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芳菲低着头说,“他那天来都没顾得上和我说话就走了……”
“女人喜欢的男人嘛,总是要把事业放在第一位。”韩雪颇为大度地说,“你看邱鹰,腿还裹着绷带呢,还天天在病床上写养犬经验呢……”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
“好啊!”陆芳菲叫了起来,“雪姐你接受邱鹰了?是不是啊!”
“没有,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啊!”韩雪站起来想跑。(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不许走不许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刘微笑嘻嘻地攥住韩雪的手腕,“不然晚上罚你做三百个俯卧撑!”
“那我就做俯卧撑好了。”韩雪红着脸低声说,“你们不能小点儿声啊,战士们就在隔壁。”
“那咱们去找副中队长!”陆芳菲笑着说,“让他陪你做俯卧撑。”
韩雪羞恼地刮了一下陆芳菲的鼻子。
“小坏蛋!”
第29节
吃过午饭,细雨初停,阳光从厚实的云层缝隙中撒下金色光芒。
白歌牵着战歌来到中队旁边一处平坦广阔的草地上。
套着牵引带的小战歌分外兴奋,这是它久违的野外生活。它撒开四肢,疯了一样在草地上奔跑。白歌握着牵引带在后面紧紧跟随。
战歌跑得太快了,白歌不得不用全部力量跟上他。它绕着圈子跑了十分钟后,又饶有兴趣地玩起了折返跑,通常是加速二三十米后突然回头,四只爪子翻起块块带着青草的泥土,露水四溅,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草香。白歌跑得痛快,跟在它后面高兴得大喊:
“战歌,咱们玩玩吧!”
战歌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跑得更起劲了。不久,白歌身上的迷彩T恤就有了汗水的痕迹。幸亏他是特警,在特警学院的四年间受过异常艰苦的训练,尚能应付战歌充沛的体力。若是一般人被战歌带着如此疯狂的跑动,恐怕早累成一摊泥了。
战歌跑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慢了下来。白歌微抖牵引带,战歌停下脚步,回过头仰望白歌,两只圆眼睛神采奕奕,吐着小红舌头“哈哈”的喘气,额上银毛在风中招展。
白歌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他扔给了战歌两块熟牛肉。看着战歌低头吃肉的憨态,心中又惊又喜,按照年他的估算,战歌至少跑了15公里,这对成年犬来说不算什么,可它只有6、7个月大啊!真是天生当警犬的料。
在带回中队犬舍的路上,战歌也不闲着,一会儿扑扑蝴蝶,一会儿抓抓蜻蜓。
到了犬舍门口,战歌两只耳朵如刀削一般立起,它停下脚步,转身。
训导员赵楠正带着退役警犬“咆哮”向犬舍走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咆哮”也停下了脚步。
赵楠向白歌敬礼,“排长好!”
白歌还礼,说,“小赵,训练去了?”
“是,刚回来。”
“快休息去吧。”白歌摆摆手。
“咆哮”和战歌擦身而过,四目相对。
战歌看到“咆哮”眼中深深的仇恨,它故意昂起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像个小流氓似的抖抖身上的毛,打了两个响鼻。
“咆哮”的巨口中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它头上的伤口还没愈合。意思是你小子等着吧,杀子之仇焉能不报?总有一天要你好看!
战歌‘狗’仗人势,对着“咆哮”怒吼起来,你杀了我养母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咬死你儿子怎么了,急了我连你一起咬!
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两只犬互不相让,若没有主人在场恐怕已经撕咬起来了。
赵楠弯腰拍了拍“咆哮”的头,牵着它离开了。
战歌对着它的背影继续大吼。
白歌又好气又好笑,打开犬舍的门,轻轻打了它屁股一下,骂道:
“你这小家伙,真是野性不改!”
