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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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风雷-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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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泉脸色大为缓和,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又问俞老大道:“贼人得手之后,向哪个方向逃走了?”俞老大道:“他们一直向东逃去,一共有百余人。东面没有藏身之所,一定是在江边有船接应。如果让他们登上江船,顺流而去,只怕追不上了。”

张清泉略作沉吟,说道:“俞老弟,这件事你不必再插手了。官兵将至,你带上弟兄们赶快撤走。你那些水道朋友在水里是一等一的好手,一到陆上就不行了。老夫一人足矣,不挖出这伙人的根底,决不收手。”

打发走俞老大,张清泉向天赐投来询问的目光。天赐自然义不容辞,说道:“小弟愿附骥尾,师兄不会嫌小弟无用吧?”张清泉心中犹有未释之意,冷冷道:“不想去找哪个冷千户吗?他只怕还没走远,现在去追也许还来得及。师兄不会拦你,也拦不住你。”

天赐赔笑道:“师兄口下留德,饶了小弟吧!小弟与冷逢春攀交,也是出于无奈。心里还有个傻主意,想借此探听些内情。决不是有心帮他。小弟正愁无法脱身,正巧遇上这个机会,还去追他干什么?此事的缘由始末,小弟慢慢禀告师兄。现在追敌要紧,师兄,咱们走!”

张清泉先入为主,认定天赐投靠了锦衣卫,故而言辞很不客气。现在听天赐的一番解释,似乎有几分道理,心里的不快立刻消去大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什么事都好商量。

两人展开轻功向东疾驰。张清泉轻功之高,身法之快,令天赐相形见绌。紧随其后,颇感吃力。追下十余里路,终于发现了贼人的踪迹。两条黑影正在疾奔,轻功还算过得去。相距有一望之遥。张清泉大喜,脚下加快,身形化做一道流光,直追过去。

那是两名黑衣大汉,正是方才黑吃黑的贼伙。其中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裹,不知内藏何物。因为包裹太重,远远落在同伙后面。另一黑衣人陪着他缓缓而行,满口怨言:“老二,快些吧!带着这个累赘,不知你他妈的是怎么想的。回去晚了,上面怪罪下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可不想陪你受罚。”扛包裹的黑衣人道:“没办法,兄弟就爱这调调,实在舍不得丢掉。大哥如果等不及,请先走一步。上面如果责怪,兄弟一人承担就是。”

另一黑衣人笑骂道:“你他妈的色迷心窍,早晚要死在女人身上。你有艳福可享,老子却不知为什么,要陪你受这份活罪。等会如果有人追来,看你如何脱身。”想到也许会有人追来,不自觉回头察看。一看之下,骇然色变,叫道:“老二,把那玩意扔掉,快跑!”

老二仍没发觉大祸临头,骂道:“你他妈的昏头了?辛辛苦苦背到现在,扔掉多可惜。”老大叫道:“你他妈的才昏头了。老子不管你了,逃命要紧。”丢下同伴不顾,独自飞奔而去。什么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平日里尚可以讲讲。当此生死关头,去他妈的吧!老大率先逃走,老二方察觉不妙。忙回头看去,惊得魂不附体。只见两道人影正飞驰而来,看轻功之佳,都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以他一人之力,只怕不是来人一招之敌。老二暗骂老大不讲义气。将包裹往地上一扔,没命向前飞跑。

张清泉与天赐穷追十余里方找到贼人,岂能让他们轻易逃脱。张清泉直追跑在前面的老大,天赐紧赶落在后面的老二。双方轻功相差悬殊,转瞬间便追至贼人身后。天赐飞身跃起,直扑老二,抓向他的双肩。老二武功也不容轻视,身形一矮,避过这一抓,向路边草丛钻去。天赐变招之速胜过闪电,身在半空,竟能折向横飞。老二刚刚跨出两步,天赐便已扑到。扣住他的双肩,拖倒在地。化爪为指,闭住他后心穴道。一把扯落蒙面巾,喝道:“朋友,你走不脱了。老实招供,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路?你的同伙在何处?”

这老二是个相貌平庸的壮年汉子,紧闭双目,理也不理。天赐见他神色平静,不露惧意,只当他是个宁折不弯的硬汉。喝道:“朋友,别充好汉了。在下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不愿放出什么手段对付你。可是如果你不肯招供,在下也只好勉为其难。这对你没有好处。”老二依旧不言不语,面孔逐渐僵硬,透出一丝黑气。天赐越看越觉不对劲,伸指到他鼻孔下一探,才知他已经断气了。天赐大为懊丧。见张清泉已经制住了另一名黑衣人,正在询问口供。天赐怕那名贼人故伎重施,叫道:“师兄,当心他服毒!”

