无疑是一种潜在的威胁。此时听这李大郎之言,似乎有倾全盟之力保护皇帝的意思。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三人犹有不信,冷千户问道:“李少侠在武林盟仅为区区蓝衣剑士,这事能作主吗?”
天赐为之一怔,以他的身份确实不够份量。正在此时,室外有人朗声笑道:“能,能!武林盟行事只问是非,不关名位。此事钟某人能作主,李老弟也一样能作主。”门帘一挑,走进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大汉。向冷千户三人抱拳为礼,说道:“钟云翱见过诸位大人。”
郝大鹏慌忙上前拜见,口称钟长老。又向钟云翱引荐冷千户三人,说道:“今夜卧龙山庄上门行凶。若非三位大人及时赶到,几乎酿成大祸。”
钟云翱上前道谢。冷千户三人心中受用,但自恃身份,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冷千户道:“钟大侠在武林盟高居长老之位,大小事体自然能作几分主。适才李少侠所言,是否为贵龙首之意?钟大侠能否给本官一个承诺?”钟云翱面色一肃,说道:“武林盟立盟的宗旨便是行侠仗义,报国安民。决不容许江湖宵小在江南胡作非为。冷大人放心,一旦有人胆敢对天子不利,武林盟决不坐视。”
冷千户大喜,说道:“好!得贵盟相助,大事定矣!本官见到刘大人,一定请他老人家上奏圣上,褒奖贵盟功绩。”钟云翱淡然一笑,说道:“武林盟只是为所当为,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
冷千户嘴上不住客气,心中却暗叫妙极。钟云翱一言九鼎。有他这句承诺,不但不必再对武林盟有所顾忌,反而平空得到一大臂助。此行没有白来。太行双凶却有些坐立不安。钟云翱自进门起就没多看他们一眼。两人心中明白,双方虽无嫌怨,但一侠一盗,天生的水火不容。若不是为皇帝南幸之事,决不可能坐到一处。正事已经了结,再留下去未免有些不识趣。施明轩向冷千户连递眼色。冷千户心领神会,立刻起身告辞。带着钟云翱的许诺,回去向刘进忠表功。
锦衣卫一去,武林盟群雄都从内室出来拜见钟云翱。钟云翱带来了总堂第二批增援的高手,大家无不欢欣鼓舞。钟云翱上下打量天赐这一身蓝衣剑士的装束,颇为诧异,笑道:“这位便是李老弟吗?半年前在无锡城外那一面之缘,老弟还记得吗?”天赐对钟云翱深具好感,笑道:“那日一见钟大侠,便知绝非凡俗之辈。只因一时自觉冒昧,未能及时与钟大侠攀交,失之交臂。现在想起还十分后悔。”
钟云翱被天赐不留痕迹地捧了两句,心中快慰,笑道:“现在攀交也不晚吗!李老弟,那日你被何绣凤掳走,后来是如何脱身的?”天赐苦笑道:“一时大意被妖妇所擒,丢人现眼,汗颜无地,钟大侠请勿再提。”
钟云翱知他必有难言之处,也就不再深问。笑道:“富贵而不能淫,贫贱而不能移,威武而不能屈,是谓大丈夫。何绣凤百般劝说,诱之以色,动之以利,老弟均不为所惑。我便认定老弟是我辈中人,值得结交。老弟若不见弃,今后咱们便兄弟相称。”
钟云翱既然有此提议,天赐也就顺水推舟,改称钟兄。钟云翱亦坦然受之。郝大鹏等人见天赐如此托大,不免暗自诧异。天赐只因有孙老头的叮嘱,说他与江南八仙平辈,不可搞乱了辈分,所以称呼起来就非常自然。说道:“正邪之分,判如黑白。小弟有目非盲,自然分得清。闻香教为恶江湖,正道人士所不耻。就算许以亿万金珠之利,位尊全教之职,小弟也绝不会动心。而武林盟行侠仗义,举世同钦。虽执鞭之士,小弟也甘愿为之。”
钟云翱大喜,说道:“李老弟,这话可是你说的。愚兄邀你加盟,你可不能推辞。看你这身装束,太委屈老弟。老弟如果有意加盟,愚兄当以红衣长老之位相让。”
天赐心中略动。又见一旁周天豪傅青山等人目光中的切盼之意,只觉胸口一热,慨然道:“有幸跻身武林盟,与盟中侠士同生死,共患难,小弟求之不得。只是小弟才疏学浅,籍籍无名,红衣长老之位决不敢领,还是做蓝衣剑士为宜。”武林盟群雄大喜。钟云翱道:“老弟不必过谦,红衣长老之位是跑不掉的。”天赐道:“不,还是做蓝衣剑士为好。”钟云翱道:“一定要做红衣长老。”
两人正在争执不下,东厢中有人朗声道:“二位不必再争,不妨各退一步,取折衷之策。请李老弟做个黄衣剑士可好?”话音未落,走出一位中年人。只见他身材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