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又问:“汝父名为那楼,你的汉家名字叫那乌康宁,可有什么说道?”
“吾父愿以‘那’字为汉家姓,同时又不想忘祖,是以为我兄弟姊妹们取复姓‘那乌’,康宁是小的名字,寓意健康安宁。”
刘和听完忍不住笑了,他转头对郭嘉说:“我估计那楼酋长肯定是请了汉人先生来帮他取名的,不然咋能想出这么喜庆吉祥的名字来?”
众人点头,同意刘和的分析。
那乌康宁附和着说:“我们乌桓人没有文字,族语还是口口相传的胡语,吾父觉得这样很不方便,所以想请一些汉家读书人来县里教化孩童,结果寻找了好几年,也就三五个南方来的逃难书生愿意前来,其他人似乎对我们乌桓人都避而远之。”
“呵呵,南方来的那些家伙,都以为你们还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当然不肯放下身段前来投效了。”刘和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思,并不在乎那乌康宁的面子是否挂得住。
手握十几万兵马的刘大公子,还不需要去刻意在乎一个小小乌桓酋长儿子的脸面和感受,就算如今来到了乌桓人生活的区域,他一样的自信从容,根本没有做客人的那份觉悟。
刘和从那乌康宁无意间说的这些话中受到了一些启发,他正在琢磨着今后如何对乌桓人进行分化和同化。
分化的目的是为了避免乌桓人抱团,以便于管理和驾驭他们。同化的目的则是彻底将这一族纳入汉文明的圈子,让他们今后跟北方的游牧民族划清界限。
进入居庸县内之后,沿路的景象渐渐变化,不再像昌平和军都等县那样传统的北方村落,而是增添了许多的游牧风格。
乌桓人虽然已经在居庸县内定居下来,不再过以往那种逐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但他们所住的房屋却不是北方汉人修筑的那种长排的砖瓦或者茅草泥墙的方形房屋,而是依然保留着穹庐的样式,也就是圆形穹顶的毡房。刘和沿路便看到的是大大小小的各种穹顶毡房,而且奇怪的是房屋的门都一律向着东方开,跟汉人修房造屋习惯将房门朝着南开有很大的不同。
乌桓人的习俗是髡头,也就是剃去头发,所以看上去跟蓄着长发的汉人完全不同。乌桓女子到了婚嫁的年龄时才会蓄发,然后分出发髻,戴上一种桦皮制成的高帽子,称为“句决”。
刘和当初也不是没有跟乌桓人打过交道,赵云麾下的乌桓骑兵跟随他近两年,所以他对乌桓人的一些习俗还是比较了解的。不过当他看到成群的乌桓孩童不分男女,人人留着个大光头在道路两旁朝自己比比划划的时候,却有一种自己成了动物园猴山上那只猴王的感受。
那乌康宁怕这群胆大包天的孩子惹恼了刘和,急忙跑到路边大声的用乌桓语驱赶他们,也不知道他跟孩子们说了些啥,原本还天真活波的一群半大孩子看刘和的眼神就从好奇变成了恐惧,飞快地跑向了远处。
“你刚才冲孩子们喊的是什么话?”刘和貌似好奇的问那乌康宁。
“我只是告诉孩子们轲比能是被你手下的将军打跑的,而你手下这样厉害的将军有许多个。”那乌康宁小心回答。
“哈哈……,这个说法我喜欢!不是本公子吹嘘,若是那轲比能还敢再来,本公子麾下的将军这回可是要取他项上人头的!”刘和也不谦虚,将“王霸之气”尽情地抖落出来。
刘和问那乌康宁:“我听说你们乌桓族男子娶妻都是先与族内女子私通,将看上的女子先掠回家中,待过了半年百日之后,这才让媒人给女方送去马牛羊等牲口为聘礼?”
那乌康宁点头,解释说道:“虽然我们族内有掠妻的做法,但一旦男女成婚,男子便要到女方家里服役两年,等两年之期结束之后,女方家才会备下嫁妆将女子送到夫家。在我们的部落内,除了战争之外,平时家中的一切大小事情皆要听家中地位最高的妇女处置。父亲若是战死,儿子可以娶后母为妻;兄长若是战死,弟弟也可以娶寡嫂为妻;若是寡嫂的小叔子也战死了,那么小叔子的儿子也可以娶伯母为妻;若是小叔膝下无子,那么其他叔伯也可以娶寡嫂。”
郭嘉听到这里,面上微露不屑之色。这种在他看来有悖人伦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刘和听到这些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厌恶的表情,他想起了后世那些强大的游牧民族貌似都是这种通婚的风俗,这大概跟草原部落为了提高人口出生率有关。北方大漠的疆域虽然广阔,但是生存环境实在恶劣,如果不执行这样的通婚制度,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和孩子就没有人保护照顾,这对于整个部落而言,可是灭顶之灾。
“你们的部落内迁到居庸县内有多少年了?”
“回大人的话,我们部落是在七十多年前从塞外迁入居庸的,至今已在这里繁衍生息了四代人。”
“以你之见,你们的族人如今最盼望和期待的是什么?”