张清泉急忙去捏那贼人的牙关,可是为时已晚,那贼人也服毒而亡。张清泉满腹怒气无处发泄,埋怨道:“小子,你怎么不早说,放马后炮顶个屁用。现在可好,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掉了。”天赐苦笑道:“这可怨不得小弟。谁能想到他们口中含着剧毒,见风色不对马上服毒自尽。这狠劲令人心惊。”

张清泉道:“这两个小子不知是哪条道上的。他们的主子绝非善类,驭下的手段一定非常残酷,使手下宁可一死也不敢走漏消息。”天赐义愤填膺,说道:“此人用心阴险,手段毒辣,若让他继续为恶江湖,不知要害死多少性命。一定要挖出他的根底,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张清泉道:“光生气顶个屁用!你就算骂上千万句,也无损他半根寒毛。咱们还是细心查一查。百密难免一疏,我就不信找不到线索。”

天赐此时已经摸透了张清泉的脾气。天性洒脱不羁,疾恶如仇。惹恼了他,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与师父孙老头如出一辙。顺着他点自然万事大吉。当下赔笑道:“师兄成名几十年,江湖阅历实非小弟所能企及。贼人虽然行踪诡秘,却总难免露出蛛丝马迹,岂能逃过师兄的火眼金睛。”

张清泉心花怒放,脸上却不动声色。俯身去检查贼人身上的物品,在他怀中掏摸,搜出的不外乎汗巾银两火折子。还有一个小荷包,内藏丹丸膏散。都是江湖人常用之物,无法证明身份。张清泉大失所望,又向他腰间摸去。发现有一样硬东西挂在他裤带上。摘下一看,张清泉目光一亮,叫道:“师弟,快看看这是什么玩意?”

天赐接过观看,惊的目瞪口呆。这是一面竹牌,上刻两把交叉的长剑,中间是一个盟字,与他怀中的玉牌式样完全相同。难道这两人是盟中兄弟?天赐越想心中越觉不安,手持令牌怔怔出神,默然无语。

张清泉深感疑惑,问道:“师弟,你为何不说话?这玩意你认得?”天赐黯然叹道:“这是武林盟黑衣白衣两级弟子的信物。”张清泉恨恨道:“这就不错了。我说呢!这里是武林盟的地盘,出了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武林盟神通广大,不会一无所知,更不会袖手不管。嘿嘿!原来他们居然是武林盟的弟子。师弟,把竹牌给我。这就是证据,我要去找司马老贼理论,揭穿他的伪善面目,要他还我一个公道。”

天赐急道:“师兄,鲁莽不得。”张清泉道:“这是什么话!武林盟胡作非为,别人怕他们,我张清泉可不怕。师弟如果心存畏惧,可以撒手不管。师兄是个死心眼,不弄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天赐道:“小弟平生从不知惧怕为何物。如果武林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邪道组织,刀山火海我也随师兄闯一闯。可师兄事先应该仔细斟酌。武林盟素有侠名,是武林公认的正道帮会,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你说他们蒙上面孔做强盗,你说他们强迫下属服用毒药以防被人识破。没有人会相信,小弟就第一个不信。”

张清泉怒道:“你不信我信。屁个素有侠名,屁个正道帮会,全是掩人耳目的表面文章。暗地里却无所不为,什么恶事绝事都做得出,比邪道还邪,比黑道还黑。这面竹牌就是铁证。这是武林盟弟子的随身信物,是你说的,不是我栽赃陷害。我拿去找司马长风,看他有何话说。”

天赐左右为难,不得不耐心解释:“师兄,仅凭一面竹牌是不能作为证据的。这种竹牌仿造容易,你能保证不是有人在栽赃?如果贼人果真是武林盟的弟子,他们行事如此机密,事败不惜一死,绝不会携带随身信物,泄露身份。”

张清泉不以为然,一口咬定不放:“师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行事再机密也难免有疏忽之处,这面竹牌说不定就是一时忘记了摘掉。这些年在大江南北发生过不少劫案,手段如出一辙。师兄早有所疑,这不过是其中一项证据罢了。你当师兄是个老糊涂,仅凭一面竹牌便入人于罪吗?”

张清泉与武林盟有嫌隙,天赐置身其间,委实难以自处。有心代武林盟辩解,但张清泉十分固执,只怕不会听从。他说对武林盟早有疑心,却又不说掌握了其他什么证据,天赐也无从分辨。一时心中矛盾,欲言又止。张清泉察言观色,陡起疑心,厉声问道:“师弟,你为何吞吞吐吐?你别是已经加入了武林盟吧?”天赐自不能欺骗师兄,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答道:“实不相瞒,小弟的确加入了武林盟。”

张清泉勃然大怒,叫道:“混小子,你让猪油蒙了心窍,居然会做出这种蠢事。你禀明师父了吗?”天赐诧道:“小弟尚未禀明师父。师兄,有什么不对吗?”张清泉叫道:“有什么不对?你居然还不明白有什么不对?”一指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冷笑道:“你去问问这两个死鬼,他们会告诉你有什么不对。你如果执迷不悟,早晚也是同样的下场。”

这一双师兄弟自见面起便争吵不休,闹得面红耳赤。但师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大家并不记恨。后来并肩追贼,同仇敌忾,心中的芥蒂便不复存在。张清泉此时疾言厉色,纯出爱护之意。但言语之间过于托大,天赐难免有几分不快,说道:“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两个贼人是不是武林盟的下属尚无定论,师兄怎能一口咬定是武林盟所为。司马长风与师父齐名,素为武林人士所敬仰。其人我也见过,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为人慷慨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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