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这次非比寻常,若转交刑部审理,怕是只有一死,她倒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是有几件心事放却不下。
一是姐姐地死因。自已若然一死,只怕再无人会去追查。她费尽心思留在后宫,所做地努力也全都化为泡影。姐姐就是到了地府,也注定是个屈死的冤魂,不能从容地往生。
二是佟儿和玲珑的安危。自己死后,她们必然要被分派到各宫去。若是遇到仁慈的主子,倒也罢了,若是分到端妃,静妃那里,只怕从此坠入苦海,再也无人为她们庇护主张。三是兰芷。她太单纯天真,性格又过于冲动,只怕在后宫免不了磨难重重。幸而还有沈媛在她身边,倒教人放心了不少。
还有表哥。一想到闻少欣,苏怡忍不住心中一痛。只怕此去相见无期,再见便是天人永隔!早知道如此,不如当初赴了桃渡桥的约,何必顾虑甚多,即使最终仍难逃一死,至少也无遗憾了!
她怔怔的想着。想着和闻少欣那个永不相负的约定,想着他给她描述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梦境,想着那些与世无争,恬淡安然的日子,不由痴了。
直到耳边传来佟儿轻声的呼唤,她才如梦初醒。她一把抓住佟儿的手,脸上露出焦虑之色。“佟儿,无论如何,我要见表哥一面。我还有心事未结,只有见着他,才能了我心愿!”
佟儿见苏怡如此,知她有嘱托后事之意,不禁心灰了大半。想苏怡如此聪明,此时也束手无策,怕是再也没转回的余地。
她心下大伤,口中却道:“娘娘不必忧虑,我们虽出不去,可是表少爷他未必就放弃的。以他的才智,迟早是会想出法子和您见面的!”苏怡听了,一时也沉默不语。她即盼见表哥一面,来托付她的未了的心事,又担心见过后,不仅平添伤感,还会连累到他。
胡思乱想过后,索性不去管它。她起身步至案前,凝神屏气,十指轻捻,弹起琴曲来。琴声清扬悦耳,绵绵不绝,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苏怡渐渐沉浸在琴曲中,心中的伤感也减轻了不少。
就在此际,一阵熟悉的萧声忽然响起,和着清越的琴音畅然于天地间。
苏怡心中一动,仿若遇到知音般。在此深深宫阙中,原来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失意人,用萧声抒发着内心的抑郁之感。
她专注的弹着,心无旁骛,让身心和琴音萧声融为一体。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所有的喧嚣冷漠都被隔离。只剩下些许,遗留在内心深处,不易察觉的悸动和温馨……
沦落二
已近三更,锦华宫偏殿依然亮着灯。
沈媛蹙眉倚在塌前,望着屋内跳动的烛火出神。
昏黄静逸的空间里,烛火将沈媛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长长的暗影,格外的落寞和凄凉。
她想了大半夜,还是没想出法子,能同苏怡见上一面。忆起兰芷临睡前期待的眼神,她不禁叹息了一声。
“啪”的一声轻响,原来是银灯里的蜡烛爆了个灯花。不知何处飞进来一只灯蛾,正停在那蜡烛旁。
沈媛正要起身驱赶,贴身宫女绿兰进来,轻声道:“娘娘,闻太医把您的药送来了,就等在外边!”
沈媛一怔。什么药?她何曾求医问药?正惊疑间,绿兰又道:“闻太医说了,他有法子能解娘娘的苦恼!”沈媛心里一动,忙吩咐道:“快去请他进来。”想了想又吩咐着:“你去守在外屋,没有传唤,不许任何人进来。”
绿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不多时,一名弱冠少年掀帘进来。他清朗飘逸,温润如玉,正是那日宴中见过的闻少欣。
闻少欣朝沈媛微施一礼,轻声道:“微臣见过修华娘娘!沈媛笑道:“闻大人不必多礼。不知道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闻少欣开门见山:“娘娘想必是为见苏贵人一面烦心吧!”
沈媛一惊,差点失态,她深深凝视着闻少欣,半饷不语。她情不自禁在私下揣摩起闻少欣的用意来。片刻才道:“闻大人是在说笑吗?皇上已下令将苏贵人囚于绾碧宫,本宫又岂会在这时刻撞上去。”
闻少欣挑了挑眉。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叹道:“娘娘不用拿假话敷衍,微臣只想告诉娘娘。闻少欣是娘娘可以相信的人!”
他便将自己的身份合盘托出,只隐去了和苏怡的一段情谊。。奇书网。
沈媛虽然吃惊。仍问道:“我如何信你,而你又如何敢信我?”她素来为人小心谨慎,在没有确定敌友之前,话自然说地滴水不漏。
闻少欣早有预料她会有此一问,随口说出几件苏怡幼时的趣事来。这些事年代久远。不是亲近之人不会知道。
沈媛和兰芷,苏怡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听他说起童年往事,不由也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
至此,沈媛才相信闻少欣说地话,她叹道:“闻大人猜的不错,我正为此事苦恼呢!”
闻少欣道:“微臣此番前来,就是想得到娘娘地协助!”
沈媛眼睛一亮:“如此说来,闻大人已有详细计划?”
