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徐邈让人暗中散布谣言,声称刘和乃北方玄武大帝降世,因此正好镇压降服从北方来的胡人,所以自从刘和在六年前来到马城之后,北方的胡人便再也无法攻入长城防线,为祸幽州。
又比如,徐邈让人传言刘和为水龙化身,正暗合了幽州的“幽”字,刚刚过去的这场大旱,是因为老天爷发现刘和要借幽州的气运冲天而起,所以故意减少幽州的雨水,以此来压制刘和,免得刘和日后太过霸道。
最离谱的一个传言还是跟镇胡碑有关,据说刘和让精通山川地势的风水师仔细观察了幽州附近各地的地形,觉得在龙头岭上树起一座二龙戏珠的碑来,可以把原本属于北方胡人该得的雨水夺到幽州来,让歠仇水今后的水流更加充沛,而歠仇水充沛之后,刘和这条水龙便会更加的得势。
因为有徐邈这个家伙在暗中操纵舆情,所以有关刘和是水龙出世以及关于镇胡碑的各种消息顿时充斥马城的大街小巷,引得人们津津乐道,进而又演化出许多的版本来。
汉末之际,阴阳五行学说大行其道,在方位上水在北方,木在东方,火在南方,金在西方,而土则位于正中。刘和如今身处大汉北方,又被人传为水龙降世,等于是潜龙得水,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估计能忽悠许多百姓相信。
马城在防止外部间谍进入内部刺探情报方面一直做得十分到位,但若是来往各地的商旅将所见所闻传向其他各地,却也不是刘和能够禁止的。当然了,有时候刘和也会故意借助这些流动的商旅把自己想要传递出去的消息通过他们向外散布。
当马城军民张灯结彩喜迎新春的时候,身处并州云中的轲比能得知了刘和派人在弹汗山东部龙头岭上树起“镇胡碑”的消息,还有其他一些所谓的“水龙降世”,“树碑夺水”等传言。轲比能对各部落头领这样说道:“汉人最善制精作怪,这次刘世仁故意让人放出这些无稽之谈,实在是居心叵测,他这是在为谋夺大汉皇帝的宝座做铺垫呢!”
拓跋长庆面带凝重说道:“也不能说刘世仁这是在故弄玄虚,大头领难道不觉得刘世仁从长安逃回幽州之后的这些年,常常有令人无法琢磨看懂的地方么?”
狐当也是有些犹豫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刘世仁实在可恨,竟然派人在我大鲜卑的王庭之地弹汗山上树起镇胡碑,分明就是在羞辱我们!等过些时日大军东进到弹汗山,我一定带着人上山将这鸟碑砸个稀烂!”
达丸补充说:“不仅要砸个稀烂,最好再放上一把大火,将其烧成粉末!刘世仁不是自称水龙降世么?他不是要把属于咱们北方大漠上的雨水夺去么?我们便将整个碑座扒开,用大火烧个七天七夜,让他这条水龙没有半滴水可用!”
“对!到时候一定要砸了碑,毁了碑座,将之放在熊熊烈火中焚烧!”有几个头领一起附和,仿佛只要烧了那座他们根本没有见过的石碑,就能烧掉刘和的气运根基一般。
正文 第三四五章 合围
孙礼带着两千龙虎卫步兵回到蓟城时,已是十二月的中旬。他将部队安置在空荡荡的军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带着这两年在军都山中让士兵们寻找到的各种山珍和宝药,以及战士们平时猎获到的猛兽皮毛,来到公子府中向少夫人蔡琰问安。
蔡琰此时已近临产,赵爱儿和糜贞两人天天守在公子府中照顾着他,华佗也被刘虞派人从马城接回蓟城,生怕怀孕的儿媳有什么闪失。
蔡琰最近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原因自然是刘和没有回蓟城陪伴着他,她虽然理解和支持刘和“舍小家,为大家”的情怀,但若要让她欢欢喜喜地接受这个现实,却也有些强人所难了。就算蔡琰是大汉第一才女,可她依然是个第一次怀了身孕的女人,内心最渴望的自然是让惯于逗闷子的夫君陪伴着自己。
听说是刘和的心腹前来探望,蔡琰特意出来招呼了几句,对孙礼送来的珍稀山珍和各种兽皮表示喜欢和感谢,等到孙礼离开之后,她却转手就将这些好东西大部分都送给了赵爱儿、糜贞和华佗。
赵爱儿理解蔡琰的心情,示意糜贞将蔡琰送出来的礼物收下,不要在这种时候当面推辞。肉烂了也是在锅里面,反正这三个女人要么跟刘和有好几腿,要么即将跟刘和有一腿,算起来都不是“外人”。神医华佗忽然得了许多珍稀难寻的年份药草,那是相当的开心,他用这些药材为刘虞、韩馥、蔡邕、郑玄等人泡制了几坛养生的药酒,先存放起来,只等时间足了以后便让人送出去。
孙礼接着又去拜见了刘虞和州里其他几位大人,然后与留守蓟城的李儒交接了兵权,用两千步兵换来四千轻骑,稍微准备了一下路途所需军资粮草,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蓟城,直奔渔阳郡的狄平县而去。
狄平如今是镇北军的驻地所在,也是各种犯了罪的人流放汇聚之地,经过徐荣等人的合力经营,竟然有了几分小马城的味道。
