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见几人当中辛评的表情失落,还以为自己最近是不是冷落了这位父亲留下的老人,便诚恳地问道:“仲治先生,不知您对晋阳现在的处境有何看法?”
辛评已经厌恶了无休止的内斗,便毫不隐晦地说道:“既然高将军主张固守晋阳,那便由他率军留守晋阳好了。至于麹将军,若是让他继续留在晋阳,只会令两方的争斗越来越难以掌控,不如便由他率军前往肤施,若是有了变故,公子也算是有一条退路。”
郭图对辛评的提议表示赞同,说道:“仲治此议比较稳妥,高将军和麹将军既然谁都无法说服对方,不如便趁此机会将两方分开,反正肤施距离晋阳也不远,万一有什么不测,双发也可以互为奥援。”
袁谭心中其实是不希望分兵的,他最想看到的是高干和麹义两人都唯自己的命令是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乱世之中,手中紧握兵马,才有自保的本钱,袁谭现在觉得父亲袁绍似乎有些偏心眼,把听话好用的人都留给了三地袁尚,却将自己早早地踢到晋阳来,如今弄成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两位先生,我也知道现在的情形容不得犹豫不决,可若是让高麹两人分兵驻守两地,万一刘世仁主动派兵进攻晋阳,高将军无法抵挡,岂不是正中了刘世仁的下怀?”
“公子放心,刘世仁不会下令部队进攻的。”郭图一脸自信地说道,“刘世仁此人最是吝啬手下士兵的性命,从来不打围城攻坚之战,否则岂会坐视吾等待在晋阳数年而无动于衷?”
“刘世仁去岁为了收买天下人心,将这些年在北方积蓄下来的钱粮耗费一空,他的麾下虽然兵力充足,但却没有粮食支持大军出动。围城攻坚之战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对粮草的消耗十分巨大,以目前他的情况,应该无力出兵围攻晋阳。”辛评也替袁谭分析说道。
袁谭见两位谋士都这么说,心里踏实了一些,于是第二日又召集众将议事,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高干和麹义早就相互看着不爽了,这次能够各自分开,自然是没人反对,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定下了具体撤离的日期和留守的将领和兵马人数,以及随麹义退守肤施的文武将领和兵马人数。
虽然辛评提议分兵,但他却不想随袁谭前往肤施,而是表态愿意留下来协助高干防守晋阳。袁谭以为辛评这是在为他考虑,专门留下来看着高干,便痛快的答应了。高干也希望有一位足够分量的军师留在晋阳,这样万一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通过军师之口也好向袁谭求救。
三日之后,袁谭、麹义和郭图等人率领两万兵马离开晋阳,向西渡过黄河,朝着上郡治城肤施而去。
又过了两日,一小队人马“”护送着淳于琼和逢纪来到了晋阳城东二十里外。
守将高干听说城东发现敌踪,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咯噔。麹义前脚才带着一半兵马离开,后脚便有敌踪在晋阳城外出现,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觉得愉快的好消息。
“可曾探明出现在晋阳城东的敌军底细?”高干询问前来报告的将领孟岱。
孟岱回答说:“来敌只有百人,全部是幽州骑兵的装扮,中间护送着一辆四个轮子的奇怪马车。”
“哦,只有百人,看来不是敌袭。你这就带人出城将其拦住,问问他们有何企图。”高干吩咐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孟岱面色怪异地来见高干。
“将军,敌军已经沿着来时的道路离开了。”
“哦,那辆奇怪的马车中装载的是什么?”
“是两个大活人。”
“什么人?”
“是前年邺城之战时被俘的淳于将军和逢军师。”孟岱小声回答。
高干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他们现在何处?”
“属下将他们暂时安顿在了驿馆。”
“你个蠢货!怎么可以把这两人领进城来?”高干咆哮着说道。“你这就亲自带队去将这两人送往肤施!”
孟岱好心干了坏事,心中顿感憋屈,只能硬着头皮赶往驿馆,将两个屁股还没有坐热的失意之人撵出驿馆,然后一路护送着前往肤施。
逢纪本来就不是大度之人,在高干这里遭受了如此冷遇,心中那是充满了怨念,就想着到了肤施之后,要狠狠地在袁谭面前说一些高干的不是。淳于琼更是袁绍的铁哥们,当初好歹也混过西园八校尉,如今却被一个后生晚辈当众打脸,心里的怨气只会更大。
又过了几日,刚刚在肤施城内安顿下来的袁谭见到了灰头土脸的逢纪和淳于琼。
可不就是灰头土脸么?这两人从邺城前往晋阳时,好歹还坐着宽敞舒适的幽州特产四陆马车,到了晋阳城外,护送他们的幽州骑兵孟岱之后,带着马车扭头就走,结果他们从晋阳出来时就只能乘坐两匹驽马一路吃着灰尘来肤施了。
袁谭对于突然返回来的这两位也有些不待见,尤其是对逢纪,更是有些厌恶。只是如今人心本就不安,如果他不能在面子上做好,难免会冷了一些人的心思,所以袁谭只能是硬着头皮对这两人嘘寒问暖,好生安抚。
逢纪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开口就抱怨说道:“公子,你怎么可以让高干独自领兵守晋阳呢?以前我跟高干镇守并州的时候,他就目中无人,常常自行其是,甚至是阳奉阴违。如今袁公已去,还有何人可以控制于他?”