闻少欣点点头。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
“娘娘,请留步!”见沈媛上前,守在绾碧宫门前的太监忙上来拦阻。其中有几个是见过沈媛的。大概想起兰芷那日发怒的样子,不由眼中露出一丝畏惧。
沈媛猜着他们心里所想。不觉好笑。她柔声道:“放心。我不是来为难你们地!”
为首的那位太监这才略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了,不知娘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沈媛举着手中的描漆锦盒,笑容温婉:“我是来给苏贵人送吃食的。皇上只说不许人见,没说不许送吃的吧!”
她正要举步,又被一青衣太监拦下。“娘娘只管把锦盒交给奴才,奴才一定帮娘娘送到!”
沈媛无奈,只得将锦盒交出,正要离开,忽见那青衣太监打开锦盒,想要细细查看。
她瞬时沉下脸,怒道:“大胆奴才,这是要给贵人主子的东西,哪里轮的到你看。若是碰坏了半点,仔细你的小命!”
青衣太监吓了一跳,差点捧不住手中地锦盒。他万没料到,似沈媛这般温婉的性子,居然说翻脸就翻脸。
见沈媛动怒,他也不敢造次,忙握紧手中的锦盒,快步往绾碧宫里送去。
沈媛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伫足凝视了半合地宫门良久,这才缓步离去。
苏怡正在和佟儿闲话,玲珑匆匆掀帘进来,手中捧着个朱红色的描漆锦盒。
佟儿觉得奇怪,忙道:“娘娘才用过膳呢,怎么又拿了这个,这会子,怕是吃不下点心吧!”
玲珑摇头道:“这是刚才外面送进来地,说是沈容华特意为娘娘做地!”苏怡心中一动,忙接过来,掀开盒盖,里面是一碗蒸白馍。
她想了想,一个个掰开来看,终于在其中一个白馍里找到夹在其中,卷着的纸条。
打开一看,纸条上只有一字:扮。俨然是闻少欣地字迹。
苏怡微微一笑,随即将纸条揉碎,转身在佟儿耳边吩咐了几句。只见佟儿先是微拧着眉,紧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点头道:“娘娘只管放心,奴婢知道了!”
一旁的玲珑看见,不由好奇的说:“你们在说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莫不是藏着好吃的好玩的不让我知道!”
苏怡和佟儿相视一笑,佟儿道:“正是呢,我和娘娘商量着,晚上请你看出好戏!”
玲珑一听,便知道是消遣她,也不着恼,只是心下暗自奇怪。
苏怡道:“佟儿别闹她了,快些告诉她,这戏也预留了她那份!”
佟儿这才缓步上前,俯在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将定下的计划一一告之。
是夜,月色笼罩下的宫墙内外一片静寂,绾碧宫更是早早就熄了灯。
正当守在绾碧宫外的一众太监昏昏欲睡时,一声尖叫从宫内传出,吓的众人齐齐打了个激灵。
只见玲珑惊惶失措的从内屋出来,推开宫门就要往外跑。
一名太监忙伸手拦住:“姐姐要往哪里去啊,这瞎灯摸火的,什么事这样急?”
玲珑惊恐的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拉住太监的衣袖,连声道:“不……不好了,娘娘的旧疾又犯了,现在已经昏阙过去,人事不醒了!”
太监也吓了一跳,忙问:“早上娘娘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正说着,佟儿已经从屋内冲出,见玲珑还在门口,不由急道:“你怎么还不去,都这时候了,也没个轻重缓急,还不快去太医院请人!”
玲珑正要往外走,又被一众太监拦住,他们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是好。佟儿见此,忍不住上来怒道:“皇上只下令将娘娘囚于绾碧,没说要了娘娘的性命。如今生死关头,你们还推三阻四的,要是耽搁了,看你们有几个脑袋赔!”
为首的太监走出来,赔笑道:“姐姐莫急,我这就差人去太医院一趟。这月黑天高的,外头又冷,也省了玲珑姐姐亲自跑这一趟吧!”
佟儿冷哼一声,转身进去。玲珑忙嘱咐道:“需请的闻大人才好,娘娘的病症一向由他负责,别人来不管用!”
小太监连声应着,匆匆往太医院方向跑去。玲珑目送着小太监的身影出了宫门,这才回身进暖阁去。
不多时,闻少欣便匆匆赶来,他身旁还跟了个提着药箱的侍药女官。
沦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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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姐姐?!”虽然沈媛用朱粉涂抹了脸颊和手,苏怡还是一眼望出了女官装扮的她。她决想不到还能在此刻见到她,一时竟惊喜交加,迟疑不前。
“怡儿,你受苦了!”沈媛凝视着苏怡消瘦的脸庞,在心里叹息着。
她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如何被指证谋害皇嗣?锦瑟呢?她没出事吧!”
苏怡苦笑:“这都是她处心积虑想出来的圈套,她岂会有事?”见沈媛一脸惊讶,便将自己的怀疑一一说出。
“这招陷害也太明显些,只是因为够狠够绝,众人才不会疑到她头上。可我始终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居然不惜代价来陷害我,甚至到了玉石俱焚的地步!”
沈媛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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