第30节
晚上白正林打来电话,询问战歌的情况。
“爸,战歌太能跑了,我险些跟不上他。”白歌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它越跑越精神。”
“那当然,他是夜歌的后代。”白正林认真地说,“你得首先和它建立亲和关系,才能开展下一步的训练。好在你是把它从狼窝里抱回来的,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但是你也要小心,它身上还有狼性。”
“战歌对我一直很友好。”白歌说,“您就放心吧。”放下电话,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歌还是不放心。下午战歌和“咆哮”的对峙,他不由担心战歌的安全。夜长梦多,他想连夜将战歌转移到一个僻静的犬舍,不让它和其他的警犬生活在一起,避免发生冲突。
犬舍静悄悄。
当白歌刚走进犬院,一侧犬舍里纷纷传来轻微的金属声响,这些训练有素的警犬们听觉异常灵敏,它们将脑袋贴在铁栅栏前,警惕地望着黑暗中的夜色。
当它们看到白歌时,才放松身体,重新趴在地上。
白歌径直来到最左侧的一间犬舍,战歌就住在里面。
白歌拿出钥匙,打开犬舍的门。
战歌正蜷缩在墙角内,眯缝着眼睛,没有睡觉。它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心里充满了紧张。犬舍对于它来说是个相对陌生的环境,从“咆哮”犬舍内传来的气味令它不安,它无限地怀念起那个温暖而安全的狼窝。
有人动门。它抽抽鼻子,是白歌的味道,它睁大瞳孔,看见一个人正在缓缓打开门。是白歌吧?它心里犹豫了一下,白歌怎么可能现在到这里?他应该早睡了!不管了,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先抢得先机再说!心随意动,战歌猛蹬后腿。
墙角内,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战歌一口咬住白歌推门的右手。
血立刻涌了出来。
白歌忍住痛,没有挣扎,反而是蹲下来,轻轻抚摩战歌毛茸茸的脊背。他明白被犬咬住后越是挣扎,犬咬得越狠。
果然,战歌认出是白歌,慢慢地松开了口。
白歌掏出牛肉喂给它,“你怎么咬我啊?你这么淘气啊!”白歌像训孩子一样小声数落着战歌。“看看,都咬出血了。”白歌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排牙印,冒着血丝。
战歌吞下牛肉,趴在白歌身边,伸出小红舌头舔着他手背的伤口。
它的两只眼睛闪着黄光,惭愧地低声哼哼着,好象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白歌宽厚地抚摩着它的后背。
“知道你在狼窝里长大,刚到陌生的环境中肯定不适应。”白歌亲亲它生着银毛的额头,“这里很安全,不要太紧张了。”
战歌仰起头,用舌头讨好地舔着白歌的下巴。
第31节
邱鹰正躺在床上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外国警犬资料。
病房门开了,韩雪提着一把硕大的香蕉走了进来。
“看书呢?”韩雪笑着问,“这么刻苦啊,歇会吧,吃点儿水果。”
邱鹰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韩雪,笑了,问:
“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上次说至少要三个月,你安心养病吧,别着急。”
“我现在一点也不着急,‘桀骜’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急的?”邱鹰的眼圈又红了,仰天长叹一口气,声音发颤,“多好的犬啊,从小就跟着我,我一直当它是自己的孩子,白歌那天说的没错,犬死了,它的魂还在!”
“犬可以再训,身体最重要。”韩雪剥开了一个香蕉,递给邱鹰。
“遇到这么好的犬不容易了,那只小昆明的底子不错,叫得真响,身形也好,是白歌的犬吧?”邱鹰问,“我那天迷糊着听见犬叫,感觉脑子一热,渐渐能看见和听见了。”
“对,小菲男朋友白歌的犬。听小菲说那只犬还是名犬之后呢!”韩雪又给邱鹰倒了一杯水。
“名犬之后?”邱鹰奇怪地问,“什么名犬之后?”
“它是曾经参加过战争的英雄犬的后代,那英雄犬好像叫什么夜歌。”韩雪说,“你快吃香蕉啊,举了半天了。”
“夜歌?”邱鹰睁大了眼睛,声音提高了八度,“真的是夜歌的后代?”
“对,是叫这个名字。”韩雪说,“你知道啊?”
邱鹰兴奋地从病床上坐起来,“我当然知道!‘幽灵犬’夜歌在军警犬的圈子里是一个神话!我在学校上学时老师经常提到这条犬,说它是中国军犬之王!”
“可它最后失踪了,活不见犬,死不见尸。”邱鹰无不伤感地说,“那条犬要真是它的后代就好了。”
韩雪不解地问,“为什么叫它‘幽灵犬’呢?”
“这话说来就长了。”邱鹰咳嗽了一声,继续说,“要从80年代说起……”
第32节
在中队犬舍后面的小树林旁,有一间废弃两年的10平方米的犬舍。犬舍原住着一只叫“雷电”的退役警犬,“雷电”老死后,这间犬舍就一直空着。白歌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这里打扫干净。
“咱哥俩今天就住这儿了,这多安静。”白歌把自己的被褥扔到犬舍,“天太热都睡不着。”他掏出蚊香,点燃,一缕白烟袅袅升起,顷刻,犬舍里布满了清香,轰炸机一般的蚊子纷纷溃逃。
战歌摆着尾巴,好奇地看着白歌的举动。
“来,过来。”白歌对战歌招招手。
战歌颠颠地从墙角跑了过来,白歌用手指轻轻抚摩它额头上的银毛。
“卧。”白歌穿着背心和裤头,顺势躺在了褥子上,“咱们一起‘卧’。”
战歌顺从地趴下,用嘴巴蹭着白歌的脸,弄得白歌痒痒的。
“别闹,好孩子。”白歌笑着说,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说,“看看,这是什么!”
借着星光,战歌伸着小脑袋,凑到白歌手前,看到黑白照片上站着一个人和一条犬。它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看白歌。
“人是我爸爸,犬是你爸爸!”白歌说完自己笑了起来,“有意思吧?”
战歌用舌头舔了舔嘴巴,好像明白照片上的犬和自己有些关系,低声呜咽着。
白歌抚摩着战歌的小脑袋,照片上父亲年轻的面孔,夜歌矫健的身体在他眼中渐渐模糊。
“你的父亲夜歌是十年前名震全军的中国犬王,曾经连续夺得三届全国军警犬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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