袁谭虽然讨厌逢纪,但逢纪说的这些话却是讲到了他的心坎上。高干是袁绍的外甥,袁谭是袁绍的儿子,两人的关系便是姑表兄弟,虽然高干在晋阳自行其是,可袁谭却拿高干没有什么办法。
窝了一肚子火的淳于琼也对袁谭抱怨说道:“某和元图一路辛苦归来,还不是想帮着你们这些子侄辈守住本初留下来的基业,可高干分明就觉得我们碍事,难道说我们这几年在邺城遭受的囚禁之苦便是白受了么?”
面对淳于琼的抱怨,袁谭只能是苦笑无语。对于这位追随父亲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将,袁谭的心里还是尊敬的,他现在也需要一位资历够老的统兵将领震慑住麹义和高干等人。
等到安抚过两人之后,郭图悄悄来见袁谭,对袁谭说道:“公子要尽快找个借口将逢元图送到晋阳去,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肤施只会坏事。”
袁谭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某便任命逢元图为太原郡守,任命高干为东路都督,如此可好?”
“公子英明,正该如此。”郭图奉承说道。
正文 第五一六章 田丰的新差事
袁谭在并州折腾的时候,吕布已经在长安城内安顿了下来。他还是住在原来的前将军府中,紧随他而来的长安市督皇甫坚寿则有样学样,住进了皇甫嵩原来在长安时的府邸之中。
吕布心里清楚当初渡河的时候是皇甫坚寿故意放走了皇帝,但他并不是多么的怨恨皇甫坚寿,因为通过这两年在河东的感悟,吕布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挟持天子以令诸侯这种把戏不是他能玩得起的。只要大汉一天没能消除军阀,皇帝不过是个摆设,真正能够一言九鼎的人,也只有刘和这个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阀主,其余人就算是强如曹操、刘表和刘璋,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只能自保。
既然挟天子这种游戏不是吕布能玩得起的,那么作为曾经并肩战斗过的盟友,皇甫坚寿便不是吕布的敌人,所以吕布犯不着跟他翻脸。
皇甫坚寿是朝廷正式任命的长安市督,名义上负责长安地区的军政大事。吕布的前将军封号已经在前年被朝廷剥夺,这次朝廷为了安抚他,重新加封他为征西将军,任务是防守秦州的安全。秦州的治所设在上郡高奴,也就是后世的延安,目前上郡还在袁谭的势力范围之内,秦州牧朱皓呆在洛阳替已故的卫将军朱儁守孝,暂时也不会赴任。
吕布前往长安时,将被他带到河东的那群大臣又带回了长安,然后也不顾这些人的反对,给每家门口都派驻了卫兵把守,美其名曰为保护这些大臣的安全。摊上吕布这么一个跋扈的家伙,这群大臣也是活该倒霉,他们本来指望着天子还都洛阳之后会派人将他们风光地接回洛阳,结果除了马日磾和另外几个年岁较高的大臣被朝廷陆续赎回去,其余人全都留在了洛阳,这一晃就是两年多。
唯一有能力营救这些大臣们的人便是刘和,偏偏刘和不想让这些家伙回到洛阳给老爹添乱,所以刘和便与吕布很有默契地演着苦肉戏。
刘和每隔一段时间便大张旗鼓地派人前往河东替朝廷要人,然后吕布便对刘和派来的人大声诉苦,又是要钱粮,又是要兵马,刘和当然不会自己掏腰包给老爹添堵,所以便把球踢到洛阳。你们看,该做的我都做了,可吕布这家伙狮子大张口,我手里的钱粮都拿来救济饥民了,你们谁有钱粮兵马,谁就去河东跟吕布换人回来吧,反正我是没有这个能力……
刘和不出力,这些大臣只能继续呆在河东,陪着吕布坐蜡。这次吕布有机会重返长安,也不忘记把他们带上,看样子今后还是准备以此作为交换的筹码。长安如今不是明确定义为陪都了嘛,大臣们呆在长安也不算辱没了他们,那几座偌大的皇宫还在,大家有空的时候还能去里面唠唠嗑什么的,只不过少了个泥雕蜡塑的皇帝听他们啰嗦而已。
陇西的李傕听说吕布和皇甫坚寿重返长安,不仅没有出兵长安再来捞一票的意思,反而派了使者前往长安表示祝贺,并且明确表示了希望今后双方和睦为邻的意思。看来李傕现在也是被刘和给收拾服帖了,他知道吕布能够重返长安完全就是刘和的默许,所以根本不敢再对关中抱有幻想。李傕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把陇州治理好,同时不停敲打凉州的马腾和韩遂,等到刘和入主洛阳的时候,能够给他李氏族人一个好下场。
李傕一度曾经想过要图谋天下,虽然残酷的现实将他藏在心中的野望击个粉碎,但他的眼界还是到了一定的高度。他现在比天下很多人都看得清楚,刘和之所以慢慢吞吞地呆在河北不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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