按照当初刘和与徐荣的约定,狄平之北的大片土地被分为鲍丘水东岸的军屯区和西岸的民屯区,州里给屯田的军民提供农具和种子等生产物资,而屯田所得的粮食则归于镇北军和狄平县衙。刘和这么做,看似吃了亏,因为生产物资是他免费提供给镇北军和狄平百姓的,可等到粮食收获之后却没他什么事情。但是帐不是这么算的,镇北军和狄平百姓收获了粮食,便能自给自足,十数万军民的吃饭问题自己解决了,也就等于是给州里减轻了一些负担。
因为种了粮食都归自己,所以镇北军和狄平县衙对于屯田的事情格外上心,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不仅实现了吃粮自足,而且还有余粮贩卖给附近各县。徐荣用卖粮所得进项为麾下士兵改善了生活条件,增加了奖励性的薪饷,还修建了几处大型的训练场地,得到将士们的欢迎和拥护。
不过,当将士们都欢欣鼓舞地期待着来年开垦出更多的土地,种出更多粮食的时候,徐荣却暗自担忧起来。刘和派他率军前来渔阳,主要任务是守卫蓟城的北方防线,至于组织军民屯田,不过是个副业,若是麾下将士长期不参加作战,慢慢的他们身上那股骁勇之气便会消失,到了最后也就只能沦为屯田劳力而无力去作战了。
正当徐荣心里隐隐感到不妥的时候,司令署的密令送至狄平,刘和任命他为东路主将,率领七千骑兵包抄围攻白山城的鲜卑人后路,徐荣于是大感振奋,立即将副将李蒙和田豫喊来共商大计。
徐荣对李蒙和田豫说:“公子有令,让镇北军与龙虎卫一部作为东路主力,在濡水大拐弯一带堵截西进白山城的鲜卑人。吾军有三千轻骑,龙虎卫孙礼不日将率四千骑前来狄平,汇合之后便有七千骑兵。据情报显示,前往白山城的东部鲜卑有三万多人,若是敌酋选择从濡水大拐弯的地带突破,则吾军阻截兵力稍显不足。不知两位有何高见?”
李蒙说道:“吾军在狄平一带虽然驻有两万人,然大部分为步兵,若是鲜卑人率军来攻,定能让其大败而归,可若是让吾军进入草原截击敌军,只怕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不仅难于实现战术目标,反而可能成为敌军重点攻击的对象。”
李蒙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不怎么赞同动用步兵前往濡水河附近进行截击。
田豫思索片刻,说道:“我同意李将军的分析,镇北军以步战防守见长,若是在草原上与鲜卑人作战,则会尽失地利,因此还需万分谨慎,不可冒然而行。”
田豫这话听起来似乎跟李蒙一个意思,但却不是一个意思。李蒙是反对动用步兵前往濡水,而田豫则是在强调谨慎行事,不能打没把握之仗。
徐荣听出田豫的话里有话,便鼓励说道:“国让进入镇北军虽然时日不长,但屡有奇思妙策,不知这次可有什么高招?”
田豫一脸慎重地回答:“高招不敢说,险招倒是有一个。若是将军先派出一支步兵堵在鲜卑人向东撤退时最有可能经过的道路之中,再将七千轻骑隐藏在这支步兵的侧后方,敌军若是心生贪念,便会想着顺路消灭了我们这支步兵,到时候吾军隐藏的骑兵便可以冲出来与步军配合,将鲜卑人留下。”
田豫话一说完,徐荣便露出吃惊的神色。因为田豫这条计策,实在出乎了徐荣的预料!
田豫的计策概括起来,核心思想便是“示敌以弱,诱敌上钩”。既然镇北军的强项不在骑战,那就索性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鲜卑人,让本欲撤退逃跑的鲜卑人生出贪婪和轻慢之心,吞下己方故意送出的诱饵,结果错失突围时机,最终陷入己方数路大军的合围之中。
“国让此策,甚妙!”
徐荣采纳了田豫的计策,不等孙礼率军前来汇合,先行带着七千步兵和三千骑兵离开狄平,沿着鲍丘水一路向北而行,准备赶在鲜卑人察觉之前便在濡水拐弯处构筑起截击的工事。
到了腊月下旬时,孙礼率军抵达狄平,得知徐荣已经先行一步,于是不敢耽误,急忙沿着前军留下的车辙一路上追赶而去,终于在五天之后撵上了徐荣。
徐荣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孙礼,孙礼听了之后也是大呼巧妙,坚决要求负责统领七千步兵,与鲜卑人进行近身肉搏,结果徐荣不肯,非要把七千骑兵交给孙礼指挥。徐荣是东路军的主将,孙礼是副将,到了最后还得是副将听从主将的命令。
孙礼率领七千骑兵不近不远地缀在徐荣身后,等到徐荣率领七千步兵抵达预先设定的截击地带,孙礼便将部队向东撤出一些,藏在两个大土坡中间的凹地内,然后派出探马四处游弋,随时等候徐荣下达出击的命令。
东路军抵达截击地带时,张郃统率的西路军也已经绕到了白山城东北一百五十里外。
张郃率领的这支部队比徐荣要提前五天动身,虽然行军的路程多出了一倍还不止,但因为全部是骑兵,所以抵达截击地带的时间并不比徐荣晚。
按照郭嘉的设想,张郃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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