那乌康宁琢磨了片刻,然后回答:“我们的族人一盼互市能够放宽一些,价格能更公道一些;二盼官府能多派一些人来部落传授各种技艺,教导我们的孩童;三盼汉家大人能体恤爱惜乌桓士兵,不要将他们当成牛马和野兽一样驱使。”
听话要听音,那乌康宁在回答刘和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将互市放在了第一位,将部落的未来放在了第二位,而将出兵助汉放在了第三位。
也就是说,居庸县内的乌桓人如今最关注的是如何改变生活景况,所以他们希望官府开放互市并且保护交易价格。然后是如何教育后代,乌桓人估计也是尝到了农耕生活的甜头,希望自己的后人学习种田、织布、工艺制作等手艺,甚至是学习汉字,从而提高后代的适应能力。
而出兵替官府打仗则被乌桓人视为天经地义或者说是回报官府的一个途径,因此只是提出希望汉家官府善待乌桓骑兵,不能一味将人家当成炮灰利用。
刘和知道那乌康宁说的很多话一定是那楼交待过的,既然乌桓人的三个期盼如此简单,他心里对于拿下上谷乌桓部落就更加有把握和信心。
正文 第二五零章 拐啦,卖啦!
刘和一路上跟那乌康宁聊得挺热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上谷乌桓大人那楼所住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穹顶毡房明显比外围的那些要密集,个头也要大一些,毡房附近栓着的马匹也是上等的战马,不再像外围那些驽马和劣马,随便被人散养在房屋附近。
为了表示诚意,刘和只带着徐晃和郭嘉二人进入那楼的毡房,慕容平带着两千精锐士卒陈兵居庸县外,田畴则带着一百名护卫呆在这片类似于村落的外围,由那乌康宁陪着。
那楼没有整一排刀斧手大冬天赤着上身站在大帐两边肌肉秀吓唬刘和,他很清楚来到居庸县内的这个年轻公子哥有多厉害。如果谁觉得这个谈笑间就让纵横北方十数年的公孙家族覆灭的年轻人是被吓大的,那真是瞎了狗眼,嫌自己命长了。
刘和虽然只带了一文一武两名随从入账,但气势半分不弱,见到那楼之后,十分坦然地等着那楼主动向自己行礼,然后再代表刘虞向那楼回礼。那楼不过乌桓族的一位酋长,跟堂堂太傅之子,虎贲中郎将刘和的地位相比,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那楼引刘和上座,刘和也不客气,大刺拉拉地坐了主位,还自来熟地招呼那楼坐在自己右手边,招呼郭嘉坐在自己的左手边上,至于徐晃,则让其站立在自己的身后。那楼对于刘和这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做派一点不觉得反感,心里倒是觉得踏实了一些。
那楼见刘和坐定之后,开口说道:“大公子能在百忙之中驾临吾族,实在是本部一大幸事,下官已经让人备下了部落内最好的肥羊和烈酒,还请公子品尝!”那楼如今受护乌桓校尉的节制,因此自称下官,倒也合适。
说完这句,那楼使劲拍了几下巴掌,片刻过后就有几个留着发髻的乌桓少女捧着硕大的托盘走进了毡房。
木质的大托盘中盛着的是烤得脆黄流油的肉食,为了表示对刘和的敬意,走在最前面的少女将一只完整的羊头摆在了刘和的面前,在她身后的少女则依次给刘和捧上了乌桓人自酿的烈酒、牛肉、整鸡等美食。
刘和仔细看了看第一个女子的相貌,发现她虽然没有中原女子那般清秀妩媚,五官倒也长得端庄分明,可比路上看到的那些光头的乌桓女孩顺眼多了。
那楼眼睛贼尖,见刘和的视线在女子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便笑着说道:“大公子,这是我的大女儿那乌明月,今年十六岁,还没有被人掠走呢!”
刘和一阵腻歪,心想这是想把女儿往外塞的节奏么?老子可是连蔡琰妹妹都没有吃到嘴里呢!
那乌明月等几个女子将酒食放下之后,并未离开毡房,而是站在那楼的身后,准备随时侍奉帐内的贵客进食和饮酒。这几个乌族女子显然接受过一些汉礼教导,所以入账之后非常规矩,眼睛始终向下低垂,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那楼举起硕大的银质酒碗,敬刘和说道:“这碗酒下官为太傅大人贵体安康敬!”
“为太傅大人安康!”刘和捧碗,仰着脖子将一碗酒灌入喉咙。
随后,那楼又以各种理由向刘和敬酒,刘和都是来者不拒,咣咣的喝了五六碗。那楼的女儿那乌明月便跪坐在刘和的几案旁边伺候,刘和喝完一碗酒就替他倒满一碗,还不时给刘和削下一块羊眼肉送至他的手边。徐晃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刘和身后一步之外,他有把握在一瞬间拔刀砍掉前方女子的双手,因为看不到女子眼中有半分杀机,所以引而不发。
好酒好肉,少女侍奉。若是搁在前两年,刘和早就喝醉了,但他如今按照王越传授的秘诀锻炼身体,早已练出了一副结实的好身体,所以对于酒精的分解能力明显增强。另外,赵爱儿教给他的那一套明心定性的口诀,在提高人的意志控制力方面也有独到之处,也能帮他抵御酒精的麻痹。
几碗酒下肚,宾主之间的感情也就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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